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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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誠意伯府人仰馬翻,為著誠意伯答應沐家的求親,王蘭尋死覓活。哭嚎,砸東西,惹得誠意伯又將她關了起來。王蘭的外家聽說此事,以為女婿受繼室趙紫槿蠱惑,存心將外孫女往火坑裏推,火冒三丈地上門質問,王蘭的舅媽氣勢洶洶地手指差點沒戳到趙紫槿的臉上。

    趙紫槿一副柔弱小白兔的模樣,也不替自己辯解,隻管眼淚汪汪地看著誠意伯。誠意伯氣得臉都黑了,將下人都遣走之後,竹筒倒豆子,劈裏啪啦將閨女犯下的蠢事全告訴了前妻的兄嫂。

    “不是那孽障自己犯蠢,叫人抓住了把柄,你當我願意將她許給沐家那畜生!”最後這句話,誠意伯幾乎是吼出來的。

    見妹夫眼眶通紅,額上青筋暴突,顯然是氣得狠了,應該不是偽裝,王蘭的舅舅舅媽這才信了,夫妻兩個頹然靠在太師椅上,喃喃道:“不會的,蘭姐兒那麽聰明,怎麽會上那樣的惡當!”

    誠意伯譏誚道:“至於那孽障如何會上人家的當,她大舅母何不親口問一問她自己?”難道內中還有隱情不成?王蘭的大舅舅給妻子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去王蘭院子問一問究竟。

    在自己屋裏哭得天昏地暗的王蘭見到嫡親的舅媽,立馬委屈地撲了過來,央求她兩口子一定要幫自己說服自家老子退了和沐家的婚事。

    王蘭舅媽趁機問她,堂堂伯府千金大小姐,為什麽會去那等偏僻的巷子,她若是不去那種地方,又哪裏會著了人家的道兒。

    在親舅媽麵前,王蘭也不隱瞞,直接說出了那日有人往自己車裏丟了一張紙條,告訴自己趙紫槿未出嫁之前與其表兄關係曖昧。這次其表兄來京,卻沒上王家門拜訪,而是單獨在某個偏僻的巷子租賃了屋子住著,目的就是方便和趙紫槿幽會。

    碰巧那一日趙紫槿出門又說是要往那巷子方向而去,於是她就帶著丫頭婆子跟蹤了。

    誰知道她依照紙條上所說那房子的方位衝進去之後,趙紫槿沒找到,卻撞見了沐二與一個沒看清麵容的男子在屋內狎昵。沐二大名鼎鼎,王蘭是認得的,情知不妙的她趕緊帶著婆子丫頭後退,卻被沐二的人捂住嘴巴揪回了屋內。她身上的香囊,頸上戴的刻著個“蘭”字的玉蟾,還有頭上的金釵都被沐二拿走了。

    王蘭舅母聽完氣得撫胸大罵,怪王蘭怎麽那麽容易輕信,都不知道是什麽人丟的紙條就信了。就算要去捉奸,也不該一個未許親的大姑娘親自上陣。即便要親自上陣,至少也多帶幾個人吧。

    王蘭哀嚎著說自己也後悔得腸子都青了,眼下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最要緊地是說服自家老子和沐家退婚,自己又沒有失去貞潔,何必怕那沐二。

    王蘭舅媽歎息著說王蘭太天真,沐二拿走了她這麽幾樣東西,隻要稍稍去到外頭露露口風,世人自會往深裏想。她一個大姑娘,總不能當眾說出那日的真相吧。

    王蘭舅媽拉著她的手,含淚道:“我的兒,你就認命吧,誰叫你著了人家的道。”“真的沒法子了?我不甘心啊舅媽!”王蘭捂臉大哭。

    那丟紙條給蘭姐兒的分明是存心誘這孩子上當,會是誰要這麽害人呢?王蘭舅母和王蘭對此展開了分析,最後覺著趙紫槿最可疑,沐二也不是沒有可能。他們一個恨王蘭,巴不得她倒黴出醜,一個臭名在外,京都但凡稍有地位的人家都不肯將閨女嫁給他。然而分析來分析去,王蘭未來的夫婿是一個分桃斷袖的東西都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了。

    自己精心布的局取得了完滿的效果,總算幫妹子報了一箭之仇,方采蘩很開心,興衝衝地跑到娘家去尋妹子說話。

    方采蘩有了身孕,胡氏對其越加疼愛,一看到閨女就留她在娘家久呆些,用完晚膳再回陸家。即便隔得再近,對於出嫁女來說,娘家相比於婆家還是更自在,胡氏的要求,方采蘩一口就答應了。

    既然方采蘩要盤桓大半日,方采菱便拉著姐姐去了家中最涼快的後花園水榭說話。胡氏想著大閨女可是雙身子的人,便吩咐婆子丫頭在水榭擺了涼榻以及瓜果,命人好生伺候著。姐妹兩個卻嫌煩,將人都趕走了,然後一邊吃著瓜果一邊自在地說著悄悄話。

    頭一件說的當然是王蘭許給沐二這事。方采菱對姐姐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兩次悶聲不響地懲治了那些個蛇蠍心腸的惡毒女人,卻絲毫沒得罪誠意伯府和賈府從而給方家和陸家樹敵。

