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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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的方采蘩一心盼望周末到來,到了這古代,她不上學也不上班,也就沒這種期盼了。然而嫁人後,有個身為朝廷命官的夫君,她又開始體會到這種掰著手指頭計算日期盼望旬休的感受了。

    每逢旬休,她家親親夫君就可以放心大膽地賴床,小夫妻兩個可以在自己屋裏或者園子裏耳鬢廝磨,一天的時光不知不覺就過去了。當然因為第二日不用早起,所以做那妖精打架之事的時候激烈程度遠勝於平日,次數也較平日翻倍。

    今日又逢旬休,小夫妻兩個毫無例外又賴床了,好在長輩體恤,下人們也知趣,小夫妻倒是毫無壓力。直到巳中時分,兩個人才起床洗漱。

    憐惜嬌妻昨晚被自己折騰得狠了,陸驥親自給方采蘩穿衣,抱她去耳房方便,又陪著她一道沐浴。然後趁機動手動腳占盡便宜。若不是方采蘩大力抗拒,兩個人恐怕得挨到中午時分才得出房門。

    方采蘩懶得叫阿巧來,自己胡亂挽了個發髻了事。張婆子來報說那邊長輩早已用完了早膳,夫人吩咐廚房留了大爺和大奶奶的份,讓他們就在自己院子吃。

    丫頭們將早膳擺上來之後,陸驥揮手讓她們都下去。然後自己給方采蘩盛了一碗紅棗枸杞糯米粥,似笑非笑地對妻子道:“娘子你看你婆婆多體恤你,知道你麵皮薄,特地吩咐咱們就在自己這邊用膳。還給你準備了這種補身子的粥。”

    方采蘩瞪了丈夫一眼,嘀咕道:“還不是你這不要臉的家夥,非要拉著人家這樣完了又那樣,花樣百出的。得虧我足夠了解你,不然我都要疑心你是不是常去那種地方,不然哪裏學的那些不正經的樣式。”

    陸驥笑得肩膀直聳,腆著臉問妻子:“怎樣哪樣娘子倒是說清楚呀?”方采蘩氣道:“你,你個不要臉的,還說……”

    陸驥嬉笑道:“這種事哪裏需要向別人學呀,你家夫君我是無師自通好不。不過也多謝娘子肯賞臉配合,讓我的那些奇思妙想得以實踐。下回咱們再試試別的好不好?”

    “你,要死了……趕緊閉嘴,再說這樣的話,我真的生氣了!”想到自己昨晚被他一再哄著求著,一次次心軟答應他那些過分的要求,結果害得自己這會子還腰酸腿軟,方采蘩就羞憤得耳根都紅了。

    親親娘子真的生氣了,陸驥哪敢再逗她,忙一本正經地道:“好,不說了不說了。娘子你喝完粥再吃個蛋吧,夫君給你剝好啊。”

    算你識趣,方采蘩白了一眼過去,拿起調羹慢慢喝起了粥。陸驥一邊剝著雞蛋一邊問方采蘩今日有何打算。方采蘩說稍後去娘家,這幾日範氏和胡氏又鬧得不愉快,她得去勸勸。旬休日陸驥自來是黏著妻子的,陸驥聽說方采蘩要回方家,便說自己也跟著去。

    夫妻兩個早膳用完,方采蘩因為要回娘家,頭發還是不能太過隨便,到底還是叫阿巧給自己梳了個牡丹髻。發髻一梳好,陸驥就揮手讓阿巧出去,然後親自打開梳妝匣子給方采蘩挑選發簪並替她插戴。

    方采蘩看到裏頭躺著的韓進之送的那個鐵環,下意識地將其套在手上,感歎道:“我家夫君聰明又威猛,害得那日在慈心寺師父他老人家送我這鐵環都沒派上用場。”

    陸驥點了一下她的鼻頭,哭笑不得地道:“笨娘子,這鐵環是危急時刻迫不得已才用的,你該巴望自己這一輩子都用不上才對。”方采蘩轉動著那鐵環,點頭道:“夫君說得對,可人家真的很想見識見識這東西的威力。”

    這邊陸驥還沒給方采蘩插好發簪,婆子來報說陸驥派出去的兩個從西北帶來的得力心腹求見。

    以方采蘩對明氏的了解,元錦城被這麽殘忍地弄死,明氏肯定會生出危機感,極有可能會逃離吳王府逃離京都,於是提議陸驥派人密切監視吳王府出來的人和車子。而此刻求見的這兩個人正是陸驥派去監視吳王府的,難道他們有所發現了?

