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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道:“夫子想必還不知道,小虎的姐姐秋兒多日前便因殺人罪而被關進了大牢,早已成了個死囚,不日便會被官府處斬。他姐姐既然托我照顧小虎,我自然會盡全力,如今他姐姐一事牽連甚廣,我不願小虎被他姐姐連累,以後都被人指指點點著活一生,況且這也是他姐姐的遺願,所以我必須帶小虎離開。”
夫子的視線往偏廳的方向瞄了一眼,沒有立即拿定主意,隻猶豫著道:“可是單憑少俠的一麵之詞,我還是不能輕易讓你將小虎帶走。小虎是秋兒姑娘親自托付於我教導的,我也必須對小虎負責任……”
那男子也知道想要帶走小虎沒這麽容易,便道:“既然如此,那我會盡快想辦法去見秋兒一麵,讓她寫封信交予夫子。”
夫子點頭道:“這樣最好不過,隻要見到秋兒的親筆信,我自然會同意少俠帶走小虎。”
“那就打擾夫子了,告辭。”
“少俠慢走。”
等那男子徹底離開後,夫子趕緊去了偏廳,“蘇大人,你看這事該如何處理?”
蘇闌道:“多謝夫子剛才費心周旋,接下來的事便不用夫子操心了,我會處理好的。”
夫子連連點頭,“那便好,那便好。”
離開夫子的家,蘇闌卻是帶著兩個捕快朝學堂而去。
小九見狀問道:“蘇公子,那人說要去衙門找秋兒,你現在不回去看看嗎?”
蘇闌讓那兩個捕快分別去飯堂和寢院找小虎,等他們走了,方才答道:“他不會去衙門。”
小九道:“為什麽?”
蘇闌麵色沉靜,道:“如我所料不錯的話,他應該會選擇直接帶走小虎。”
小九一驚,“你是說他打算搶人?”
蘇闌點了點頭,很快那兩個捕快就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驚慌失措的婦人。
其中一名捕快稟報道:“大人,這名婦人說小虎在一刻鍾之前被一個頭戴鬥笠的男子劫走了,我們來晚了。”
蘇闌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細細問了一遍那名婦人事情的所有經過,便又帶著兩名捕快趕往河邊。
小九跟在他身旁,見他如此,又是忍不住道:“你覺得他會從水路逃跑?他會不會已經知道我們來抓他了?”
蘇闌沒有回答她,等到了河邊,一問船夫,果然不久前有個男子帶著一個小孩租了條船從這裏離開了。蘇闌隨即租了船按照船夫所指的方向追了過去,原以為會很難找到線索,結果他們沒有追出多遠,便看見前方不遠處的水麵上正停著一條船。
那個男子就站在船頭看著他們,船艙中不斷傳出小虎的哭喊聲,倒像是這人特地在這裏等著他們一樣。
小九飄過去看了一下船艙中的情況,隻見小虎被一條麻繩綁著手腳,哭得厲害,但沒受什麽傷,她趕緊朝蘇闌喊道:“蘇公子,小虎沒事,這裏就隻有他們兩個人。”
蘇闌朗聲道:“不知閣下擄走這名孩童,打算做什麽?”
那男子哈哈一笑,道:“蘇大人,我在這裏等你很久了,既然你來了,我也不和你廢話,想救他的話,你就獨自來我船上,咱們慢慢聊。”
“大人,小心有詐!”
“大人,不能輕易相信他!”
蘇闌還未說話,他身後的兩名捕快已經趕緊開口勸道。
那男子見他們如此,冷笑一聲,隨即進艙將小虎拎了出來。他單手將小虎提起懸於水麵之上,小虎頓時哭得更厲害了,男子道:“蘇大人,我的耐心可不多,如果你不想救他的話,我不介意幫你送他一程。”
蘇闌趕緊道:“等等!”
男子道:“怎麽,考慮清楚了?考慮清楚的話你便跳水遊過來,順便讓你那兩個手下自己劃船回去。”
“大人!”“大人,不能信他啊!”
蘇闌對他們低聲道:“你們先回衙門,若是到了明天午時我都還沒有回來的話,便派人去京城找葉師爺。還有,千萬要看好秋兒。”
那兩個捕快還要再勸,蘇闌卻已經跳入了河中,兩人無奈,又受命在身,隻得將船往回劃。
小九在一旁急得不知該怎麽辦,見蘇闌竟然真的跳水了,她更是恨不得將這男子也推進水裏去,但她根本就碰不到任何人。
蘇闌快速向男子所在的船遊去,神色從容鎮定。等到了船邊,他伸手攀住船舷,正要提氣翻上去,手上驟然一痛,竟是那男子突然伸腳重重踩在了他的手背上!
小九看見這一幕,眼睛都要瞪出來了,趕緊伸手去推那男子,大聲道:“喂!你幹什麽?你這個混蛋!!快放開他!!”
可惜她根本就碰不到對方,隻聽那男子笑著道:“天氣炎熱,蘇大人不如先在水中泡一會兒,去去暑氣。”
蘇闌麵色不變,隻微微抿緊了唇,冷聲道:“你到底是什麽人?你們的計劃是什麽?”
男子甩手將小虎又扔回了船艙,見蘇闌沒有任何反應,他便無趣的慢慢挪開了腳。蘇闌撐著船舷翻上去,卻突然感覺手臂一軟,竟是直直的又栽了下去!
