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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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野披冰,百樹如燭。在華夏冰雪淌蜜的引誘下,在冰雪上穿行的盜賊就像是在巨大的蛋糕上行走的螞蟻一般,走得辛苦但頗為幸福。
    狂獅熟悉路途,另一夥人有犀牛這等戰力,因此兩邊一拍即合,當即便合並一起前往華夏,隊伍顯得極為龐大。
    有這麽多人和那幾頭威猛的披毛犀牛在,就算遇到華夏的幾個百人隊都能對陣一番,這無疑增加了大家能夠勝利劫掠的信心。
    天氣雖然寒冷,不過來的這些部落都是沼澤附近的,每一個都算比較富足,獸皮也足夠,因此倒是不怕這寒冷。進入森林之後,他們還比較擔心食物的問題,結果他們發現原來山林裏的部落早已經不知去向,而且猛獸居然很少,森林裏的食草野獸成群結隊,不用花多少力氣就可以獵殺到足夠的食物。
    因此就算還沒有走到華夏的村寨,沒有劫掠成功,不少人已經覺得此行不虛了。冬天還能吃這麽飽,不管什麽時候都是難得的。有些人覺得還不到華夏的邊界獵物便已經這麽多了,對華夏的富足便顯得更有期待了。
    甚至有些人都不想再走,隻想在森林裏狩獵過冬了。不過最後自然被狂獅嘲諷或者被騎犀牛的人脅迫放棄了。
    “……枕風宿雪多年,我與虎謀早餐,我咧咧咧咧咧咧……山中大雪連連,我咧咧咧咧……”
    走在隊伍裏的狂獅不住唱著曲調新奇的歌曲,語調雖然有些奇怪,不過不少人頗喜歡這句子。外形醜陋粗狂的狂獅唱出來更是有一股大盜奔襲千裏的豪邁感,著實符合現在的情形。可惜的就是,狂獅這歌曲他自己並沒有“編”完,很多部分隻能瞎咧咧。
    隊伍在狂獅的帶領下繞過了幾個華夏人的烽火台,華夏的崗哨毫無反應,這讓盜賊們的戰意變得高漲,覺得前途也許不像別人傳說那般危險。騎著犀牛那些人更是說華夏人其實都是軟蛋,他們甚至都已經不會狩獵了,要帶著大家衝破華夏所有的村寨,搶了華夏的所有東西,再帶大家攻到最富足的朝林城下,把朝林城也搶光。
    這說法讓大家的期望變得更高了,以至於不少都開始商議要不要打破華夏的兩個禁忌,搶奪更多的物品乃至女人了。
    直到大家見到了白骨界限的時候,大家才想起來華夏除了富足,還有極為恐怖的軍士。
    但眾人想起這些已經遲了。敵人突然而至。
    為了讓白骨界限更加顯眼,華夏人在界限前麵砍出了一片寬闊的空地,披著花白的雪地迷彩的華夏軍士就是這麽突然出現在空地另一頭的。
    當眾人看到華夏的軍士之間還出現了數十頭戰象的時候,不少人兩股戰戰,幾乎都準備逃跑了。披毛犀的體型可比不上那些同樣長滿長毛的大象。
    盜賊們不可避免陷入了慌亂。但慌亂持續的時間很短。
    “這是華夏的軍隊,砍死他們!要不然我們全都得死!”狂獅舉著刀高喊著,領著自己的幾個心腹,對著華夏陣型最為密集的地方衝去。
    那個地方除了陣型密集,也是幾十頭戰象所在。顯然是最為危險的地方。
    “殺過去!”騎犀牛的人也高呼著開始衝鋒,不過他們攻擊的方向是華夏軍士最薄弱的地方。
    盜賊們反應過來,也被他們的行動感染,紛紛大喊,對著身前的華夏軍士衝殺過去。他們知道,遇到華夏的軍士,不想成為掛在樹上作為警戒的白骨,除了拚命別無他法,因此戰鬥幾乎在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的狀態。
    隻是盜賊們都沒有注意到,狂獅等人衝殺之時,還舉著一麵白旗。而且在衝到陣前後,便盡數棄械被擒了。但此時其他盜賊都已經陷入了戰團,誰也沒有留心這些。
    被綁著拉入象陣的狂獅討好地對象背上的烏豺笑笑。烏豺冷臉看著遠處的戰場,並沒有多看他一眼。
    狂獅不敢打擾,看到後麵是參謀部的義新,再次對義新笑了笑:“義新參謀也來了?”
