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春燕說了司棋大鬧小廚房的事，大家也沒放在心上，主要是這幾天鬧事的太多了，就今天趙姨娘的事情都比這件事大，大家新聞聽得太多，早就見怪不怪了。

    此刻已經是黃昏時分，天色漸漸暗下來，薑妍她們坐在院子裏乘涼，想起今天都不由得有些感歎。

    襲人道：“先是春燕她娘來打春燕，又有趙姨娘來打芳官，這麽一天的功夫，發生了多少事，人家還以為我們這裏規矩有多差呢。”

    麝月道：“其他地方發生的事情也不少，也不獨獨我們這裏，你沒看平兒她們都忙得脫不開身了。”

    襲人又感概，“要是太太早些回來就好了。”

    大家都點頭稱是，其他的不說，要是王夫人在，趙姨娘肯定不敢就這麽鬧進怡紅院。

    眾人正說這話，春燕拿了一包東西進來，晴雯眼尖看到了，忙問春燕，“你不是出去玩了，怎麽又回來了？手裏拿的什麽？”

    春燕道：“我在門口碰見了柳五兒，她來找芳官，芳官不是去前頭了麽，她便讓我給芳官送點東西。”

    晴雯皺眉道：“這園子裏看守的也是越來越鬆了，她又不是園子裏的人，又沒人領著，怎麽就能直接到我們這裏來了。也不知道那些婆子又到哪裏偷懶賭錢去了。”

    襲人也不大高興，但還是說，“罷了，也就這麽幾天了，等太太她們回來就好了。”

    薑妍卻不這麽覺得，偷懶這種事情是有慣性的，王夫人回來也不會大力整頓，她們怎麽可能因為怕王夫人就收手。再說那些婆子還賭錢，賭博這種事就更難戒了，斷手斷腳都改不了，威脅要打板子哪裏肯就改了。

    有這麽些玩忽職守的婆子在，大觀園裏越來越亂也就理所當然了。

    但是這些她們也管不了，隻能讓自己院子裏守門的婆子多注意些，別和外麵的一樣，隨便什麽人都放進來。

    昨天她們還說看園子的婆子們不盡心，第二天一早平兒就找了來，說是昨晚抓了一個人，要找她們問問情況。

    大家奇道：“抓到個賊，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平兒道：“這人是廚房柳家的女兒柳五兒。林大娘昨天關園門前帶著婆子們巡邏時看到她在園子裏走，一問還慌裏慌張的，她就起了疑心。偏剛好碰到二姑娘屋裏的蓮花，說是在小廚房裏看到過裝露的玻璃瓶。前兒太太屋裏的玉釧說，太太耳房裏的櫃子開了，少了好些零碎東西，其中就有一罐玫瑰露。林大娘就帶人去小廚房搜了，裏麵果然有玫瑰露。林大娘都拿到贓物了，便把她帶去找我們了，她說是從你們這裏的芳官處得的，因此我來問一問。”

    襲人道：“昨天芳官是要了一瓶玫瑰露去，給沒給她我就不知道了。”

    說著便讓人去找芳官來。

    芳官一聽說，連聲說是自己給她的，並不是她偷的。

    平兒道：“這露雖然有了出處，但是林大娘還查出了茯苓霜來，這東西可也不是她該有的，前兒外麵送了兩筐來，還放在那裏沒動呢，柳五兒說是她舅舅給的，就算不說她偷竊，她舅舅也難逃幹係。”

    晴雯道：“難不成是她舅舅偷的？”

    平兒道：“這倒也不是，她舅舅是門房上的，下麵人送東西進來，他們也會得點好處，這原是私底下的事情，若真是計較起來，他也不好說。林大娘現在正為抓不到人發愁呢，柳五兒撞到她手上，這麽現成的一個人，她豈會放過。”

    薑妍道：“幸虧是你，不然柳五兒這次也要遭罪了。她固然是冤枉的，見不到主子，訴不了冤，也就白白委屈了。”

    芳官在旁邊一聽還有茯苓霜的事，還要牽扯出柳五兒的舅舅來，心裏急得不得了。昨天柳五兒是給她送茯苓霜才被抓到的，那豈不是她害了她！

    芳官無法，隻得去找賈寶玉。

    賈寶玉一聽也急了，“人家一番好意，總不能被我們給害了。”

    他忙找平兒商量，“不如都說是我給的芳官，芳官又給她得了。”

    平兒笑道：“你雖如此說，隻是她昨晚已經同別人說是她舅舅給的了，怎麽又變成是你給的了？還有太太那邊丟的玫瑰露也找不到是誰偷的，如今柳五兒那裏都找出瓶子來了，你說一句就放了，大家都要懷疑是你護著她了，這還怎麽去找那賊？誰還肯認？其他人也不服啊。”

    薑妍道：“茯苓霜倒好說，寶玉給人的東西多了去了，他自己也記不清給過哪幾個了，就說那茯苓霜是從外麵得來的，寶玉賞了不少人，丫鬟們、婆子們都來討過，也有送給外麵親戚的，她們私下來往，誰知道是哪個給了她舅舅的。反正老太太、太太沒回來，送上來的茯苓霜肯定好好的放著呢，封條都沒揭，也誣賴不到別人身上。”

    晴雯笑著接話道：“至於太太那兒的玫瑰露就更好辦了，肯定就是彩雲偷了給環哥兒去了，你們別瞎找人頂罪。”

    平兒心中自然有數，隻是彩雲死活不承認，玉釧顧著她的臉麵悄悄問她，她還說是玉釧偷了去。本來是可以私下混過去的，兩人吵得合府皆知，她們也不好裝沒事人．肯定是要要查的。隻是這告的人就是偷的人，又沒有賊贓，也不好抓她。

    她把這情況一說，賈寶玉聽說這裏麵還有彩雲的事，也不想牽連出她來，便道：“罷了，這個也說是我和她們鬧著玩，偷偷從太太那裏拿來的就是了，然後給了柳五兒，兩件事都了了。”

    襲人有些不樂意，“這雖然是做了件好事，沒讓人擔了個賊名，但是太太知道了肯定又說你小孩子氣了。”

    王夫人可是一直希望賈寶玉能擔起事來的。

    平兒道：“彩雲這個其實也是小事，就是從趙姨娘屋裏找出贓物也容易。我隻是怕傷了一個人的臉麵，若不是怕她傷心，這事早就了結了。”

    她伸手比了一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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