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顏端來醒酒湯，看到司空九卿和一個姑娘走了，便把湯放下，走到筱夏身邊。筱夏臉一沉，轉身要走，郗顏拉住她的胳膊:“筱夏!”

    “姐姐，你別拉我，我要回房間休息!”筱夏道。

    “別走。”郗顏道，“你怎麽了，臉色這麽差，是因為司空公子嗎？”

    筱夏站住了，回過頭道:“姐姐，我一分鍾也不想留在這裏，看著司空九卿和別的女子在一起。”

    “司空公子本來就是一個浪子，不然他為何要來這裏？”

    筱夏不甘地看著郗顏。

    “你不是已經看清他了嗎，你不是已經放下他了嗎？”郗顏迎著筱夏的目光，“他和這裏別的客人有什麽區別？你何必管他和哪個女子在一起？”

    筱夏把胳膊從郗顏手中掙脫出來:“你可以不管，因為你可以輕易得到他。但我呢？我從沒得到過他，有什麽資格說放下他？”她說完轉身離開。

    “誒。”郗顏還想說什麽，但筱夏頭也不回。郗顏歎了口氣。

    第二天早上，郗顏坐在大廳裏，看著司空九卿從樓梯上走下來。

    “司空公子。”郗顏叫道，“這麽早就走？”

    “郗姑娘。”司空九卿走到郗顏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來，挑釁一笑，“你是在等我嗎？”

    “我要和你說說筱夏的事情。”郗顏嚴肅地說。

    “筱夏？”

    “筱夏與我情同姐妹……”

    “哦？”

    “你知道她喜歡你吧？”

    “啊，這我知道。”司空九卿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她也跟你說了？”

    “你明知道她喜歡你，為何要讓她難堪？”郗顏道，“昨天，你當著她的麵說你隻是和她隨便說說話，還和別的女子相好，你知道筱夏有多傷心嗎？”

    “郗姑娘，筱夏與我什麽關係都沒有，都是她自作多情吧？”

    “你……”

    “我做我自己而已，沒必要為誰做出改變。”

    郗顏歎口氣道:“也罷，這事怨不著你。”

    司空九卿道:“郗姑娘，你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

    “嗯？”

    “你比以前成熟了，但沒有以前純情了。”司空九卿道，“換作以前，你肯定不會去爭花魁之位，也不會因為筱夏而怪我。”

    郗顏淡然一笑:“是嗎。”

    “郗姑娘，有一點我很好奇。”司空九卿笑道，“這段時間，怎麽沒看見褚亦了？那個對你很著迷的褚亦？”

    郗顏臉一紅:“提他幹什麽，他不想來，便不來。再說你不是很討厭他嗎？眼不見心不煩，不是正合你意嗎？”

    司空九卿又笑道:“我是討厭他，但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郗顏好奇地看著司空九卿。

    “他不來仙樂樓，我高興，但你不高興。”司空九卿道。

    “我哪有不高興？”郗顏正色道。

    “我看，郗姑娘對褚亦，和其他人不一般。”司空九卿道，“以前他來仙樂樓找你，和我爭執起來，你總是站在我這邊。但是我看得出來，你隻是故意氣他罷了。有一次我在長昭街上碰到他，他叮囑我不要以你為原型寫些淫詞豔曲。”

    “他真的這樣說過？”郗顏瞪大眼睛。司空九卿看出郗顏的關切:“郗姑娘，你果然很關心他嘛。”

    “你別這樣說。”郗顏道，“他有喜歡的女子，他們青梅竹馬，情深意重。他與我隻是朋友一場，他現在與他喜歡的人在一起，不會再來仙樂樓了。”

    “有些事情說不準的，青梅竹馬算什麽，感情又不講先來後到。”司空九卿看著郗顏，“你看，你出道的第一天我就看中你了，但沒有什麽用啊。”

    郗顏想起第一次見到司空九卿的場景，啞然失笑。

    “郗姑娘，你說筱夏為了我，很傷心是吧？”司空九卿湊近郗顏，“可你知道，我為了你有多傷心嗎？”

