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顏回到自己的屋子，蘭兒憤憤地說：“這個貝美人火氣倒挺大的！”

    “貝美人才貌很出眾，很受皇上寵愛，想來是有些脾氣了。”

    “才貌出眾？哼，我看啊，和你比起來，差得老遠了！”

    郗顏推推她的肩膀：“誒，你別說這樣的話。在這集天下珍寶為皇上一人所有的後宮中，最不可驕傲自負，比你優秀的人還多著呢。”

    蘭兒“哦”了一聲，小聲嘀咕道：“我也說的是實話嘛……”

    “實話也沒有用！”郗顏又推了她一下，“這是個沒有道義的地方，隻有權勢。若得不到皇上的寵愛，得不到一定的妃位，就算你是天下第一，也隻有被埋沒，老死宮中的命運。”

    蘭兒點點頭。這時霜兒道：“郗美人，明日是臘月的第一天，按宮裏的規矩，所有妃嬪要向皇後太後請安。”

    郗宴一拍腦袋：“喲，我差點把這事忘了。霜兒，你快把請安的事情跟我講講，再讓嬤嬤挑兩件素雅的衣服。”

    “是。”

    ……

    第二天清晨，郗顏坐在梳妝鏡前，看著化著宮妝的自己。蘭兒把一個鳳尾大玉簪插在她的驚鴻髻上。

    郗顏看了看鏡子，說道：“這個簪子太過奢華，快替我取下來。”

    蘭兒取下簪子：“這個簪子很配你的驚鴻髻，從看特別漂亮。”

    “侍寢的時候可以這樣打扮，請安的時候就算了。皇後太後看到我這樣招搖，一定不高興的。所以我才特意選了最素雅的衣服，化了平平淡淡的宮妝。”她認真地照著鏡子，“你看看，我這驚鴻髻會不會太妖豔了？我之前都是隨便梳著民間女子的發髻，這是第一次梳驚鴻髻。因為嬤嬤說我以前的發髻不夠正式。”

    霜兒一邊給郗顏整理衣服一邊道：“驚鴻髻不算妖豔的。就連才人府的才人，都梳著比驚鴻髻高貴的發髻呢。你梳這個絕對不過分的。”

    郗顏這才點點頭：“我在嬤嬤演示的發髻裏挑選半天才選中這個樣式，驚鴻髻雖樣式簡單，但有一種不卑不亢的氣場，我十分喜歡。”

    蘭兒道：“雖說你打扮得不出挑，但是已經是傾國傾城的美人了。隻怕你就算穿著布衣木屐，皇後看到你這副好模樣，也會暗自羨慕。”

    “你又多嘴了，皇後母儀天下，怎麽會如此膚淺。”

    半個時辰之後，美人府的所有美人和貼身丫環在門口集中，管事嬤嬤叮囑了幾句後，大家紛紛地往東邊走去。郗顏注意到，其他美人的打扮都比自己隆重和美豔一些，特別是昨晚和自己說話的貝美人，穿著百花裙袍，十分耀眼。

    郗顏問霜兒道：“為何不坐轎子去，這裏到皇後太後的宮殿很有些距離？”

    “請安的時候大家步行去，這是宮裏不成文的規定。因為這樣才能表達大家對皇後太後的誠意和敬意。”

    郗顏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加快了腳步。在路上，她悄悄問霜兒：“哪一個是林美人？”

    霜兒指了指後麵的一位女子。郗顏匆匆打量了她幾眼，隻見她衣著華貴，有著貴族氣質，有著一彎柳眉和一對有神的細眼。雖說模樣俊俏，但在後宮佳麗中，實乃稀疏平常。她身後跟著最多的宮女和太監，郗顏注意到，她是唯一一個敢帶著自己的宮女太監去請安的美人，其他人都隻帶了貼身丫環。

    郗顏暗想：排場還挺大的，不愧是有林將軍這個大依靠的女人。

    不到半個時辰，大家都來到了太後的泰殿。隻見這所宮殿色調清冷，看得出是仿照寺廟建築的群落。但占地之大，用材之精，還是看出皇太後所有的權威和氣派。

    霜兒悄悄告訴郗顏：“皇後住在凰台，這是太後的住處。首先是皇後向太後請安，然後其他妃嬪進去，給皇後和太後請安。”

    郗顏點點頭。

    她四下看看，隻見大家都候在泰殿的大門外，美人在一處，才人在一處，她向才人那邊望去，但人太多找不到筱夏和柔芷的身影。

    而嬪和妃則坐在自己的鸞轎上，由於天冷，妃嬪們的鸞轎上加了齊地的旗蓋，因而郗顏看不到她們的臉。她細細地看著那些鸞轎，從鸞轎和旗蓋還有仆人的規模，就可以看出各個妃嬪的等次。

    郗顏又悄悄問霜兒：“一會我們都在泰殿用早膳嗎？”

    “不不，太後不會管這些的，隻求她老人家還有皇後少說幾句，你們便可以早些回去。我記得有幾次請安一直到中午才結束。”

    “原來是這樣，那我們這麽多人就在這兒幹等著？”

    “噓，你小聲點，這都是後宮一直以來的規矩啊！”

    郗顏撇撇嘴。

    過了一個時辰，一個太監從泰殿走出來，對門口的嬤嬤說了幾句。

    霜兒道：“這是皇後請安完了，現在你們可以進去了。不過我們這些丫環隻能在外麵等。”

    郗顏有點緊張，隻見泰殿門口的嬤嬤示意大家排好隊。

    這時妃嬪都從鸞轎中走下來，大家按照位次站成一個大隊伍。郗顏張望著，前麵有不到十來個妃嬪，然後是美人的隊伍，最後是才人的隊伍。郗顏發現貝美人站在自己的旁邊，不屑地看著自己東張西望的樣子。

    嬤嬤帶著大家往泰殿裏走。隻見泰殿裏麵一塵不染，莊嚴肅穆，過往的宮女太監沉默無聲。

    走進主殿，隻見裏麵是一個高大氣派的大廳，左右各站著一排宮女，而最前麵則是太後和皇後並排的座位，和左右各八個的妃嬪的座位。郗顏心想，看來這些妃嬪的座位是坐不滿的。

    妃嬪們走到太後和皇後跟前，一起跪下道：“給太後娘娘請安，給皇後娘娘請安。”

    郗顏低著頭，感受到膝蓋和冰冷地麵摩擦的疼痛。

    太後的聲音蒼老而有威嚴：“起來吧。”

    “是。”妃嬪的聲音則尖細悅耳。

    嬪和妃按照位次坐在兩邊的座位上，美人們站在靠前的位置，才人們站在靠後的位置。

    郗顏這才敢抬頭看太後和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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