    義新臉上掛著少許落寞,有些心不在焉道:“來了。還是特意來這裏見你的呢。”
    “啊?男爵你也加入了我們七樓?”狂獅有些錯愕。
    “這事一會再說。你對那幾頭犀牛有沒有認識?”烏豺扭頭打斷了他們。
    除了他身邊的幾十象騎,其他的軍士都是新人,隻有他們的十夫長或者百夫長是從老部隊裏挑選出來的有經驗的戰士。但這些十夫長之前也大多數是普通戰士,沒有作為基層指揮員的經驗,也算是新人。
    這些人在新兵隊伍裏雖然會經曆各種訓練,甚至還被帶著進入森林屠殺各種猛獸。但這些人畢竟都是華夏這幾年成長起來的孩子,幾乎沒有人像以前的少年那般在森林裏廝殺過,一旦和真正凶狠的敵人對上,烏豺也不得不細心關注著,避免這些人傷亡過大。
    披毛犀大家隻是獵殺過野生的,沒有遇到過這種被馴服的,老兵遇到了都會覺得棘手。這些新兵遇到,頓時就亂了一小片地方。披毛犀衝殺的地方幾乎潰不成軍。隻是因為華夏軍士平時訓練嚴格,才沒有讓這敗像擴大開去。
    但隨著披毛犀在人群裏衝撞,他這邊不出手是不行了。
    原本他隻要派出象騎便可,他多問狂獅一句,還因為他不想狂獅和義新聊下去。
    原因是烏豺聽到了狂獅提到了義新的爵位。
    爵位!
    這種對王國軍功最好的嘉獎。烏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獲得。連一個最低等的男爵都沒有。
    他當年提議讓義新去東線,便是要義新去博爵位的。他在對戰十方的時候留守朝林。十方戰畢,華夏轉入和平建設,於是一直都留守朝林。在他身邊的小夥伴都因功封爵以後,他隻能靠“工齡”撈了一個千夫長的職位,卻始終做著讓人嘲笑的“城守”。
    以王國現在的規劃,他要獲得爵位遙遙無期。
    聽到有人提起他的小夥伴的爵位,他便覺得有人在打自己的臉。
    狂獅不知道這裏麵的彎彎道道,隻當是戰事緊急,對烏豺道:“這些牲口莽得很,在森林裏走時,不管前方有藤條還是樹枝攔路,隻要不算太大的,都會一頭撞過去。要是我們拉一點繩子或者鐵鏈子……”
    “十一隊,十二隊一組,十三,十四隊一組……橫拉鐵鏈。”不等狂獅說完,烏豺便已經下令了。
    烏豺在朝林待了近十年,除了學習林跡提出的各種軍事知識之外,自己也根據林跡的要求研究戰法,可以說是目前華夏掌握戰法最全麵的年輕將領之一。他自己的隊伍裏自然也有各種準備。
    幾個象隊在他的指揮下快速準備,而後脫離了中軍,喊著清場的號子衝向了披毛犀所在。
    披毛犀皮厚毛重,野生的狀態下,弓箭長矛可以殺傷它們,但也頗為費力。在它們加上拿著矛盾的騎士之後,難度倍增。烏豺沒有第一時間讓象騎出手,也是想讓手下體驗一把步卒遇到騎兵的壓力。
    這樣當然會有死傷。不過烏豺清楚新兵的可接受死亡率。因為這個標準就是他擬定的。
    象騎衝過去。苦苦纏著披毛犀的那些軍士急忙有序閃退開去,而後跟著象騎的步調協同再衝上去作戰。
    清場之後,披毛犀便對上了這些象騎。兩邊稍作調整之後急速對衝。披毛犀那近兩米長的尖銳犀角幾乎能刺穿所有動物的皮毛,哪怕麵對比自己高一米,重一倍的大象也毫不畏懼。
    在兩邊就要撞上的距離上,象騎熟練策象往兩邊分開。在高速衝刺下的大象因為急轉而發出長鳴。對麵莽撞的披毛犀卻一頭撞向了象騎中間鐵鏈子。
    來不及等到鐵鏈子的奏效,象騎上的矛手便遞出矛去,居高臨下借著兩邊交叉的刹那,解決披毛犀上的騎手。
    而後,有披毛犀被絆倒,有的直接衝過了象騎留下了披毛犀身上的騎士,有的撞斷了鐵鏈,有的撞得拉著兩頭象高鳴著往回傾倒。場麵一度極為混亂,但在隨著象騎協同衝來的華夏步卒趕來之後,場麵便很快被控製了——沒了速度的騎兵可敵不過華夏裝備齊全的步卒。
    披毛犀陷落,華夏的軍士少了這些騎手的掣肘,頓時士氣大振,越戰越勇。盜賊們則陷入了恐慌之中。此消彼長之下,盜賊們很快就開始潰敗。
    烏豺指揮著手下的戰象散開,讓狂獅和他的手下高喊:“投降不殺!投降不殺!”