    郗顏不語。

    “我浪跡天涯這些年，追求自由，放蕩不羈，但從未找到靈魂的棲息處，直到遇見了你。郗姑娘，在我看來，你就是我找尋了多年的靈魂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我知道永遠走不進你的心，隻能吟詩作畫，醉生夢死。”

    “司空公子，戲子無情，浪子無義，你這是何苦呢!”郗顏道，“這裏隻是喝酒聊天，娛樂輕鬆的地方，動真情才傻呢。”

    “我知道青樓女子都是情場老將，但又是薄情之人，將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但你不一樣，你不是花瓶，你是有血有肉的女子。”

    司空九卿又道，“你真是愚蠢，為什麽要喜歡褚亦那個傻小子。你這樣美麗，自由，聰明，就該和我一樣浪跡江湖，享受人生。褚亦那種人，和你根本不合適!”

    “司空公子!”郗顏打斷了他的話，“褚亦和我沒有任何瓜葛，你說這些有什麽用？”

    “但你心裏放下他了嗎？”司空九卿激動道，“其實你從未放下他!要不然你為什麽不願意接受我的感情？”

    “你以為你看透一切了嗎？我根本不喜歡他!”郗顏怒道，“你不過是個在青樓尋花問柳的人，有什麽資格談論感情？”

    “哈哈哈哈，說得好。”司空九卿道，“你不願意接受我的感情，是因為你覺得我根本沒有感情!你以為褚亦那樣道貌岸然的人就有感情了嗎？”

    司空九卿又道:“好，好，就算他褚亦重情重義，他對你也沒有一心一意。每天記掛著你的人，是我；你病危的時候第一時間找人幫忙的人，是我!隻可惜，我做的一切在你看來，無足輕重!”

    司空九卿起身道:“告辭了。”

    他一邊走，一邊大笑著。郗顏不想理他，讓蘭兒給自己倒茶。

    蘭兒一邊倒茶一邊是:“小姐，司空公子的話你別往心裏去，他就是胡說!”

    “唉，沒想到他會提褚亦公子。”郗顏自言自語道，“不知道褚亦公子現在怎麽樣了，早把我忘了吧……”

    ……

    自從褚亦和趙純熙在一起後，褚亦就沒來過仙樂樓了。他過著充實的生活，每天和褚成一起處理政務，偶爾進宮述職，得到皇上，父親，其他朝臣的讚揚，也有著心懷天下的喜悅和成就感；同時，他有趙純熙的陪伴。她是他一直以來的夢中情人，現在擁有她，他感到心安。

    這段時間，他感覺自己走上了正軌。有時候他想起郗顏，但他明白，她是不屬於自己的生活的人，互不打擾，挺好的。

    這天，褚亦提前處理完政務，便去趙府找趙純熙。她想出去走走，於是他陪她在長昭街上逛集市。

    經過木雕店，褚亦道:“進去看看吧。”

    趙純熙笑道:“這個店我來過，上次來這裏，還遇見了你的三個朋友呢。一個是高將軍，一個是孟公子，還有一個是……”

    他親昵地摟過她的肩:“還有一個朋友，是郗公子。”

    “哦，對對。”她說，“我想起來了，郗公子說話很奇怪，還總是針對我。”

    “是嗎？”他皺皺眉。

    “褚哥哥，不如我們去那邊的絲綢鋪子看看吧。”她撒嬌道。

    “又去絲綢鋪子啊。”褚亦無奈道，“你不是經常去嗎，還沒看夠啊。”

    “哎呀，去看看嘛。”她拉著他往前走。

    褚亦不情願地來到了絲綢鋪子，他覺得木雕比絲綢有趣多了。他不明白絲綢有什麽好看的，都是一樣的質地，隻不過換個顏色，稍微變換一下款式，再經過老板的一番吹捧，便成為一些女子的心愛之物。每當趙純熙沾沾自喜地告訴他自己穿了一身新做的最時興的衣服，他都覺得很無聊。在他看來，她的新衣服和昨天的舊衣服幾乎沒有區別。

    他想起以前，趙純熙作為京城遠近聞名的美人，她的衣服的花樣總成為同齡女子茶餘飯後的話題。那時候，他覺得她是那麽高不可攀，她的一切都是神秘而美好的。但現在他不這樣認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