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東窗事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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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夏芫嫁入將軍府一個多月,霍尊改了往日的冰渣男的形象後,她的日子過得安心快活許多,時不時跟西院的丫鬟們笑成一片。
一日,做起賞金獵人的霍尊出了奇的沒有出門,獨自坐在書房裏看書。
夏芫和六個丫鬟在院子裏聊著天,說她自己最喜歡吃的是螃蟹。
清月驚訝看著她,難以置信地問道:“少夫人,螃蟹這麽可怕,全身都是硬殼,真的能吃嗎?”
“對啊,邑國幾乎沒有人吃螃蟹的,不知是什麽原因,十個人吃了有九個人上吐下泄,還有人出一身的紅疹子,也有人莫明死去的!”另一個丫鬟跟著說道。
夏芫不以為然地笑道:“螃蟹味道鮮美,尤其是中秋之後,膏肥肉嫩。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跟著爹娘去買螃蟹,時間長了,抓一隻在手上,掂一下都知道它有幾兩幾錢!”
在大夥眼裏,螃蟹是極傷身體的東西,眾人實在無法理解她們體弱多病的少夫人會有這個喜好。
夏芫想解釋說螃蟹性寒,吃了之後上吐下泄的人竟是沒搭配薑醋,過敏的人除了體質的原因,還有可能是吃了些相克的食物,比如富含維生素的蔬菜或水果。
片刻猶豫後,她輕笑著歎了聲氣,說了她們也想不明白。
轉過頭,她發現霍尊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臉上的神情如高山寒冰,目光更是冷的瘮人。
她詫異地看著他,走上前淺笑道:“這是怎麽了,看書也能把你氣成這樣?”
“你喜歡吃螃蟹?自小就喜歡?”他寒氣逼人的眼目緊緊地盯著她。
她迅速將之前的話在腦力子捋了遍,覺得並無不妥,點了下頭。
霍尊麵若寒鐵,神情絕望,像看著不明生物一樣將她從額頭看到腳底,最後一言不發地出了西院。
下來的十多日裏,他都是早出晚歸,明顯縮短了與她相處的時間,更是意無意地回避著她的關心。
夏芫以為他心裏苦悶,畢竟是將軍府高高在上的公子爺。
皇城之下,天之驕子,如今時常被人羞辱,還要披星戴月地去做賞金獵人,哪裏受得起這等委屈?
心裏裝著事,自然是睡不著,看霍尊登上靴子出去練劍,她便起身為他做了早餐。
他看著桌子上熱氣騰騰的飯菜輕鎖了下眉頭,說急著去見朋友,轉身走出屋子。
“霍尊,”她輕輕地拉住了他的衣袖,“我知道你在做賞金獵人,這是件很辛苦而且非常危險的事情。我們可以商量一下,或許會有更好的辦法!”
他清冷的臉上瞬間卷起一層陰雲,質問她的語氣中突如其來的摻進了幾分怒意:“你怎麽知道?”
夏芫眉心一擰,喃喃地說:“我……猜得,書上說會武功的人,如果沒事情做的話,大多都會做賞金獵人。那日,你回來的時候,靴子上有血......”
她的話沒在說下去,因為看到了他眼中不斷匯集的怒意。
他氣憤地看著她,莫明地扯出了個笑來,追問道:“書上還說,會武功的人除了沙場上取人頭顱,還會去做賊寇,老弱婦孺皆不放過,怕嗎?”
“賊寇?”
夏芫心裏一抽,腦子裏混沌一片。
那日之後,霍尊徹底不再理她,回家後幾乎倒頭就睡,連飯都是在外麵吃的。
一晚,她鼓氣勇氣,轉過頭麵對著他。
霍尊睫毛抖動了下,抬起眼皮掃了她一眼,轉過身麵對著冰冷地白玉牆壁。
夏芫盯著他的背影,心被紮的生疼。
成婚五十天來,床榻之上,她還是頭一次主動轉過身麵對他。
可惜,等待她的隻是一個背影!
