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因情而生的裂痕
字數:4615 加入書籤
太史階會意,自己倒先笑了一笑,拍了一下前額道:“還是秋水深知我心。我猜,顧長溪必定又得佳人,伊舍那天得了聚寶盆。”
沐秋水頷首不語。
太史階通過她的反應便知道自己說得準確,與她對視片刻忽而閉眼仰了仰頭,換了一副語重心長的口吻道:“秋水,不要再去赴約,現在十二天表麵上風平浪靜,其實內部暗潮洶湧,我怕你被誤傷。有我在,我會照顧好你。”
沐秋水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拉他進梵天一黨,是以她搖搖頭說:“我能保護自己,不需要你照顧。”
“你怎麽這麽倔?”太史階語調生硬了一下,似是不滿。
他確實不喜歡她脫離自己的控製之外。
“我隻是……”沐秋水不知道怎麽反駁,隻好說:“我隻是不想麻煩你。”
太史階慢悠悠站起來問:“麻煩?若是我甘願被你麻煩,你如何說呢?”
沐秋水沒有立即回答,她仍舊斜靠在貴妃榻上,兩人隔著桌子看著對方。
她有不好說出口的原因,對十二天不利的因素,太史階會怎麽表態?他是梵天的盟友。可她不想失去這個朋友,這是她的第一個朋友。
沐秋水不想與他為敵。
她思考片刻緩和道:“知道了,我不會再去赴宴。”
太史階明顯鬆一口氣,心情也好了起來朝她走過去,一邊繞過桌子一邊說:“這樣才對。你不明白,他們都是老江湖,萬一掀起事端,平息的時候才不會誤傷到你。”
沐秋水聞言心中有些觸動,誰平息事端?誰會被平息?難道他能知道誰會是最後的贏家?一切都隻是暗流,他說得就好像已經預測到了結果一般。
沐秋水覺得心煩意亂,不禁低頭垂目,陽光透過窗紙灑進來,籠罩在身上暖洋洋的。
太史階挨著她坐在貴妃榻的邊緣,脈脈望著她。
他見過太多明豔絕倫的女子,或火辣或嬌媚,不管是怎樣的女子,她們通通會對他獻起殷勤。他唯獨沒有見過她這樣淡然悠遠的,於他而言,她就像一株羞澀的鈴蘭,純美而有毒。
“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秋水,”太史階忽然動情地說:“你知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有多美。”
沐秋水聞言抬起頭,發現太史階的臉已近在眼前。
一個吻落在她臉頰上,她能感覺到那溫暖的雙唇和他鼻息灼人的溫度。還未及她反應過來,他的吻便像密集的雨點一樣落在她臉上和脖頸間。
她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這種突如其來的親密讓她惶恐萬分。
“你要幹什麽?!”她猛然推開他跳下榻,怒目圓睜。
太史階也是一愣,他沒有想到她的反抗是這樣激烈,他甚至沒有想過她會拒絕他。他擁有體麵的家世,不俗的外表。
他本有功名在身,又有迅捷的身手,能文能武,更重要的,他覺得自己對她非常耐心和用心。
他是含著金湯匙來到這個世界的,他的人生順風順水,他甚至無聊到要靠殺人取樂。加入十二天,他不為錢和利,而隻求一份刺激。
要佳人作陪,他易如反掌,唯有對她,他極盡平和與體貼。他不光要占有她,他還要她的心,要她全心全意屬於自己。
他以為一切已經水到渠成。
“秋水?”太史階不明白哪裏不對。
“出去!”沐秋水像一隻受驚的動物,貼在牆邊看著他。
他不甘心地問:“你討厭我?”
她沉默片刻說:“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
“那為什麽?”
“我一直把你當做朋友和兄長。“
朋友和兄長?太史階失態地笑出聲,太可笑,一切居然是他一廂情願,她居然從來沒有把他當做一個可能。
這簡直是他至今為止受過的最大和唯一的羞辱,但他很快恢複平靜的外表,站起身道:“是我太唐突。”
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他越是看起來寵辱不驚,沐秋水反而就越是不自覺地覺得有愧於他,口中竟脫口而出“對不起”三個字來。
“你沒有對不起我,”太史階仍舊體麵而謙和:“是我的過失。秋水,我希望這並不影響我們原來的友情。”
沐秋水看向他,覺得他看起來非常真誠而歉疚,但是她沒有辦法馬上原諒他的冒犯。
“你先走吧。”她別過頭去不去看他。
太史階欲言又止,呆立原地片刻,點點頭拱手告辭。
他的內心卻不是波瀾不驚,畢竟他沒有得到他所求的。
世上每個人所求的東西都不一樣。
伊舍那天隻需要錢,錢在哪,他就在哪。是以他成為了水天和風天的盟友。
他要負責替那兄弟兩拉攏顧長溪,顧長溪得到柳月娘後並沒有順勢投靠二人,仍舊不鹹不淡持中不言。
他在顧長溪的宅子順利見到他時,卻不見柳月娘的蹤影。柳月娘已經被他打發回關雎樓。
“她伺候的不好嗎?”伊舍那天覺得很意外。
顧長溪披著一件鬆鬆垮垮的袍子沏著茶,回答道:“她很周到,是我不喜歡。”
伊舍那天非常詫異,那樣一個尤~物,許多人求之不得,可麵前這個人不到半月就把她趕回關雎樓。他不禁感歎出聲:“那可當真是個尤物……”
“庸脂俗粉。”顧長溪冷哼一聲說:“早知道你喜歡,就轉贈給你。”
伊舍那天連忙擺擺手:“我沒興趣。”
“等你攢夠錢,你就會生出興趣。”顧長溪打趣。
伊舍那天道:“錢讓我最舒服,我和你不一樣,你有家世,我隻能靠自己。不過靠朋友也不壞,水天和風天兄弟兩……”
“你嚐嚐這茶,”顧長溪不慌不忙道:“上洞茶。聖上賞給了鄭國公。那日家父大壽,鄭國公又轉贈給家父,家父給了我兄長,兄長又轉贈給我。繞了好大一圈,最後到了你口中,你有福。”
伊舍那天尷尬的笑笑,喝了一口,卻什麽也嚐不出來。他本就不擅言辭,今日過來,也是被那兩兄弟催促得沒有辦法勉強為之,結果被繞半天話也點不到正題。
回去要怎麽應對?
正煩悶間,顧長溪忽然神秘兮兮地說:“你想不想多掙點。”
伊舍那天抬眼看他。
顧長溪說:“我這有一筆好買賣在蘭州,我自己嘛,在順天府待得太舒服,不想再跑出去。你也知道,我才從江南回來,不想再長途跋涉。”
“什麽買賣?”伊舍那天心動。
“買家出這個數,”顧長溪筆了一個手勢:“對方是賭坊的老板,身邊高手又多,所以他不好自己下手。”
伊舍那天在心裏盤算。
顧長溪不給他考慮的時間,催促道:“你去不去?不去我就給帝釋天。”
“別介啊,給他幹嘛?去去去!”伊舍那天急忙說。
顧長溪友好地笑笑:“那一會兒我把地址寫給你,下午你就啟程,早去早回。你也知道現在這裏不太平,隨時生變,別在外麵耽擱太久。”
伊舍那天非常感激,把到了嘴邊的說客言辭給硬生生給吞了下去。
兩人又喝了一會兒子茶,他便匆匆告辭,打包了褡褳,奔蘭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