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交？”趙純熙一愣，“公子得罪了她罷？”

    “不好說，總之，我與她不會再有什麽瓜葛。”褚亦道，“之前的事，傳得沸沸揚揚，我很無奈。如果讓你困擾了，我很抱歉。”

    趙純熙低頭不語，半晌又道:“我看，公子心裏還想著郗顏姑娘吧？公子現在和我說話心不在焉的，若是郗顏姑娘沒要和你絕交，你應該會繼續給她獻殷勤？我真沒想到，公子是這樣的人。”

    “你怎麽這樣瞎想呢？”褚亦急道。

    趙純熙嚴肅道:“隻怕是公子不敢想罷!我說出公子的心裏話，公子可別怪我!”

    “趙小姐，你別生氣。”褚亦忙道。

    “我該生氣，便生氣。”趙純熙冷冷地說，“我以後就不來褚府自討沒趣了。”說完叫上丫環要走。

    “趙小姐，趙小姐……”褚亦要拉住她，但看她氣呼呼的樣子，又不敢。趙純熙帶上丫環匆匆忙忙地離開了褚府。

    褚亦呆坐在書房內，楚兒端來一杯茶，柔聲道:“公子……”

    “楚兒，你說趙小姐為何對我這樣暴躁。”

    “公子，你和仙樂樓的姑娘的事，是有些過分了。”

    “那也不幹她的事啊。”

    “怎麽不幹她的事。公子以前是她的忠實追求者，眼裏隻有一個她，現在公子和別的姑娘的事傳得沸沸揚揚，讓她怎麽想呢？她是親王的愛女，又是京城第一美人，心高氣傲，眼裏容不得沙子……”楚兒頓了頓，說道，“也或許是因為趙小姐越來越在乎褚公子了。她嘴上不說，其實心裏挺喜歡公子的。”

    褚亦道:“不會的，趙純熙那麽心高氣傲的人，一直以來，都是我對她獻殷勤，她愛理不理的。現在我和郗顏的事讓她知道了，肯定對我失望極了。她是京城第一美人，追求者多了去了，怎麽會喜歡我呢？”

    “這……”

    “我看，她隻是覺得我一直對她那麽熱情，現在卻沒有那樣了，感到些許失落而已，不存在喜歡我之說。”褚亦歎氣道，“唉，既然如此，就隨她去吧。”

    “可公子一直都很喜歡趙小姐的，要不要去找她道歉？”

    “喜歡又有何用，罷了，罷了。”褚亦道，“把我的書童叫過來，給我研墨吧，我還有很多事沒做。”

    “是。”

    褚亦坐在桌前批閱文章，心裏卻想著趙純熙的事。

    喜歡趙純熙，已經快兩年了。兩年前朝臣家宴上，褚亦見到了親王的女兒趙純熙。趙純熙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甚至被稱為京城第一美人。那時，十六歲的她高挑清瘦，膚白貌美，一雙丹鳳眼顧盼生情。她的出現讓所有未婚公子們興奮不已，蠢蠢欲動。

    褚亦也不例外，他被她深深吸引。在他看來，她不僅美麗大方，而且溫柔賢淑。她是皇上最寵信的親王趙葛的女兒，名門出身，儀態萬方，舉止優雅，謙傲適度。她受到一眾男子的關注和愛護，依然神態自若，不為所動。褚亦評估了一下自己，國相之子，文試狀元，風華正茂，才華能力也不錯。雖然不知配不配得上趙純熙，但他決定試一試。

    從此，他加入趙純熙的追求者大軍，登門拜訪，贈送禮物，討好她的哥哥趙勳，陪護她外出……兩年來，他對她癡心未變，她對他和其他男子卻沒有什麽兩樣。

    直到最近，他和她的交集才變多了。她主動來褚府看了他幾次，和他同逛長昭街，今天，還過來為郗顏的事情發脾氣，甚至說，她再也不來褚府了……

    褚亦明白，他對趙純熙的感情一直沒變，他的堅持和執著也一直沒變，但是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他不知如何麵對這份感情。更何況，一直以來都是他對她單相思，麵對她的不快，他向來不知所措。

