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輪定了定神，組織一下語言，緩緩開口道：“兩族仇恨來源，也不過就是人類與野蠻人的兩次交集。

    “第一次在五十年前，野蠻人入侵，殺的整個北郡十室九空，人口百不存一。就算現在，除了黑石領之外的其它地方，都可以說得上一句荒涼。按整個人類來說，這自然是仇深似海。

    “可這都是五十年前的事了，就算當年出生的人，現在還活著的都有五十歲了，垂垂老矣，還能剩下多少？其他人沒有切身之痛，野蠻人如何，多是道聽途說，其實心中並無多深仇恨。”

    說著話，費輪抬頭望著上方高坐的領主道：“大人以為如何？”

    馬龍點點頭道：“繼續！”

    似得了鼓勵，他振奮思路道：“再說第二次接觸，仍然是野蠻人主動入侵……當然，也有說大人首先刺殺了蠻王……”

    說到這裏，費輪有些不安的看了馬龍一眼，見其無甚表示，才安下心來，繼續道：“不過這並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人類並沒吃虧，特別是在大人複活術的支持下，我們就連真正戰死的士兵都很少。

    “不隻如此，黑石領更是借此占據北疆大量土地，將戈龍江以南劃歸治下，其麵積幾乎不比整個北郡來的少……

    “所以說，這一戰人類並未有什麽損失，反而是賺了不少，隻要宣揚得當，因該並不存在仇恨。一些少數確有深仇的，終究數量不多，其實並不影響大局。

    “真正該有想法的反而是野蠻人，但是憑他們的習性，以部落為一個整體，相互間並無榮辱關聯，死了的與活著沒什麽牽扯，所以更不存在什麽仇恨之說，也沒多少種族榮耀……”

    馬龍聽著費輪分析，心中不斷轉著念頭，最後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確實有道理。

    自己當初親自參與了與野蠻人的戰鬥，屬於深處局中，終究沒有局外人看的透徹。

    接下來，他又問了一些細節情況，以及費輪的具體安排，知道他也隻是剛開始試著進行，並未大規模撲開，便不疼不癢的說了兩句：“下次再有這樣的事記得先打個報告上來。”

    “是！”費輪躬聲應答，也沒有為自己開脫！

    他知道賭對了，馬龍和以前所認識的那些貴族皆有不同，不怎麽在乎虛禮，更重視你實際做了什麽。

    這一次算是通過考驗，日後隻要不犯錯，認真做事，榮華富貴自不會少。

    直至馬龍離開執政廳，他才抹了把頭上的冷汗，方知背心已然濕透了。

    終究是拿著前途做賭，說不怕是假的。

    更是心下感慨，這馬龍比之另一位大公威勢可重多了，不愧是由平民之身一路廝殺上來的。

    明明隻是坐在那裏，也沒見發怒，自己幾乎都喘不過氣來。

    以後還是少耍些手段，安安心心做事吧，若然一個不甚……

    費輪搖搖頭，不敢深想！

    馬龍出了執政廳，見天色已晚，便去了自己在土城的住處。

    那是屬於城市核心區域的一棟建築。

    這區域時刻有騎士把守，一般人進不來，能來的都是黑石領真正有身份的人，要麽便是受了邀請。

    馬龍回到住處，晚餐之後，並未休息，他還在想著白天費輪的說辭，總結其中漏洞。

    確實如其所言，隻要有足夠的利益，商人們是願意放棄仇恨的，他們不會與金幣過不去。

    不隻如此，在收益足夠豐厚的情況下，甚至有人偷摸著與野蠻人接觸。

    與其如此，還不如直接一開始就將這些東西納入掌控……

    接下來幾天，他一邊聆聽費輪的匯報，一邊在土城周邊走走看看，切實了解情況。

    矮人酒館，馬龍在這裏又遇上了金胡子。

    他現在幾乎大多時候都在人類的地盤，很少在回族內。

    相當於是成了矮人駐人族大使！

    去年王國便是通過他，聯係上矮人族內部，花了巨大代價，獲得了不少火炮支援。

    馬龍再見他的時候，金胡子正喝的醉熏熏的，坐在一張椅子上一晃一晃，似乎隨時會倒地。

    “最近怎麽樣？”馬龍端了一大杯麥酒，坐在他對麵。

    金胡子醉眼朦朧，見到馬龍有些驚喜的高聲道：“馬龍，你回來了，什麽時候的事？”

    “噓……”馬龍比了個小聲些的手勢，看著周圍的人大都醉熏熏的，沒有注意這邊，才安下心來道：“小聲點，我不想麻煩。”

    他並不是怕這些人，隻是現在一個人穿便服出來，身邊也沒帶護衛，不想被人認出來而已。

    在這個沒有照相機，沒有網絡的年代，許多人都聽過馬龍的名聲，但真正見過的卻是少數。

    不穿特定服裝，不帶護衛，他就是站在別人麵前，也沒多少人知道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黑石領主！

    馬龍不想成為動物園的猴子被人圍觀，又不能在自己城裏動武趕人，隻能小心些。

    “最近怎麽樣？”他繼續詢問，找金胡子是臨時起意，其實也沒什麽大事。

    隻是想找個人閑聊一通而已，可現在這樣的人越來越少了。

    便連一起長大的幾位夥伴，除了約翰好些外，其它幾人麵對他時多少都有了顧忌，再不像當初融洽！

    “還好，老樣子。”金胡子也似明白他顧忌，故而壓低聲音道。

    “你族內呢，沒回去？”馬龍將杯子端在嘴邊茗了一口。

    矮人搖搖頭，情緒有些低落道：“你知道我的，回去有什麽意義？”

    “還沒接受你嗎？”馬龍歎息道：“你們矮人真固執！”

    金胡子隻是喝酒搖頭，也不說話。

    “老師……”正這時，一小矮人從內間出來，看見馬龍，歡喜的打著招呼。

    “吉米，過來坐！”馬龍指著身旁的位置示意。

    金胡子見自己外甥過來，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緒也振奮起來，“起碼吉米是理解我的。”

    “怎麽樣，最近有習練我教你的東西嗎？”

    “我練的可認真了！”小孩天真的聲音響起，比之以前，與舅舅生活了一段時間之後，他也開朗了不少。

    馬龍與他聊了一會，金胡子便坐在對麵滿臉笑意的看著。

    直到有人買酒，吉米過去幫忙，兩人才繼續說些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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