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震章 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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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誌遠因為要照看何守善,就跟他坐一輛馬車,他們的馬車跟在何騏所坐的馬車後麵玩何家趕。然而馬車沒走多遠,何守善就捂著胸口,眉頭緊皺一副要嘔吐的樣子。
方誌遠趕緊過去扶住他,關切地道:“何將軍可是很難受?您真想嘔的話就嘔出來吧,吐出來就好了。”
跟在何守善身邊伺候的老仆著急道:“世子爺,老奴覺著這車咱們還是別坐了,您喝醉了本就容易嘔,這麽一顛簸,可不就越加難受了。您說您要是不小心吐到人家方家大爺身上,多不合適啊!”
何守善聽到這話很生氣,揮手嗬斥道:“你個奴才,胡說什麽,怎麽能不坐車呢,從這裏走到國公府還有那麽遠的路,騏姐兒今日陪我走了那麽多地方,本就累著了,你還要她走路啊!滾去外頭坐著,別在我跟前嘮叨!”
“糊塗東西,居然說我喝醉了,我哪裏醉了!”老仆已被攆走,何守善猶自手舞足蹈地念叨,身子東倒西歪,頭差點沒撞到車框上,幸好有方誌遠全力扶住他。
“我不會吐的,方大郎你放心!”何守善猶自念叨。方誌遠道:“是是是,您沒醉,咱們不下車。”麵對這麽個滿身酒氣胡言亂語的醉鬼,方誌遠並沒有嫌棄,始終好言好語地安撫著。
主子發怒,老仆隻好無奈地下車去告訴何騏。何騏聽完滿頭黑線,又覺著奇怪,心道自家老子素來酒量不錯呀,怎麽今日就醉得這麽厲害。轉而又想,陸家人養大了自己,爹爹對他們很是感激,然後他又佩服陸家父子英勇殺敵揚威西北,大家都是武將,惺惺相惜之下,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這場醉酒其實也在情理之中吧。
擔心何守善吐在方誌遠身上,何騏吩咐車夫停車,自己走到後頭去勸何守善。結果何守善忽然打了個大大的酒嗝,跟著“唔——”腦袋砸在方誌遠肩頭,一副要吐出來的模樣。
“爹爹,您真的醉了,咱們趕緊下車走路!”別說自己如今和方誌遠生分了,就算沒有,自家老子就這麽吐在了方誌遠的身上,也實在是丟大臉了。何騏急得臉都綠了,二話不說地就招呼下人來扶何守善下車。
“騏姐兒生氣了啊,好好,爹爹聽你的,下車走,下車走……不過我不要那些蠢奴才扶。方家大郎,你扶著我下車。”何守善眯著眼睛嚷嚷。
陸騏窘迫得差點沒吐血,可又不能拿發酒瘋的老子怎麽著,隻好硬著頭皮對方誌遠道:“那個,方誌遠,今日真是對不住了,勞煩你扶我爹爹下來吧。”
方誌遠笑了笑:“不用客氣,都怪我們,當初就不該勸何將軍喝那麽多酒的。”
何守善個頭跟方誌遠差不多,但身板比他壯碩,整個身子又全靠在方誌遠身上。方誌遠將他從車上扶下來,大冬天的居然給累得滿頭大汗。何騏在一旁看著,急得嘴唇直抽搐。
一行人開始走路,何家的下人湊攏來打算扶何守善,結果不小心又惹惱了他,何守善再次發火,索性勒令下人離自己遠點,自己大半個身子卻靠在方誌遠身上。
大街上鬧得太過不好看,何騏羞惱不已但又無計可施,隻好讓自家的下人遠遠跟著。然後愧疚不已地低聲對方誌遠道:“方誌遠,你……我,我爹爹他,他發酒瘋了……你那個,多擔待點兒……”方誌遠再次說不必客氣。
原本何騏想抄近道回家的,無奈何守善非要走另一條道,和醉鬼沒法子講道理,大家隻好隨著他。寒冬臘月天,何守善喝醉了身子發熱,方誌遠要大力扶著何守善,都累得出汗了,他兩個都不覺得冷。何騏就不行了,即便穿著狐皮鬥篷,也被寒風給吹得嘴唇發紫。
方誌遠看得直皺眉,到底還是忍不住,提醒道:“騏姐兒,你的手爐呢,怎麽不提著。”方誌遠這聲久違的“騏姐兒”讓何騏愣了一下才道:“呃,當時急著勸爹爹下車,放在車上沒拿下來。”說完回頭招呼跟在後頭的丫頭給自己拿過來。
丫頭將手爐送來後又退到後頭去,方誌遠看了看那丫頭,道:“騏姐兒,你身邊這丫頭也是個蠢的,主子忘記拿手爐了,她也不知道送來。你娘給你挑選的都是些什麽人,伺候主子一點都不上心。”
