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趙沛不希望這樣嗎？”郗顏皺眉，“他有沒有和你寫信？”

    “沒有沒有，他什麽都沒和我說。但是我就是知道。”

    郗顏有些擔憂地看著筱夏，筱夏直了直身子：“郗姐姐，你知道皇上為趙沛定的什麽親嗎？”

    “這個暫時還沒有定下來啊，聽說有三四家都不錯，皇上皇後正在仔細甄選。”

    “嗯，姐姐再打聽詳細點，或是直接去問趙公子？”筱夏認真地說，“這可是大事。”

    郗顏正色道：“這是大事，但是卻是皇上的旨意。筱夏，你是不是有心事？”

    “我？我隻是為趙公子不平罷了，他身為皇子，婚姻大事卻不能自己做主。”

    郗顏笑笑：“這段時間，我看出你和趙沛走得很近，我不知你心裏是怎麽想的。你覺得他怎麽樣？”

    筱夏一驚，沒想到郗顏會這麽直白地問出來。覺得他怎麽樣？那當然是好，很好，非常好。

    筱夏臉一紅。

    郗顏看著她的臉色，心裏有了答案，又道：“筱夏，你知道的，趙公子他心裏一直都放不下你。”

    筱夏慌了：“姐姐，你說這些幹什麽……”

    “沒什麽。”郗顏低頭喝茶，“我有些好奇罷了。現在趙沛即將娶親，如果你有什麽想法，就說出來吧。不要等到以後遺憾和後悔。”

    筱夏額頭冒汗，聽懂了郗顏的意思：“姐姐，你說真的？”

    “你若有意，便是真；你若無意，便是玩笑話罷了。”

    筱夏點點頭，哂笑道：“姐姐，其實有意無意都一樣。我和趙公子的關係超越了普通朋友，是知己是至交。但是也不過如此了。就算我有別的想法，我也無能為力。”

    郗顏正色道：“為何無能為力？”

    “我是皇上的人，他是皇子，我和他能有什麽？”

    “你們可以離開這裏，遠走高飛。”郗顏認真起來，“筱夏，我不希望你重複我的悲劇。”

    “遠走高飛是不可能的，我和他走了，你脫不了幹係。而且皇上會布下天羅地網，找到我們，我們難逃一死。我不是小孩子，沒那麽天真。”

    雖說筱夏全盤否定了逃走的計劃，但是郗顏知道，她還是動心了。郗顏感到心驚：她意識到筱夏和趙沛的感情超出了自己的想象，這會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她沉吟片刻，又道：“筱夏，我說真的，這不是一件天真的事情。如果趙沛成親之後，你日夜痛苦，那不如現在就和他一起走吧。”

    筱夏驚愕地看著她：“姐姐，你糊塗了吧。趙沛不能離開皇宮，他還要和你一起複仇呢。”

    “他為了你，也許會放下一切。”

    “那是另一回事。”筱夏堅定地說，“我知道他和姐姐你一樣，對於複仇之事非常在意，我不會讓他為了我放棄一切的。再說他是皇子，他屬於皇宮，屬於京城，不屬於江湖。”

    “可是筱夏，你和這一切無關啊，複仇的事，不該由你來承擔。”

    “不，我已經成為複仇隊伍的一份子了。”

    郗顏驚訝地看著她：“妹妹，你……你說什麽？”

    筱夏笑笑：“郗姐姐，我和你，和趙沛已經是終身的知己。你們的事就是我的事。”

    郗顏震驚地看著她，心想這是真的嗎？她記得，自從她第一次和筱夏說起自己的身世和複仇的想法，筱夏就表明過態度。筱夏的態度是希望郗顏理智對待複仇，但並沒有義無反顧地支持自己。而現在，筱夏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也是複仇隊伍的一份子……

    郗顏明白了，筱夏是為了趙沛變得斬釘截鐵的。郗顏發現再次低估了筱夏和趙沛的感情。

    筱夏繼續道：“姐姐，我自己也是不喜歡這個朝代的。我被皇上逼著進了宮，看著司空九卿為了你慘死，看著宮中重重的黑暗，我當然是充滿了恨的。不管怎樣，複仇，已經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郗顏輕輕歎了一口氣，她知道筱夏是真的把複仇當成大事，自己勸不過；她也知道筱夏主要是因為趙沛才願意做出如此犧牲，她不想說破。

    筱夏又道：“姐姐，既然我把我內心最深處的想法告訴你了，你就不要再說遠走高飛這種話了。”

    “好，我知道了。你是一定要留在宮中，一直到複仇成功嗎？”

    “是的，我會一直陪在姐姐身邊，姐姐你不要想太多。至於趙公子，我對他不過是仰慕之情，沒有非分之想。”

    “我懂了。”郗顏笑笑，“今日我才是真正懂你了。以前我總覺得你是我的小妹妹，需要我的保護；現在我才明白，你比我勇敢，你比我坦然。”

    筱夏慘淡一笑：“是啊，姐姐別看我年紀比你小，以後說不定還要我來保護你呢。”

    “別，隻要你開開心心的，我就放心了。”郗顏覺得舒心多了，“都忘了說正事了，我和內務院的人商議好了，三日後搬到儀軒。”

    “三日……真快。可惜我搬到美人府沒多久，又要和姐姐分開了。”筱夏淡淡地說，“不過姐姐成了娘娘，來美人府不是難事，想見我就來見我吧。”

    兩人又聊了一會，筱夏便送郗顏回自己屋子休息去了。

    筱夏回到自己的屋子，關上門靠在牆邊上，丫環走過來道：“筱美人，坐著喝碗湯吧，晚飯已經做好了。”

    “我不吃，我不餓。”筱夏連連擺手，“你不要來打擾我，我要靜一靜。”

    “是。”

    筱夏扶著牆壁，回想著剛剛和郗顏說過的話，回想著自己這幾天是怎麽過來的。她明白，自己對郗顏一向是坦誠相待的，但獨獨隱瞞了對趙沛的感情。

    自從聽說趙沛要娶親的事，她就日不能食，夜不能寐。自從她上一次從趙沛的懷抱中落荒而逃，她每一天都在懷念著那個場景。

    但是她也明白，自己沒有欺騙郗顏。自己的確會一直留在宮中，的確把複仇當成了自己的事。但是她想，郗顏不會明白，自己是為了趙沛。

    她覺得，郗顏也沒有必要明白這些。連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去喜歡趙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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