    眾盜賊一看狂獅也已經被人綁了,更是無心再戰,有的繳械投降,有的趁機逃走,戰鬥很快便進入了尾聲。
    烏豺繼續指揮人打掃戰場,捆綁戰俘,救治傷員。義新拉著狂獅來到了戰場之外。
    “差嶺人果然有些門道的。”狂獅看著場中的情況,有些感慨道。
    騎披毛犀的便是差嶺人。這一點狂獅比誰都清楚。要不是他們也不會說要攻到朝林城下去。
    差嶺人把華夏形容成冰雪上流淌著蜜的膏腴之地,引入盜賊劫掠華夏,自己趁亂派人加入,目的還是侵入朝林城,救走他們的首領紫瞳。
    華夏知道這些,但任差嶺人施為,隻是將西麵弄成了奴隸的抓捕場和新兵的訓練場而已。西麵的山林東西縱橫八百裏,大多數地方不適合耕種,留著當這種戰術縱深最為合適了。
    隻是差嶺人可能想不到,西麵最為出名的這個盜賊頭子,是個華夏人。
    西麵的大多數劫掠信息都是狂獅和他手下人散布的。差嶺人的行動華夏也一清二楚。可以說隻要差嶺人一日不停止這種小動作,像今天這種事情便會不可避免繼續上演。差嶺人也將源源不斷給華夏送勞力和人頭。
    義新道:“有你們在,差嶺人還不是乖乖送上門來的奴隸?”
    狂獅道:“今天跑得人多,要是抓不回來,我隻怕就得回去種田了。”
    說話之間,狂獅抬頭看向天空,天空之中兩隻幼年的鬼鷹在越來越遠的地方劃圈。這兩隻小鬼鷹是鬼鷹的兒女,現在翼展不過兩米多一點,不過已經在軍中服役了。它們從小接受訓練,和人配合的程度不比它們的父親差。有這兩個空軍在,盜賊其實逃不了多遠就會被抓捕幹淨。
    “反正你現在繩子都沒解,到時候你就說你跑了就是了。”義新對狂獅的做法顯然比較熟悉。
    狂獅笑了笑問:“男爵是準備來領導我們?”
    義新擺了擺手,臉上再次恢複了那種落寞:“我是去湖漢城,以後可能會跟你多有接觸,特意過來跟你說一聲。”
    狂獅一聽義新不是來領導自己的,頓時開心笑道:“好事啊。男爵駐守湖漢,那些野人肯定服服帖帖的。”
    義新再歎一口氣道:“我是去做副縣長的。”
    西麵新建的三城名為夔門,荊州和湖漢,行政級別定位縣級。三城根據各自的不同規劃,在人員配置方麵有所不同。湖漢便設有兩個一個縣長兩個副縣長。
    義新以六品的百夫長成為六品的副縣長,算是平調。在權限上來說,副縣長的權力可比百夫長大多了。按理說他應該是高興的才對。
    隻是這裏有一個外人不知道的緣故:他是因為得罪了政務院的人才被從武官弄成文官的。
    想想從前,他因為得罪了鹿騎兵的人,在參軍之後分配到了鹿騎兵當中。在成為鹿騎兵後,又因為得罪了參謀部的人被調入參謀部。調入參謀部幾年,他算是學乖了,兢兢業業做事,不敢再得罪軍事院任何一個部門,而且在麵對政務院的各種刁難的時候,極力站在軍事院這邊,為維護軍事院的全體利益不斷和政務院鬥爭。
    哪曾想到,幾年之後,他便去了軍籍,被弄成了政務院下麵的文官?
    想到這些,現在他都覺得心裏有陰影了。要是他現在一心針對差嶺人,過上幾年會不會被弄到差嶺去任職?
    狂獅也想不明白這個調動是什麽情況,不過他作為大王的直屬機構人員,倒是對文武官員都一視同仁的。說了幾句恭喜之後,兩人倒是說起往後的合作來。不出意外,狂獅還是用這種模式往華夏帶奴隸和陪練,但在西麵估計少不了要義新配合的地方。而義新有這個大盜在外呼應,和周邊部落周旋起來想必也輕鬆一些。
    說話之間,狂獅見到有人拿著刀斧就要去砍那幾頭披毛犀,急忙推著義新道:“讓他們留一頭活的,弄到大王的動物園裏去。這些牲口都是從小訓練的,比野生的聽話一些,大王看了肯定喜歡。”
    “傷的傷,殘的殘,還是下次吧。”義新站著不動,“你還不知道吧?大王要出城了,這次還去虎鯨。隻怕這幾天就要上路了。”
    “啊?”狂獅似乎覺得心裏少了什麽,想想覺得不對又問:“大王要帶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