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睡在虎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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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在虎窩邊不是真的跑到老虎的窩邊睡覺,而是在老虎的領地內過夜。

    老虎在吃飽之後,一般不會再外出活動。老虎有獨居性,同時也不會允許其他大型肉食動物在自己的領地內捕獵,所以這個時候老虎的領地內反而是比較安全的。

    這道理林跡懂,所以很快就點頭答應了。

    虎伊兒滿是讚許,分辨了一下風向,便帶著林跡在下風位置尋找宿營地。

    兩人在一道山澗裏找到一條有草甸的小溪。秋日水少,草甸正好幹燥適宜。而周邊有些嶙峋的石頭,野獸也難於靠近。

    虎伊兒隨手撿了些枯枝幹草,折了一根灌木,從腰間取出一根細繩。她把細繩綁在一根灌木上,將一小段樹樁卡在繩子中,形成簡易的鑽木裝置,就要取火。

    林跡放下背筐道:“不用那麽麻煩,我有準備。”

    “也是魔術?”虎伊兒的眼睛又亮了起來。

    這次不是魔術。林跡從背筐裏拿出一片被泥封住的蠟殼耳。

    蠟殼耳是一種表麵有一層密致蠟殼的多孔真菌,一般在枯樹上可見。將它掰開一個小口子,點燃後再用泥巴封口,裏麵的火種會進行緩慢燃燒。能持續一到兩天不等。這應該也是最早的火折子的雛形了。

    鑽木取火和埋灰留火種的辦法部落的人都會,火的使用不存在問題。隻是林跡帶著朱猴他們每次在野外生火都要大費周章,林跡便用起了這個辦法。他在貝爺的節目裏看過。效果還行。

    將蠟殼耳掰開,裏麵果然還有火星點點,林跡在幹草上輕輕吹了幾下,煙便冒出來了。不多久火苗出現,一個小火堆很快亮了起來。

    林跡將蠟殼耳對虎伊兒晃了晃:“你值得擁有,不過你要帶個包。”

    火堆生起來,過夜最大的問題就解決了。虎伊兒拿著弓箭到周圍找獵物,林跡留下收拾營地。

    林跡將附近的一些樹枝荊棘折了下來,荊棘堆在草甸周圍的石頭上,防止野獸靠近。樹枝用藤條稍作捆綁,架在火堆旁邊,做了一個人字形的低矮窩棚。

    背筐裏的野貓還活著,它身上有幾個傷口,不過已經結痂了。林跡虛踩著它頭,給它做了傷口清潔,還撒了點雲南白藥上去。之後用根麻繩將它栓在溪邊的石頭上就不管了。

    野貓的活力還可以,放開它後還想逃跑,無奈它不夠力氣掙脫繩子,隻好認命趴在石頭上。後來還喝了些水才臥在石頭上裝死。

    邊上的溪水很清,裏麵的魚都看得到。林跡從小城裏拿出網兜,在裏麵攪了一陣,弄上來好幾條魚,同時搬上來一塊石板。

    林跡把石板架在火上,想了想,把網兜裏不多的栗子也翻了出來,糖炒栗子想了好久了,今天試試……

    等虎伊兒從森林裏拿著兩隻野雞回來,便看到一個簡易的有防護的營地成了形。野貓在溪邊吃著魚髒和魚骨,還發出嗚嗚的護食聲。火堆邊的石板上,攤著幾條香噴噴汁水流淌的魚。一個樹葉包裏,還散出栗子香甜的香氣。而林跡正坐在那個人字形的窩棚裏打盹。

    聽到動靜,林跡驚醒過來道:“回來了?獵了野雞?太好了,可以留著明天吃。我從溪水裏撈了魚已經煮好了。不過我吃過了,這些是留給你的。我受不了,先睡一下,等太陽完全落下去後你叫醒我,換你睡。我們輪流守夜。”

    說完,林跡就此躺倒在窩棚裏,蓋上一大塊地衣,呼呼睡過去。

    虎伊兒看著石板上汁水流淌的魚,完全不知道林跡是怎麽做出來的。

    石板留溫,魚溫剛好。她小心捏起一點放到嘴裏,魚的鮮香滋味頓時在她嘴裏爆炸開來。

    林跡一覺睡醒,已經到了夜色深沉的時候。月中已經過去了,月亮還沒有升上來,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鍾。

    這一覺睡得極好,林跡伸個懶腰從窩棚裏鑽出來道:“怎麽不叫醒我?”