    他想，趙純熙這次是真的對自己失望了，她說，她再也不會來褚府了……

    褚亦把政事處理完，內心的沉重感越來越明顯。他意識到，他在這段時間內，失去了郗曼，失去了郗顏，現在，又失去了趙純熙。郗曼是為他而死，他此生無以回報；郗顏因為長得像郗曼而受他關注，但在她看來，自己是在輕視她，所以她說，請他離她遠一點，而他，也決定要忘了她了；而趙純熙，是他心心念念的可心人，他對她癡心兩年，兩個人的關係好不容易近了一點，她卻因為郗顏的事情對自己失望透頂，說再也不來褚府了。

    這段時間，自己究竟怎麽了？褚亦懊惱地想，父親和褚成的政事沒辦好，情路不順，諸事不宜。他頭一次覺得身心俱疲，前路迷茫。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頓覺翻江倒海。

    楚兒看到褚亦的樣子，心裏十分難過。

    到了下午，楚兒在褚亦的院子裏打掃，一個小廝走過來道:“楚兒，高梓辰將軍和高梓君小姐來訪。”

    “好啊，那太好了。”楚兒道，“他們正好來開導開導褚公子。”

    高梓辰和高梓君來到褚亦的書房找他。高梓辰一如既往地穿著軍裝，高梓君梳著圓髻，穿著碧色的綢裙，一副小家碧玉的樣子。

    “兩位，請坐。”褚亦道，“今日怎麽有空光臨褚府？”

    “上次褚兄和趙小姐拜訪高府，我和小妹一直想回訪，今日閑暇，便來看望。”高梓辰道。

    “甚好。”

    “聽你的丫環說，你今天心情不大好啊？”高梓辰看了看褚亦桌上的酒杯道，“褚兄這是喝了不少酒啊。”

    “還好，沒喝多少。”

    高梓君道:“褚公子有什麽事可以和我們說說啊，大家都是朋友嘛。”

    褚亦道:“嗯。”

    高梓辰說:“褚兄是擔心郗顏姑娘的嗎？我去看過她，她已經好了。”

    “郗顏姑娘是？”高梓君問。

    “她是我和褚兄的朋友。”高梓辰回答。

    褚亦不想把和郗顏絕交的事情說出來，他說:“事情其實是這樣的:郗顏隻是我的朋友，但是趙純熙對此有些誤會，今天她來看我，和我言語不和，說了些氣話便走了。”

    “這……”高梓辰話音未落，高梓君道:“這就是趙小姐的不是了，她誤會了褚公子，反而讓褚公子在這兒難受。”

    “誒，梓君你有所不知。”高梓辰說，“褚兄，上次就和你說過郗顏的事，你和趙小姐青梅竹馬，不可與別的女子瓜田李下。”

    高梓君聽到“青梅竹馬”一詞皺了皺眉。

    “高將軍，我和郗顏沒有什麽。但是趙純熙對我很是失望，我也不想再去找她了。”

    “這……褚兄，我們都知道你對趙小姐傾心已久，怎麽能說不找就不找。畢竟事情是你不對，你得去給她道歉啊。”

    “哥哥，你沒聽清楚嗎。”高梓君道，“我雖是個局外人，但也聽明白了，褚公子和郗顏姑娘沒有什麽瓜葛，是趙小姐誤會了褚公子，還說了讓褚公子難過的話。既然這樣，怎麽能讓褚公子去向趙小姐低頭認錯呢。”

    “妹妹，你不知道狀況。”

    “好了，好了，你們別說了。”褚亦道，“事情怎麽解決，我再考慮考慮。”

    “也好。”高梓辰道，“褚兄，這些都是小事，男兒誌在千裏，你我都是要為國事獻身的人，不必兒女情長。”

    “你說的對。你們和我說了一番，我覺得好多了。”褚亦笑道，“讓楚兒拿點點心過來吧。”

    楚兒從廚房端來糕點和清茶。高梓君一邊喝茶，一邊漫不經心地和褚亦說話。

    “褚公子，聽哥哥說你和趙純熙小姐是青梅竹馬，上次你們來高府，我怎麽覺得趙小姐和你不是很親近呢。”

    褚亦隻當高梓君是說幾句閑話，便以實相告:“我和趙小姐隻認識兩年，算不上青梅竹馬，隻是我以前對她的追求人盡皆知的，高將軍便以為我和她感情深厚吧。”

    “以前對她的追求？”高梓君機敏一笑，“難道說，現在褚公子不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