她咬了咬薄唇,輕聲地問:“是不是我哪裏做的不好,惹你生氣了?”
他沒作聲,連眼皮都未抬一下。
“你,”她抓著被子的手指緊了又緊,“不要我了嗎?”
依然沒有聲音,清冷的寢室裏安靜的能聽到心跳。
“我知道,是我配不上你,你們都瞧不起我也沒什麽。你年輕,還會再有似錦的前程,我也年輕,還有很多事情想做。不如,你給我一份休書,大家都好!”
近日,這些話在她腦子裏過了無數遍,心也疼了無數次,但疼不致死。
她知道這件事必須有個結果,既然愛不起,趁還放得下,盡早給自己尋條活路。
“說說你想做的事情?”他背對著她,冰冷地問了句。
她朝頭頂上的床幃看了眼,滿心期待地說:“這個地方沒汙染,天藍地綠泉水甘甜,我想走遍山川河流,去看看白雲溪水,霜染紅葉。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能在田園小鎮開家茶館,把酒賞菊,撫琴品茶,再養上幾隻大白鵝!”
霍尊勾起的唇角上露出一絲冷嘲,默不作聲地睡了。
那日之後,他搬進書房去睡,夏芫七八日都未再看到他。
一日,玉暖匆匆忙忙地跑進來,跪在她麵前懇求了半天,說白冰在東院裏采桂花,被府兵發現了,霍尊要將她活活打死,讓夏芫趕去救人。
夏芫漫不經心地聽了幾句,伸了個懶腰回到寢室。
玉暖急著跟進寢室,交代出白冰是在執行任務調查霍風,並多次強調了她們三人與損俱損。
“我的尊嚴和情感全被他踩在腳下,你讓我拿什麽去救?今日不管結果如何,以後,都別再來求我!”
西院外是將軍府的主院,宏偉的水榭樓閣、亭台走廊將整個將軍府分割成東、北、西三個宅院,南麵是高大的門樓和客堂。
主院裏,霍尊坐在朱紅色的涼亭中,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桌案上的紫砂杯。
夏芫在離他十多步遠的地方停下腳,默默地看著他。
這時,樊莽跑進涼亭,朝霍尊請示說:“挨了五十板子,什麽都沒招,接下來該怎麽處置?”
“再加五十板子,若還是不招,直接賣入流雲閣,二樓!”霍尊麵無表情地命道。
夏芫眉心一擰,抬起腳走了上去。
腦子裏過了半天的話語,在清晰地看到他冷若寒霜的麵孔時,僅剩下蒼白的一句:“白冰是我的丫鬟,你可不可以繞她一次?”
他目光落在那個精致的紫砂茶杯上,清冷地問道:“你是在求我嗎?”
求!
她心裏如鋼針穿過,“嗖”的疼了一下。
低下頭,將眼中的失望和痛苦默默地吞僅肚子裏,她認真地說:“是,看在我第一次求你的份上,請你繞她一次!”
“第一次?”他不屑地冷笑了聲,“你好好想想第幾次!”
“如果沒堅持練劍也算一次的話,我承認這是第二次!”
他臉上浮起一抹陰雲,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了口,冷嘲道:“第二次?就算是第二次,我憑什麽要放她?”
“白冰是我的丫鬟,昨天,我說了做些桂花糕吃,她看西院裏沒有金桂樹,所以才一時興起跑到了東院。是她做事唐突,也是我管教無方,求你繞她一次!”
“一次?哼!”他冷笑了聲,突然捏緊了手中的茶杯,不耐煩地說:“你是自己回房,還是讓樊莽送你回去!”
夏芫脊背一僵,狠狠地咬了下紅唇,失落地看著他,傷心地說:“知道你討厭我,沒想到厭惡到這種地步!你若是放了她,我保證日後離你遠遠的,絕不礙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