    “快快,叫他們去垂花門那裏等我,我這就過去。”陸驥顯然也這麽認為,說了句“娘子等我”後飛快地衝了出去。

    不久陸驥就歡天喜地回來了,方采蘩一看丈夫眉飛色舞的樣子就知道有戲,果然陸驥一把摟過妻子,在她耳邊低聲道:“他們抓住了一個藏在吳王府出城往莊子馬車裏的婦人,說是模樣和你畫的明氏畫像有些像,八成就是她。”

    “在哪兒,帶我去看看!”方采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陸驥道:“在外院的馬車裏。”方采蘩急道:“有沒有人看著,那女人極其狡詐,當心她逃了。”陸驥道:“放心,有人看著的。人用藥迷暈了,不澆冷水醒不了。”

    陸驥將外院的下人都遣走了,然後帶著方采蘩去看。方采蘩激動萬分地撩開車簾往裏一看,那閉眼躺在裏頭的婦人除了老態了些,憔悴了些,眉眼跟自己記憶中的明氏確實差不多。

    “是她,是明氏!”想不到自家苦苦尋了這麽多年的毒婦,居然一下子就找到了,方采蘩欣喜得嗓子發顫。陸驥也很高興,果斷地道:“既然是,那就送去嶽父家,正好今日旬休,嶽父也在家。你們家與她的恩怨,今日一並了了。”

    方采蘩笑著點頭:“嗯,爹娘知道這事不知道有多高興。”可她轉而又凝眉為難起來:“這婆娘到了咱們家,若是大嚷大叫,叫底下人聽到了,人多嘴雜地傳出去了終究是不好。還有,在家裏弄死她多晦氣。”

    陸驥滿不在乎地道:“這有何難,我找師父要些藥水,讓她不能大嚷大叫就是,至於弄死她,可以將人帶到郊外再用化屍水,保證神不知鬼不覺。別擔心這些,一切有我呢。”

    方采蘩點頭。夫妻兩個去正院上房稟告了陸儀和胡氏這事,兩個長輩聽說明氏終於抓到了,也很替方家高興。陸驥找韓進之要了藥水,讓那兩個心腹給昏迷中的明氏灌下去之後,又讓他們將馬車趕去方家。

    方家正院上房,方修文夫婦正被範氏叫到跟前痛罵,方采蘩卻在這時候帶來了抓住明氏的好消息,搞得一家子個個嘴巴大張,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確定這事是真的之後,胡氏一陣風一般衝出了院門,跟著方修文也追了過去。

    方采蘩給陸驥使了個眼色,陸驥立馬追了過去攔住激動萬分的嶽父嶽母,將方采蘩的顧慮說給他們聽。方修文久混官場,一點就透,立馬將下人都打發了,將馬車趕進二門。

    然後叫上兩個自家從潭陽帶來的孔武有力的婆子,將明氏裹著抬進了正院上房。那兩個婆子一個是家人一個是好友當年被明氏打死,恨明氏入骨,絲毫也不擔心她們會出去亂說。

    “夫人,將這女人放在哪裏?”婆子將人抬到屋裏後問。胡氏嫌惡地道:“就丟到地上!”“好叻。”兩個婆子立馬像扔垃圾一般將明氏往地上一摜。因為下的迷藥很足,明氏被這般折騰還是沒醒。

    方修文吩咐兩個婆子:“你們兩個下去吧,守在院門口,不讓任何人靠近,明白嗎?”“小的明白,老爺放心。”兩個婆子點頭下去。

    明氏為了方便出逃,特地做窮苦婦人打扮,穿著一身灰不溜丟的衣裳,死狗一般地蜷縮在地上,淩亂的頭發遮住了她的半張臉。胡氏伸腳過去將她臉上的頭發撩開,打量著這個平生宿敵。

    此刻的明氏眼窩深陷臉色灰敗,哪有一絲一毫當年方家光彩照人的表小姐風采。胡氏狠狠地踢了明氏兩腳,老天有眼,這個作惡多端蛇蠍心腸的女人終於落到了自己手裏。

    範氏心態複雜,她恨極了這個忘恩負義的外甥女,也想狠狠地踢上明氏幾腳,卻不想看到胡氏當著自己的麵這般對待明氏,便道:“她怎麽老不醒,不會是死了吧。”方采蘩道:“沒死,給迷暈了而已。張媽媽,去打盆冷水來潑醒她。”

    被一盆冷水直接潑在身上,明氏慢慢睜開雙眼,匍匐著爬起,茫然打量著四周。她最先看到的正是胡氏,時隔多年,胡氏的模樣也有些變化,明氏盯著胡氏的臉看了看,然後眼睛越睜越大,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再看,繼而打了個哆嗦。

    明氏再將視線移到一旁,卻對上了範氏森寒的目光,明氏臉色大變,閉著眼睛搖了搖頭。視線再移,這回她看到的是自己這輩子唯一喜歡過的男人那張臉,這張臉這些年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夢裏,她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抬眼四望,陌生的屋子,然而屋內的人她卻一點也不陌生。除了範氏胡氏和方修文,還有兩個花骨朵一般的姑娘,那不用說是方采蘩和方采菱了,方家的兩個小崽子倒是不見。嗯,還有兩個婆子,一個是汪婆子,一個是張婆子,都是方家的老人。

    即便迷藥才醒,明氏精神有些迷糊,也明白自己這是在哪兒了。完了,她到底還是落到了方家人手裏。明氏麵如死灰癱倒在地,早知如此,還不如留在吳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