太子乾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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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天氣還不是太冷,但清晨還是有些許寒意。此時太陽已經升起,旭日的光輝落在老婦破舊的身上,感覺神清氣爽。她蹣跚地走著,往小山坡方向趕去。

    碎銀身上藏了一粒,這個是要攢成整的,以後給楓兒娶媳婦用的。還有一粒她換成了銅錢,已經花的差不多了,還剩一小口袋係在褲腰上。除了買了些日常必需的油鹽茶椒,幾斤豬肉,幾隻小雞崽,還背了一大竹蘿的稻米。雖然這分量有些沉,但一想到能見著心愛的兒子,老婦咬咬牙,又慢慢向前移動。

    遠處小山坡依稀可見,這裏位於青山鎮的邊緣,隻有幾戶人家。因為離鎮上遠,而且周邊也沒有水源,生活實在太不方便,所以住在這裏的都是些無依無靠的窮苦百姓。

    “繞過這道彎就到家了,頂住啊!”

    老婦暗之鼓勁,背上就像一座大山壓著,連呼吸都十分困難。龍須草的詛咒開始顯現,她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咬咬牙繼續向前。

    正當她頭暈目眩,想坐下來休息一會時,突然遠處出現了一個小黑點。那個點在山坡上左顧右盼,似乎發現了什麽,飛速地跑了過來。

    “娘……”

    一名少年提著水壺飛奔而來。他披著烏黑的長發,身形矯健。迎著風撫起了縷縷黑絲,那冷酷削成的瓜子臉龐上,是一雙明亮的眼睛。那柔柔的陽光灑在堅毅的鼻梁上,看見娘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天真爛漫的笑容。

    “娘,我等了你好久。”乾楓圍跳在她的身邊,孩子天性的好奇,讓他忍不住東張西望,看看竹蘿裏到底是什麽東西。

    “傻孩子,這麽冷的天不在屋裏呆著,盡添亂。”老婦慈愛的雙手摸向他的頭發,然後舉起水壺……

    “咕嚕,咕嚕。”清水流過喉嚨,帶來舒爽的聲音。

    “樂樂!幫媽媽馱東西。”乾楓一個響指,一條黃色的大土狗從後麵衝了上來。

    它依偎在老婦的腳邊,用毛茸茸的耳朵蹭著褲腳,顯示著親熱。不一會兒,它又跳到旁邊,衝著她大叫。一邊叫著一邊調轉身子,翹起了屁股。好像在說,來吧!我已經準備好了,把東西丟上來吧。

    “媽媽,把包裹丟在樂樂身上吧。”

    “胡鬧!這麽貴重的東西怎麽能放到狗身上呢。”

    老婦捂緊了包裹,這裏麵可放著關係到楓兒前途的煉身術呢。她往竹蘿看了下,然後取出一個裝有日常調料的布袋子,輕輕地放在了樂樂的身上。

    “哦~媽媽帶了好東西了!連樂樂都不相信咯!”乾楓突然一把抓起竹蘿,順勢背在身上。力氣奇大,一點都看不出是十幾歲少年應有的稚嫩。然後又是一個響指,土狗搖著尾巴跟著他一起跑向了小山坡。

    “樂樂,你生不生氣啊?媽媽不信你了。走,快走!我們回家了。嗬嗬~嘻嘻……”一串清脆的笑聲回蕩在山穀裏,連小鳥都停止了歌唱。

    “這孩子,越來越調皮了。”老婦不禁笑出聲來。可是歡笑引起的胸口一用力,她突然咯噔了一下,一股熱氣直往上湧。她連忙用方布捂住了口鼻,偷偷拿到近前一看,潔白的布條滲滿了鮮紅的血液。

    “不好!龍須草開始發威了,得趕緊回家。”

