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住馬頭，奪過司空九卿的長刀向那黑衣人甩去，正中那人的脖頸。他慘叫一聲，跌下了馬。

    而在馬車那邊，司空九卿帶來的人雖然不比黑衣人少，但是身手遠在黑衣人之後，不出十分鍾便死的死，傷的傷，隻剩下五六個人繼續搏鬥。於是有十多個黑衣人放下這邊，向郗顏那邊趕去。

    此時司空九卿和郗顏沒了武器，被十多個黑衣人團團圍住。一人一劍刺在他們的馬上，司空九卿和郗顏頓時滾落在地上。郗顏一個翻身起來，一腳向一個黑衣人踹去。這人被她激怒，舉起了長劍。

    司空九卿奮力向郗顏撲去，擋在她的身軀之上。黑衣人的長劍穩穩地落在了司空九卿的右胸上，鮮血噴薄而出。

    郗顏大叫一聲，抱住司空九卿。她正要起身，三個黑衣人的長刀齊齊地指在了她的後背上。

    領頭的人道：“把礙事的挪開，把郗小姐帶走。”

    一個黑衣人一把拉開司空九卿，冷笑道：“哼，皇上的人你也敢打主意？”

    司空九卿和郗顏聽到這話大驚失色。

    領頭的人用鐵鏈把郗顏捆綁了起來。

    司空九卿癱在地上，捂住血流不止的傷口，嘴角帶著血。他困難地看了一眼郗顏，終於昏倒在地。

    郗顏看著他重重地倒在地上，崩潰地抽泣起來。

    領頭的人把郗顏拖上馬，看了看司空九卿，覺得他估計不行了，便叫道：“走吧。”

    他們回到馬車那裏，司空九卿的人馬已經全部被製服。領頭的人對陳原山的馬車跪下道：“大人，您受驚了。”

    “趕緊上路！”馬車裏傳出一個陰陽怪氣的男聲。

    黑衣人把郗顏押回之前的馬車，筱夏和柔芷看著她滿身的血，渾身顫抖。

    幾分鍾後，這支隊伍繼續前行。

    這時昏迷的司空九卿咳嗽一聲醒了過來。他看向之前馬車停留的地方，卻沒了黑衣人和郗顏的蹤影。這時已是深夜，街上一個人也沒有。他罵了一聲，掙紮著向自己倒下的人馬走去。

    他和一個尚能走路的人攙扶在一起，那人道：“趕緊叫人救咱們這些兄弟們。”

    司空九卿抹了抹嘴角的血，一把拉住他：“不，趕緊跟我走！去……去醉歸樓，找……找人救郗……郗姑娘……”

    那人推開司空：“你先救救自己吧。”

    司空九卿便拿起一把劍當做拐杖，向醉歸樓走去。那人阻攔不住，心想他一定是瘋了……

    郗顏無力地靠在馬車的窗邊，身上的傷還十分疼痛。她閉上眼睛，不知司空九卿是生是死，不知不覺中就昏睡過去……

    等郗顏睜開眼睛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她看到自己躺在一張精致的四麵有簾的繡花床上，感覺像在夢境中一樣。

    她一個激靈翻身起來，卻發現自己的手和腳還拴著鐵鏈。她一把拉開床簾，隻見這是一個寬敞簡樸的房間，房內除了一張床，還有一張桌子，一個梳妝台。她抬起腿，突然觸到了傷，忍不住叫了出來。

    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兩個手提著長刀的黑衣人冷冷地說：“老實點！”

    她大聲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想對我怎樣？”

    黑衣人一言不發，默默地關上房門。郗顏衝上去，準備和黑衣人打鬥。

    這時房間外傳來一個聲音：“住手。”

    郗顏抬起頭，隻見一個老嬤嬤走了進來：“郗小姐，你想知道什麽，我來告訴你。”

    兩個黑衣人將郗顏押住，老嬤嬤坐在房內的梳妝台前。

    “你是何人？”郗顏憤憤地說。

    “我是宮裏管宮女的嬤嬤。”

    郗顏想到黑衣人昨日說的話“皇上的人你也敢打主意”，再看看這個嬤嬤，冷笑道：“我是仙樂樓的人，不是宮裏的人，你把我扣在這裏幹嘛呢？”

    “現在你已經不是仙樂樓的人了。”老嬤嬤笑道，“我來告訴你，你現在是京城東當鋪郗掌櫃的女兒，不再是什麽花魁小姐了。”

    郗顏皺了皺眉。

    “你已被皇上選中，即將入宮，成為才人。才人是後宮中最低的一級。我來就是要來告訴你這些規矩。”

    郗顏大驚失色：“我，被皇上選中？我連皇上都沒見過呢，真是無稽之談？”

    “這你就不用管了，被皇上看中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還是好好謝恩吧。”

    “笑話，我何曾想被皇上看中過？”

    “由不得你！”嬤嬤狠狠地說，“現在你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你還是識相一點，不然……哼，後宮中的慘狀我可是見多了。”

    老嬤嬤拋下這麽一句冷冰冰的話，便起身對黑衣人道：“好生看著她。”

    郗顏怒道：“等一下，和我同來的兩位姑娘現在在哪？”

    “就在你隔壁房間。”老嬤嬤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們都將成為才人，以後還要互相照應著呢。”

    郗顏掙紮地叫道：“站住！站住！你告訴我，是何人陷害於我？你說啊？”

    老嬤嬤走了出去。

    黑衣人給了她一拳，將絹布塞在她的嘴裏，將她推在床上，把鐵鏈和床杆鎖在一起，然後走出去鎖上了房門。

    郗顏癱在了床上。這一夜之間，自己竟成了皇上的人？還有筱夏，筱夏也是此等命運，這可得了？她努力回憶著前一天的事情，從自己和筱夏送司空九卿離開仙樂樓，到回到房間的遭遇，再到長昭街上的廝殺……蘭兒在哪？司空九卿還活著嗎？陳媽是受誰的指使？皇上是怎麽看上自己的？

    一概不知。

    郗顏感到身上的淤青和刀傷十分疼痛，同時腦中混亂，還又累有餓。她冥冥之中感覺到自己的命運正在書寫著重大的改變，但是她又完全不明白眼前的狀況。她突然很想念仙樂樓香霧繚繞的空氣，至少，在那兒，她還可以活命。她又突然很想念褚亦和高梓辰，不知他們在東北怎麽樣了，天氣冷不冷，夷狄難對付嗎？

    她又很想念司空九卿的詩和笛聲，她感到自己愧對於他，昨晚他為自己擋了一劍，現在生死未卜……她又突然很想念母親，父親，姐姐，弟弟……她想問姐姐，這是怎麽了，昨天她還在她待過的仙樂樓陪客人，怎麽今天就成了階下囚？

    她感覺太累了，捂住受傷的地方，皺著眉，強忍著淚水。

    窗外秋風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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