    隨後她又狠狠地說其實自己還巴不得王蘭更慘一點才解恨。當初王蘭可是指使人在大街上調戲自己,如果真叫她得逞了,不光自己名聲盡毀這輩子別想嫁個好人家,整個方家都會因此抬不起頭來。

    方采蘩戳了妹子一指頭,嗔道:“你就知足吧,王蘭嫁一個好男風的丈夫,那可是一輩子的熬煎,這下場其實很慘的好不好。”

    方采菱道:“姐姐說得也對。不過咱們這樣做,其實等於變相幫了趙紫槿那個討人厭的女人。”

    方采蘩道:“趙紫槿和王蘭不合,王蘭嫁這麽個男人,她心裏肯定是快意的。不過王蘭可能會疑心這一切都是趙紫槿布的局,目的不過是陷害她,隻會越加仇恨趙紫槿。從這個角度來說,咱們又算坑了趙紫槿一把。其實比起賈秀琴想讓我毀容,王蘭想害你一輩子,趙紫槿的那點惡根本不值一提,咱們又何必苦苦針對她呢。”

    方采菱點頭:“確實,比起京都這些所謂貴女,潭陽的那些姑娘品行真是強太多了。”

    說完了王蘭的事情,兩姐妹又說到陸騏。方采菱道:“陸家伯母已然同意騏姐兒回保國公府,騏姐兒自己卻不願意走,你說何家人會不會誤會陸家表麵同意歸還人家的孩子,其實卻在唆使騏姐兒不要回親生爹娘身邊啊。”

    方采蘩歎了口氣,說陸騏自己死活不肯走,於氏本來就舍不得她,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陸儀不忍心,讓她這個做大嫂的好生勸勸陸騏跟她擺明道理,即便為了寬慰一下保國公世子夫人的心,暫時去何家住上十天半月也好。

    可方采蘩這還說不上三句話,陸騏就眼淚汪汪地說方采蘩嫌棄她不是真正的陸家人,起心攆她走,弄得方采蘩裏外不是人。為著這事,陸家的氣氛頗有些沉悶,今日即便胡氏不說,方采蘩也打算在娘家盤桓到天黑再回陸家。

    方采菱卻嘻嘻地笑,道:“為著騏姐兒這事,娘可是對陸家伯母佩服得五體投地。說自己要是早知道陸家的三個孩子隻有姐夫一個人是陸伯母親生的,餘下的都是別人家的孩子,當初在和錦打死也不和她鬧不和了。為什麽呀,佩服陸家伯母心善唄。”

    方采蘩也好笑道:“哈,你不知道我婆婆那日也跟我說,說她要是早知道娘為了咱們姐妹,寧可舍棄自己的所有陪嫁也要離開方家,當年絕對會事事都讓著娘,別說幾個鴨蛋,就是幾個金蛋她都不跟娘爭了。

    偷偷告訴你菱姐兒,別看我婆婆表麵上對咱們家祖母客客氣氣一副很尊重的樣子,其實她因為同情娘,很鄙視祖母的。上次明氏砍中祖母的腿,祖母遭了大罪,我婆婆就說這是她的報應!”

    方采菱吃吃地笑:“她們兩個老冤家,如今倒惺惺相惜起來了。回想當初兩個人一見麵就吵的樣子,仿佛做夢一般。”

    方采蘩壞笑道:“是嗎?關於娘和婆婆,我的記憶有些模糊了,倒是你和驍哥兒兩個人一見麵不是拌嘴就是打架,仿佛就是昨日的事情。”

    方采菱臉一紅,嗔道:“姐姐盡胡說,我和莫大時常拌嘴是沒錯,可打架也就是那一次好不。”方采蘩揶揄道:“你還記得和人家打過架啊。抓著根竹竿衝人家就掃過去,彪悍得不像個小丫頭,拉都拉不住。”

    方采菱赧然道:“還不是莫大那家夥嘴巴子太損,我那時也是氣昏了頭。”

    方采蘩笑道:“說穿了還是你們兩個那時候都年小不懂事,哪像如今,一日不見都不行,一個挖空心思地討好另一個。”

    方采菱被姐姐最後那句話激得瞬間炸毛,跳腳道:“什麽叫一個挖空心思地討好另一個,姐姐你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方采蘩嘖嘖撇嘴:“咱們兩家好歹對門對麵地住著,更別說遠哥兒經常去我的院子找他姐夫,那孩子在我跟前可是有問必答地。這些日子驍哥兒幾乎每日下衙都會來咱們家轉一圈,大多數時候都是帶著東西的,比如說某人最喜歡吃的點心呀,書鋪裏新到的文集呀話本子呀。”

    方采菱臉賽紅霞,惱羞成怒地道:“姐姐你再胡說八道,我就不理你了!”

    方采蘩還沒反應,就聽到外頭雙兒隔老遠大聲稟告:“姑娘,兩位姑爺來了,是請他們來這裏還是你們回花廳?”

    方采蘩驚訝道:“這麽早,還沒到下衙時辰呀?”方采菱也覺得奇怪,揚聲道:“讓他們來這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