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純熙看著褚亦冷冰冰的眼睛，眼眶紅了：“褚公子，你就這麽恨我嗎？”

    “趙小姐，我本以為你是好心幫我，沒想到你如此歹毒。你用蒙汗藥將我困住，使我耽誤了救郗小姐的時機。我要取你性命為郗顏報仇！”

    趙純熙眼淚滑落：“褚亦，難道你心裏就隻有郗顏，沒有我趙純熙的半點位置嗎？”

    “我心裏永遠隻有郗顏一個。”褚亦清清楚楚地說。

    趙純熙心中劇痛，抬起下巴道：“若真是這樣，你殺了我吧，我活在世上也沒有什麽意思了。”

    褚成衝到褚亦的前麵，拔出劍道：“褚亦，你糊塗嗎？趙小姐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她何曾害過郗小姐？你要為郗顏報什麽仇？”

    孟軒也道：“褚公子，冷靜！這不是報仇能解決的問題……”

    褚亦緊緊地捏著劍柄，看著劍鋒之上趙純熙哭泣的臉龐。他還是不忍心動手，同時他也知道，就算殺了她，也救不了郗顏。

    褚亦指尖鬆動，離開劍柄。佩劍“哐當當”跌落到地上。

    褚成連忙將趙純熙拉到一邊，趙純熙驚魂未定地看著褚亦。

    孟軒把手放在褚亦的肩膀上：“褚兄，算了。”

    褚亦歎了口氣，從地上撿起佩劍。他對孟軒道：“我們走吧。”然後大步向客棧的大門口走去，並沒有回頭看趙純熙一眼。

    孟軒看了看褚成和趙純熙，無奈地搖搖頭，跟上褚亦的步伐，離開了客棧。

    兩人走出客棧，褚亦帶上麵罩和帽子，孟軒叫了輛馬車，兩人坐了進去。孟軒道：“褚兄，你現在怎麽打算？”

    褚亦沉吟道：“孟公子，我本該在東北談判的，所以沒法出麵替司空九卿求情。我父親和我弟弟不敢違背皇上的意願，也沒法求情。我想，我給我一些要好的朋友寫信，讓他們去求情。”

    孟軒點點頭：“嗯，你說的有理。我也會找些人來幫忙的。那郗小姐的事怎麽辦？”

    “我現在就進宮去找她。”

    “嗯，這裏離皇宮隻有半個時辰的路程。那你見到了郗小姐，打算怎麽辦？”

    “我不知道。”褚亦痛苦地說。

    “褚兄，郗小姐現在在才人府，那裏看管得很嚴，你待不了多久。”孟軒頓了頓，語重心長地說，“我替你想過了，如果你想帶她私奔，是逃不走的。無論是皇宮，是京城，還是整個國家，都沒有你們的藏身之處。何況你是國相的長子，你若犯罪，必會牽扯到很多人：褚大人，褚夫人，褚成，還有褚大人的同僚……就算你逃過了皇上的追捕，這些人也是逃不掉的。”

    褚亦垂著頭，目光隱忍：“我知道，這些我在來的路上都想過了。但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郗顏被皇上搶走，我會後悔終身。我一定要救她，我一定要……”

    孟軒有些擔心地說：“你沒看到司空九卿的下場嗎？你要是來硬的，十個你也不是皇上的對手。”

    褚亦歎了口氣，握住佩劍道：“不管怎樣，我也要見郗顏一麵。”

    孟軒點點頭：“你要和郗小姐好好商量，不能衝動的。你要是暴露了身份，就麻煩了。現在皇上還不知道郗顏和你有這麽一段，你還是安全的。你已經錯過了和皇上商討的時機，郗顏已經是皇上的人了，所以你……”

    褚亦聽他說得頭都大了，心想他對一定對自己很不放心，隻好認真地說：“孟公子，我當然知道了。我隻是想去見郗顏一麵……”他試圖轉移話題：“嗯，我們現在去宮裏，還來得及嗎？”

    “現在剛過午後，還來得及的。我想過了，我和你二人扮成才人府裏的太監，在才人府的後院裏和郗顏說說話，然後在她們晚餐開始前離開。”

    “行。”

    一個時辰之後，才人府裏一片安靜。初冬的午後並不溫暖，許多才人都在暖和的被窩裏歇息。郗顏讓宮女找了一些書來看，準備過一會去找筱夏說話。

    這時一個宮女走過來道：“郗才人，嬤嬤吩咐你到後院裏去。聽說是皇上給你的封賞到了。”

    郗顏皺了皺眉，放下手裏的書，獨自走了出去。來到後院，陽光灑在不大的草坪上，有著淡淡的溫暖。郗顏到處看了看，沒有看到人。

    這時幾顆老樹後麵走出一個太監，他走上前，低頭行禮道：“郗才人。”

    郗顏聽這聲音有些熟悉，太監抬起頭來，原來是孟軒！

    “孟公子，是你！”郗顏高興地說，“可有何事？”

    “……郗才人，有一個人要見你。”

    “誰？”郗顏看著他。

    孟軒吸了一口氣道：“郗才人，褚亦偷偷從東北趕回了京城，但是他被褚成趙純熙等人扣押，直到現在才得以來見你。我知道褚亦性情不穩，他為了帶你走可以什麽都不顧。請郗小姐以大局為重，勸勸褚亦。我先告辭了。”

    郗顏完全沒反應過來，驚訝，喜悅，欣慰，擔心，急切……等情緒一齊湧上了她的心頭。

    孟軒抱拳行禮，向另一邊閃退。郗顏看看他，又看看他出現的地方。

    幾聲微弱的鳥叫之後，那幾顆老樹後麵，走出一個太監打扮的高大俊朗的年輕男子。正是她朝思暮想的褚亦啊……

    郗顏看著他，又呆又愣又哭又笑，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

    她看著他愈發清瘦的長瓜子臉，因為奔波而布滿血絲的星目，又高又直的鼻子，和還沒來得及刮幹淨的胡子……她眼中來回滾動的熱淚終於滑落了出來：“褚亦……是你……”

    褚亦看著郗顏，看著她美麗的弦月眉，帶著淚花而格外有神的眼睛，顫抖的紅唇和梨渦；他看著她精致的才人服飾和正式的宮妝，但是他看得出這些都無法掩飾她身形的瘦弱憔悴和內心的煎熬：“顏顏，我回來了……”

    她怔怔看著他：“東北苦寒，你瘦了……你匆忙回來，路上很辛苦……”

    “我沒事，我都沒事……”他湊近她，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滴：“隻是，我來遲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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