“蘇闌!”小九趕緊伸手想去抓他,但手卻直直的穿過了他的身體。
就在蘇闌又要重新跌回水裏時,一隻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肩膀,隨即將他帶上了船,那隻手的手背上,赫然有一個形狀怪異的燙傷疤,一直綿延到手腕。
男子鬆開手,心情似乎很好,笑著道:“蘇大人這是怎麽了?連上個船都如此不濟,就這樣還妄想抓到凶手?”
小九怒道:“分明是你故意傷了他的手,你還好意思說他?!”
蘇闌揉了揉被踩傷的右手,眸色越發暗沉,就這點小傷,還不至於讓他如此,他分明感覺到自己的內力和力氣正在一點點的消失,那河水中竟然被下了化功散。
男子已經拿起船槳撐著船又繼續往前行去,小九在蘇闌旁邊焦急的道:“蘇公子,你沒事吧?你的手怎麽樣了?”
蘇闌沒理她,隻看著那個男子,問道:“你打算帶我們去哪兒?”很快他的內力就會全部消失,就連力氣也會變得連一個普通女子都比不上,這人明顯是有備而來,而且對方的目的很可能並不是小虎,而是他。
男子道:“蘇大人這麽聰明,不如你猜猜?”
蘇闌走進船艙將小虎身上的繩索解開,聞言淡淡的道:“既然你讓我猜,那我便猜了。”
“五月十日晚上,你潛入歐陽青雲的房間,將他殺害。第二天晚上,你與秋兒合謀,打算用迷香栽贓高平,結果被我撞破,秋兒便代替你進了大牢。”說到這裏,見那男子的動作微微一頓,蘇闌又繼續道:“之後你又用言語挑唆吳有全,讓他去找蘭兒的麻煩,然後你趁機殺了他。緊接著你又抓走了秋兒,引我相救,企圖借機殺死我,結果我卻大難不死。而這次,你又利用小虎,再次引我前來……但我好奇的是,你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而是隻用化功散化去了我的內力?”
小九很快反應過來,卻又有些疑惑的道:“蘇公子,你說他是歐陽淩?可是我見過歐陽淩的左手,並沒有那麽大一塊燙傷疤。”若是有的話,她早就認出來了。
蘇闌並未回答,他伸手安慰的拍著小虎的背,便聽那男子哈哈笑道:“蘇大人,你的意思是說我是歐陽淩?不知我是什麽地方讓蘇大人產生了這樣的錯覺?”
蘇闌道:“歐陽公子,盡管你掩飾得很好,但你大概不知道,你所使的這種簡單的易容術,我也會。”
那男子一怔,沉默的盯著蘇闌,視線銳利得像是要將他看透。蘇闌也不說話,任他打量,他懷中的小虎也漸漸安靜了下來,不再哭了。過了良久,那男子才又哈哈一笑,突然伸手摘下了頭上的鬥笠,道:“不愧是蘇狀元,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鬥笠下,赫然正是歐陽淩的臉。
“從你出現在歐陽府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懷疑你了,但真正確定你是凶手卻是在歐陽弘德死之後。”
“哦?願聞其詳。”
蘇闌道:“易容術再精妙,也與正常人的皮膚有差別,在歐陽府的時候我就發現你的左手有異,直到後來二狗子說那位送信人的手上有一塊傷疤,我當時便認定你就是那送信之人,但卻沒想到你會是凶手。但是歐陽弘德的死卻提醒了我,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霸占歐陽府,歐陽淩,你可認罪?!”
歐陽淩道:“不知我犯了何罪?”
蘇闌厲聲道:“你先後殺害歐陽青雲和吳有全兩人,妄圖殺害朝廷命官,接著又用了手段間接殺死了歐陽弘德,如今還公然劫走小虎,無論是哪一條,都是死罪!”
歐陽淩麵上不見一絲慌亂,依舊不緊不慢的劃著船,“可是蘇大人,我記得我以前就告訴過你,你想定我的罪,沒有證據是不行的。你如今最多也隻能證明我是那個送信人而已,至於劫走小虎……”他看向小虎,小虎頓時嚇得往蘇闌懷裏一縮,“我說了,是秋兒拜托我照顧她的弟弟,如今我隻是要帶小虎去個更安全的地方,這可算不上是犯罪。不知蘇大人打算如何證明我就是凶手?”
蘇闌道:“歐陽淩,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歐陽淩笑眯眯道:“大人要我收什麽手?”
蘇闌緊緊的盯著他,一字一字道:“歐陽淩,你暗中勾結敵國,私下販賣本國的武器軍械和情報給對方,還與歐陽木一起圖謀歐陽府,打算用歐陽府的財力助你的生意更進一步……歐陽木已經什麽都招了,你卻還執迷不悟,這通敵叛國之罪,你可擔當得起?!”
最後一句話有如晴天霹靂,頓時將歐陽淩麵上的笑容劈得無影無蹤,轉而化成一片陰沉之色。他手中驀地用力,船槳甚至被他捏出了一道裂縫,雙眸死死的盯著蘇闌,歐陽淩身上突然迸發出一陣強烈的殺意:“蘇闌,你說什麽?!”
他的聲音低沉詭異至極,猶如從地底深處發出來的一般,小虎嚇得再次大哭起來,就連小九也被他嚇了一跳,瞬間擋在了蘇闌身前,緊張的瞪著仿佛突然換了個人的歐陽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