    火堆昏黃,撐著森林裏小小的空間。火光之下,放魚的石板已經變得幹幹淨淨的,虎伊兒捧著手幾顆栗子滿是糾結。小溪邊的野貓有些驚慌卷縮在那邊哀鳴。

    虎伊兒腳下已經散落了不少栗子的殼,手裏的顯然這些是吃剩下的。她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將這三顆栗子用樹葉包了起來,塞進了胸圍子裏。

    “這是給阿姆和阿蠻的,不能吃了……”

    林跡起身去溪邊洗了把臉,把筐子反了過來,蓋在野貓身上。野貓慘呼一下,又撓了幾下筐子,卻慢慢安靜了下來。

    林跡回來坐在旁邊道:“喜歡就吃了吧,回頭等你回去了,我再給你弄一些就是了。”

    虎伊兒堅定搖了搖頭,不吃。

    她自己鑽了進去窩棚裏,問:“它怎麽不鬧了?”

    “這東西沒安全感,喜歡鑽洞。蓋著讓它安靜一點。”

    “你好像我們的智者,什麽都懂。”

    “我會驕傲的哦。”

    “啊?咯咯咯。還能這麽說?”大概從沒有聽過這樣的回複,虎伊兒一陣錯愕被逗樂了。

    她小心從窩棚裏調頭,把腦袋從裏麵露出來:“嗯,魔術是不是很重要的東西?”

    林跡點點頭道:“是啊,怎麽這麽問?”

    “剛見你的時候,你對我有殺意。後來教完我魔術,就沒有了。”

    林跡沒有想到虎伊兒有這麽敏銳的感覺。一時間怔住了。回憶這兩天來對她的感覺變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剛開始確實是想殺了她保守秘密的,後來知道殺不了,隻能退而求其次,想用魔術去混淆她的視聽。

    洗澡時輕易占了便宜,林跡大概也對她有些輕視起來。直到她也有自己的原則,這才讓林跡重視起來。而後才忽然產生了追求她的心思。

    遇虎的時候,他自私的求生欲作祟,再次想過殺她的可能。直到她帶著他從虎口奔出來,現在終於把對方和自己放到了一定的高度了。

    現在林跡確確實實感覺到,自己想追求這個少女。

    “你生氣嗎?”林跡小心翼翼地問。

    虎伊兒微微擺著腦袋看著火光:“沒有,如果我生氣,你已經死了。”

    這是事實。彪悍的女人不需要什麽小性子。

    林跡縮縮脖子,對這個開局也是無可奈何。但相遇已經變成了這樣,也是頗為值得回憶的事情。

    往後麵想,林跡也不好說以後會怎麽樣或者有什麽結果。

    兩人的年齡,身份,觀念和習俗就擺在這裏。這些都是一條條鴻溝。

    要變成後世般的情侶或者組織家庭的話,要麽有共同的利益——比如大家都有組織家庭的需要,要麽有共同的樂趣,要麽有共同的理想。而這些,似乎在他和虎伊兒身上都很難找到。

    虎伊兒不需要成家。這個時代的人少有什麽長久的時間去追求樂趣,至於共同的理想……林跡也不知道以後自己的道路會怎麽樣。

    眼前來說,就算明年他能爭取到不交換出去。那麽後麵要怎麽樣?帶領部落的人種植、馴養?而後壯大部落,向四周擴張?這個過程要多久?十年?之後呢?就算他真的建立了自己的基業,將來是怎麽樣的?夏啟時代還是秦皇霸業?又或者是直接躍進,進入什麽主義?

    想了一陣,林跡不得要領。這個時代連人口多寡都不知道,大社會的組成又是如何也不清楚。想後麵那些基本沒什麽意義。說不定這個時代的人自己已經有自己原始的社會體係了呢。

    “虎伊兒,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未來?”林跡不敢對朱猴那樣瞎忽悠,而是問起了虎伊兒。

    “未來?”弄清楚這個概念後,虎伊兒驕傲道:“成為部落的戴角勇士,去會獵。”

    “會獵?”林跡似乎一下子抓住了這個時代的關鍵。

    這個詞林跡不陌生。但這詞在部落少有提起。這在部落是一個頗為沉痛的詞。林跡記得經常在入冬下雪前,部落會輪流派出男人到遊妲部去參加這個會獵。但男人們一般能避就避,因為每次出去的男人,要麽在隆冬帶傷回來,要麽死在外麵。

    而這個會獵的周期,似乎是兩到三年一次。

    至於會獵到底去做什麽,林跡沒辦法從這些回來的人夢囈一般的句子裏弄清頭緒。隻是大家都知道那是很恐怖,卻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因為後麵就有虎蠻的影子。

    “會獵是什麽?”林跡問。

    沒人回答。扭頭之間林跡看到虎伊兒已經縮成一團睡著了。

    “等我兩年,我陪你去會獵。看看這個時代的人到底在搞什麽。”林跡喃喃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