    她加快了腳步,今天在藥店實在耽擱了太久。還好帶回來一本書籍,以後楓兒的前途就靠它了。想到這裏,不舒服的感覺似乎又緩解了會,她蒼白的臉上又有了一絲血色。

    爬上山坡,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座破舊的茅屋,麵積不大,放下二張床和桌子後,就顯得非常擁擠。茅屋外搭了一個草棚,砌好的爐子和鍋碗盆碟整齊的排列著。屋外開墾著幾塊荒地,田地裏種著一排的白蘿卜,還有秋茄子,青菜。鬱鬱蔥蔥,充滿了生氣。

    老婦搖搖晃晃地推門進去,屋裏沒人。她也沒去想乾楓去了哪兒,扶著牆就癱倒在床上。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肚子裏翻江倒海,頭就像裂開似的,好像快要死了。

    她把被子蓋在身上,腦子裏又浮現了過去的點點滴滴。每次在這種晃若人世的狀態下,她都會回憶。想起楓兒出生,會開心的笑。想起那個賭徒,那個毀了整個家的男人,她的心就會隱隱作痛……

    她不會去恨他,也不怪任何人。也許一切都是注定的。隻是老婦不會刻意地去勾勒那個輪廓,甚至扭過頭強迫自已不去想!

    但最終夢裏還是會出現那個場景,一家三口奔跑在遼闊的田野上,那裏開滿了遍地的油菜花。他們手牽著手漫步其中,孩子在風中追著蝴蝶嬉戲。

    那一幕幕畫麵在腦中閃動,墊在枕頭上的眼角慢慢流下了一排苦澀的淚水……

    “娘,你怎麽哭了?”

    她睜開眼睛,楓兒正坐在床邊。屋裏點著一盞微弱的鬆油燈,那柔和泛黃的燈光鋪滿了整個房間,讓人感覺無比溫馨寧靜。

    “楓兒,娘沒事。可能太累了,休息一下就會好的。”老婦覺得比剛才好多了,至少全身沒有了不舒服的感覺。她環視了一圈,這小小的房間,非常奇怪。除了床和桌子,再也沒有王掌櫃口中所說的寶貝。那到底是什麽神力恢複了她受損的身體?難道是楓兒身上所散發的?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抓緊了放在身邊的煉身術。

    “娘,你不舒服就別動了。我剛才去打水了,所以回來晚了。我去給你下碗麵條吧。”

    “不!楓兒。娘不餓。”老婦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然後費勁地坐了起來。

    “我想跟你說件事,你好好聽著好嗎?”

    “嗯。”乾楓乖巧地點了點頭。

    老婦用手輕柔地**著兒子的衣領,把它們都整齊地捋平。“楓兒,你父親去的太早了,隻剩下我們母子相依為命。而你也算爭氣,這麽小就嚐遍了人情冷暖,能夠自力更生,還能照顧家人。”

    “我怎麽從來就沒見過父親,他以前是幹什麽的?”乾楓問道。

    老婦一驚,不過馬上恢複了平靜。她猶豫片刻,繼續說道。“楓兒,父親以前是幹什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後你想做什麽?你有什麽夢想嗎?”

    “娘,我沒夢想,隻想每天陪在你身邊。”

    聽完這些話,老婦的心涼了半截。但她還是不甘心,於是訓道。“楓兒,你總要長大的。好男兒誌在四方,不可能一輩子呆在娘的懷裏。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呢?”

    這句話一說出,老婦突然緊張了一下。她感覺有點說的太多,說的太雜了。畢竟坐她麵前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

    可還是晚了,乾楓傻傻地看著她,一動也不動,最後眼淚不爭氣的從眼眶裏翻落下來。那淚水無情地落入床單,可他卻沒有哭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實在太有違常理了,任何一個人如果掉下了眼淚,都不可能做到如此平靜。可他卻控製住了,要知道這隻是個孩子而已。

    更驚訝的是,淚水還是一如既往地下墜,而乾楓語氣不改,沒有一點激動,就好像臉上的感情神經都失靈了,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如果你走了,那就把我也帶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