自己這是怎麽了,明明決心要慢慢疏遠騏姐兒,怎麽又下意識地關懷起她來了!而且還當著何家父女的麵說薑妍的不是,這實在是太唐突了。方誌遠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可一時間又想不到彌補的話,隻能暗自懊惱。
何騏笑著解釋道:“不是,她們平日裏還是很周到細心的,這不今日遇上爹爹喝醉,大家都手足無措了。”
方誌遠這種口氣完全是兩個人沒生分之前的做派,方誌遠還是方誌遠,他還是關心我的!這認知讓何騏心頭暖呼呼地,忍不住悄悄去看方誌遠,方誌遠擔心何騏生氣,也忍不住悄悄去看她。兩個人視線相遇,又齊齊避開。
何守善走了這一陣,腦子越來越清醒。前方一座古橋,一直不出聲的他忽然指著那橋對何騏道:“騏姐兒,這橋你可要好生瞧瞧,記在心裏。你年後跟著我去遼東,興許好些年就不回京了,想看這橋都看不到了。”
方誌遠嚇了一跳:“你,騏姐兒你過完年要跟著你爹爹去遼東?為什麽?”何騏淡然一笑:“不為什麽,就是覺著這京都住厭了,不想呆了。”
方誌遠愣了,住厭了是什麽意思,保國公府在京都,那是何騏的家,怎麽能說住厭了要離開!她為什麽會住厭了京都,會是什麽原因呢?方誌遠心潮翻滾,有心追問下去可又沒勇氣,一時間氣氛有些僵。
何守善卻低聲嘀咕:“這孩子為著自己的婚事,跟她娘鬧別扭。母女兩個相看兩相厭,與其這樣,倒不如我帶她去遼東過活。”
“婚……婚事,騏姐兒你你為著自己的婚事跟你娘,呃鬧別扭了?”方誌遠太過震驚,磕磕巴巴地話都說不利索了。
有什麽奇怪的,還不都是為了你!想到自己心裏放不下眼前這家夥,可人家卻對自己不聞不問何騏就覺得委屈,眼圈一下紅了。她心裏有氣,不由脖子一扭,不看方誌遠,也不回答他。
方誌遠隻好將探詢的目光轉向何守善,何守善道:“方大郎你和我們家騏姐兒自幼一道長大,不是外人,我也就不瞞著你了。這不九月間騏姐兒她娘還有她祖母想親上加親,要將她許給我那外甥許猛,可這孩子怎麽都不願意,竟然嚷嚷著長輩們若是一意孤行的話,她就絞了頭發做姑子去。”
薑氏要將騏姐兒許給許猛,騏姐兒卻死活不肯,還鬧得那麽凶。原來自己誤解了騏姐兒,她根本就不喜歡許猛!九月間發生的事情,可家裏的來信隻字不提。回家這幾日,也沒有誰跟自己說起,這樣的大事自己居然絲毫不知道。
和家裏長輩擰著行事,日子得有多難過,難怪騏姐兒瘦成了這番模樣!從小到大,但凡騏姐兒遇上什麽難事,都會尋自己商量。可這回她遇上了這麽大的事,自己卻對她不聞不問,方誌遠想到這裏恨不能扇自己幾個耳光。
方誌遠震驚愧疚懊惱,諸般情緒籠罩,整個人魂不守舍,根本沒注意腳下的路,正碰上換路口下台階,他不提防,一腳下去差點沒跌倒,還是何守善及時拉住了他。
何守善笑道:“方大郎,扶著我走了那麽久累著了吧,難為你了。再過一個胡同就到國公府了,你不用送我了,回去吧。省得令尊令堂掛念。”
“啊,那好,您慢走!”方誌遠心亂如麻,也不客氣,立馬點頭說好,然後站在原地目送著何家父女走遠。
風中傳來何守善的聲音:“騏姐兒,既然你不久就要跟我去遼東,那正月初二開始,你就去陸家住上幾日,跟你陸家的爹娘兄嫂他們好生道道別。”
方誌遠深吸一口氣,握了握拳頭,大步往回走。走到家門口卻不進去,轉而去了對門陸家,直接去了方采蘩和陸驥的院子。他進屋後立馬攆走下人,然後看著自家姐姐姐夫,劈頭就是一句話:“大姐大姐夫,你們要幫我。”
方采蘩一愣:“幫你,遠哥兒你遇上什麽難事了要我們幫你?”陸驥不解道:“遠哥兒,你不是去送保國公世子爺了嗎,怎麽滿頭大汗地?”
“我要娶騏姐兒,我這輩子就想娶她,旁的姑娘我誰都不要,你們幫幫我!”方誌遠語氣堅決,眼神堅定。
方采蘩和陸驥對視一眼,抿嘴笑道:“我當是什麽大事,不就是想要騏姐兒做你的媳婦嘛,我們幫你就是,坐下咱們好好商量,看你這滿頭大汗的。”
因為有下人早回家稟告,薑妍知道何守善喝醉了撒酒瘋,特地守在垂花門處等候。一看到丈夫就將他拉回夫妻兩個的院子,準備指責他。結果她還沒開口,卻被何守善搶了先。
何守善道:“我今日看到了方家大郎,覺著那孩子極好,配我們家騏姐兒太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