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原山走過來道：“大學士不必驚訝，這應該是皇上的意思。昨夜由皇後給皇上侍寢，也許皇上有特別的吩咐呢？”

    大學士和陳原山一向交好，但他是個古板的人，因而跺腳道：“這不合禮製啊，除了皇後太後和貴妃，後宮的人不能來前朝，更不能進九尊殿啊！”

    “一切不都是皇上的一句話嗎。”陳原山不耐煩地說。他走回到皇上身邊，說道：“皇上，皇後娘娘已經帶著後宮全部佳麗等候在九尊殿外了。”

    皇上笑道：“我本來隻是和皇後開個玩笑，沒想到皇後真的帶著大家來給朕賀喜來了。”

    陳原山看著皇上舒心的笑容，知道皇上是高興這件事的，於是他誇張地行個禮，高聲道：“皇上有令，今國泰民安，邊防穩固，天下大喜，特許後宮妃嬪入殿賀喜，為來年祈福。”

    大家麵麵相覷，大學士無奈的搖頭。

    “這……這是怎麽回事？”

    “以前沒這規矩啊。”

    “女子參政，那是不吉之兆啊！”

    “唉，真是有傷風化……”

    陳原山咳嗽兩聲，高聲道：“肅靜我朝一向開明，讓妃嬪賀喜隻是一個小小的開始，以後會有更多的改革，請給位稍安勿躁。”

    議論的聲音漸漸消失了。

    皇上滿意地點點頭，心裏對陳原山更加信任和喜歡。

    “宣皇後進殿，宣後宮妃嬪進殿”九尊殿門口的侍衛的聲音回蕩在清冷的空氣中。

    一陣細細碎碎，靈巧動人，和往日大不一樣的腳步聲傳來，隨後，九尊殿主殿的大門打開，隻見皇後帶著百來個人走了進來。所有人都穿著冊封典禮才會穿的正式服裝，皇後的是正紅色，妃子的是偏紅色，嬪子是玫紅色，美人橘紅色，才人則是水紅色。大家梳著清一色的飛天髻，畫著濃濃的宮妝，用重重的胭脂顯示出喜慶的意思。

    眾臣看到如此龐大的後宮隊伍，著實開了眼界。但畢竟是皇上的佳麗，大家都不敢多看。

    皇後走到皇上跟前，跪下道：“皇上萬安，臣妾代表後宮所有佳麗向皇上賀喜，祝賀東北邊境安定，百姓和樂。臣妾在後宮中已經進行了祈福，祝願皇上萬壽無疆，祝福我朝國泰民安。”

    皇上喜道：“皇後果然母儀天下，讓朕深感欣慰。”

    陳原山道：“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心係天下，儀態萬千，既將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又能為皇上分憂解難。我朝有您這樣的皇後，實乃千年之幸。”

    眾臣連忙跪下道：“參見皇後娘娘。”

    皇後笑道：“快快請起。”

    妃嬪們也向皇後跪下道：“皇後娘娘英明。”

    郗顏跪在隊伍的後方，心想皇後這樣做真是大漲威風，不僅讓後宮的人信服，也得到了前朝的認可，這樣地位就會更加穩固。

    褚亦站在前麵，悄悄回頭，在妃嬪中尋找郗顏。終於，他看見了身穿橘紅色美人服裝的郗顏。雖然和其他人的打扮大同小異，但是褚亦很清楚，郗顏的相貌和氣質是獨一無二的。如果有人注意到她，一定會為她傾倒；也難怪皇上會對她如此用心。

    皇上囑咐了妃嬪幾句，又把前朝和後宮相輔相成的關係強調了一遍，便讓皇後帶大家離去了。

    褚亦一直偷偷看著郗顏，但是郗顏一直低著頭，並沒有發現褚亦。褚亦想了想，郗顏應該是知道自己在這裏的，為什麽連頭都不願意抬一下呢？

    褚亦注視著郗顏從九尊殿走出去，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不一會，談判軍們也退下了。

    褚亦走出九尊殿，隻見後宮的妃嬪正乘著轎子往西邊去了。褚亦一個一個數著，從皇後娘娘，到妃子，到嬪子，再到美人……終於，他看到了郗顏。隻見她坐在金色旗蓋的鸞轎中，手中握著暖壺，麵無表情。

    “顏顏……”褚亦在心裏喊著，他突然邁開步子，向鸞轎跑去。他手下的人麵麵相覷，不知他打的什麽主意。

    繞過一個石階和兩個牆角，他追上了郗顏的鸞轎。郗顏瘦弱的背影在華麗的橘紅色宮裝下顯得格外美麗，高聳的飛天髻在寒風中輕輕飄動。轎夫抬著轎子快速地向前走去，沒有人注意到後麵的褚亦。

    冷風吹得褚亦眼睛紅腫，鼻子也開始發酸了。他看著郗顏逐漸遠去的身影，心頭湧起一股悲壯之意。

    他總覺得，下次再見麵又是一件天大的難事了。

    現在她還在自己的視線裏，但他卻救不了她，帶不走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向那萬劫不複的後宮走去。

    郗顏的鸞轎轉了一個彎，再也看不見了。褚亦長歎一口氣，掉頭離開了。

    一刻鍾後，郗顏回到了美人府。她走下轎子，蘭兒道:“郗美人，我扶你進屋。”

    郗顏道:“皇上和陳大人還會擴大宮宴會的規模，今日皇後的宴會不能再遲到了。”

    “是。皇上和皇後娘娘還有說什麽嗎?”

    “沒有了。隻是我見到九尊殿的大臣們，心裏有些激動。”

    “那些都是參與談判的功臣，想來都是有勇有謀的人物。”

    兩人走進屋，郗顏笑道:“我看到褚亦了。他就站在談判軍的第一排。”

    “褚公子?他和你打招呼了?在九尊殿嗎?”

    “當然不會。”郗顏搖搖頭，“我和他隔得很遠，我一直低著頭。我希望他不要認出我。”

    “你是說，或許褚亦沒有看到你?”

    “我想，褚亦沒有認出我。皇後娘娘帶著我們離開的時候，他也沒有回頭看。”郗顏自嘲道，“或許是我自作多情了，不過這樣也好，以後就不要相認了。”

    蘭兒看著她苦悶的臉龐，也不知該勸什麽。

    而褚亦回到九尊殿前麵，帶著手下來到了禦書房。褚亦和同樣等在禦書房外的褚成會合，褚成道:“皇上已經到禦書房了，父親是第一個進去上奏的，他讓我們在外麵等著。”

    褚亦點點頭。

    過了半個時辰，天空中飄起了小雪。禦書房外還等候著十來個人，紛紛裹緊了官袍，打著寒戰。

    終於，褚銘和隨從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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