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來到外院書房，也聽完了兩人之間的故事，她哈哈笑了起來。

    “二舅舅年輕時還被二舅母當成是采花賊？哈哈哈…不過，錦瑟很好奇，二舅舅跟二舅母去搶銀子，對外又是怎麽說的？”

    沒有個能說服人的說法，他突然間有銀子，不再讓人義務捐糧了，長腦子的都會懷疑吧？

    “還有二舅母是怎麽發現二舅舅的真實身份的？二舅舅沒挨揍？”

    蘇謙臉色微紅，能不能不把他的事當笑話一般講給外甥女聽？

    蘇哲笑道，“是弟妹聰慧，她在發現二弟會功夫的時候，就起疑了，後來硬是逼著二弟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呢！要說揍嘛…”

    他瞥了蘇謙一眼，蘇謙別扭的轉頭，“大哥，別說那些廢話啊！”

    蘇哲一本正經道，“你什麽時候見我說廢話了？二弟妹把二弟打的掉進獵人挖好的陷阱裏，還被捕獸夾夾了一下這種事，用的著廢話？”

    沈昭原本就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聽了這事硬是笑到眼淚流出來。

    蘇哲感歎，“二弟也是因禍得福，他傷了腿不能上戰場，弟妹覺得是她的錯，便承擔下了照顧他的責任，誰知這兩人就看對眼了。”

    “至於征糧的說辭，是二弟在征糧的時候，天降銀票，百姓中就有人喊，這是老天開眼，要助西北軍守護西北啊！丟了銀子的富商懷疑是二弟搞鬼，聯合起來想要找二弟麻煩，見此情景又怕被百姓們一人一口唾沫淹死，隻能自認倒黴了。”

    “是二舅舅想出來的？”

    蘇哲點頭，“在搶劫的時候二弟就想到這些了，所以他們雖然不是可一家搶的，但也沒搶太多家，人少他們鬧不起來啊！”

    這倒是，沒丟銀子的人家，才不會來趟這種渾水呢！

    沈昭想了想，“那二舅母的娘家，是‘一飯之恩’的那戶人家？”

    蘇哲含笑，“是啊，也算他們有緣，都是姓曹的。那老夫妻有三個兒子，都死在了戰亂中，隻留下兩個兒媳並一個未滿周歲的小孫子。原本二老開個成衣鋪，生活過的也不錯，可是三個兒子去了之後，進貨成了問題。”

    “弟妹到西北想投軍，咱們蘇家並不歧視女子，可她到底未出閣，怎好讓她到軍中跟軍漢子混在一起？二弟就讓她去幫二老進貨，一來二去，兩老非常喜歡她的性子，認了她做幹女兒。”

    “七年前，老頭子去世，未滿三年老夫人也走了，他們孫子是個孝順的，整整守了六年枯孝。前陣子那小子成親，她回去忙活去了。”

    說話間，幾個人已經順著書房內的暗梯下到地牢中。

    蘇遜正坐在老爺椅上閉目養神，蘇星輝聽到腳步聲就望了過來，看到沈昭，一向沒什麽表情的臉上，浮現一絲癡戀之情。

    但，也隻是轉瞬即逝。

    蘇遜微微蹙眉，剛剛不是自己眼花吧？

    自己的大孫兒近乎一個麵癱臉，他不是沒有情緒，隻是很少表露在臉上，可是剛剛他看到沈昭，竟會露出那麽明顯的情緒？

    難道他對她…

    蘇遜隱隱的感覺到不妙，他歎了一口氣，終究是兒女們的事，他老了，不能也不想參合，他更相信，蘇星輝懂的把握這件事的輕重。

    “外祖父，人呢？”

    蘇遜的思緒在聽到沈昭這句問話的時候回籠，下巴點了點暗處。

    沈昭揉了揉眼睛，她不是習武之人，縱然視力正常一時間也看不到暗處有人，直到蘇星輝將油燈往暗處挪了挪，她才看到。

    “哦，受過刑了？”沈昭指著四個人問。

    蘇遜道，“是，本想逼問他們是何人指使的呢！”

    “不說？”

    “不說。”

    這個答案在幾個人的意料之中，若他們那麽容易就招了，宋澉也不會派他們來了。

    沈昭點頭，語氣很淡，很輕的說，“既然不說，那麽就殺了吧，沒用的人留著是浪費糧食。”

    在場的眾人都有些驚訝的看著她，就這麽輕易的放過了？

    沈昭道，“外祖父，他們是不會出賣他們的主子的，問不出來那他們對我們來說就是毫無用處，廢人是沒有利用價值的。”

    蘇遜揚起嘴角，他這個外孫女不像女兒那般善良，這很好。

    蘇星輝叫來蘇星瑋，將四個人交給蘇星瑋處理了。

    “那大舅舅說的天源縣的事？”

    有內幕是一定的。

    隻是這個內幕若跟西越沒關係，大舅舅不會故意當著她的麵提起，如果是二舅舅提起的，她不會多想，兩位舅舅在根本性子上就不同。

    蘇哲道，“天源縣的事跟西越大有關係，天源縣的佟縣令有通敵之嫌，甚至不止是他，工部侍郎吳正道你知道吧？”

    沈昭頷首，“以前我對朝中事不關心，可這個人我卻是知道的。”

    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她就很不喜歡，說怎麽會有人叫這個名字。

    吳正道，無正道，天下若當真沒了正途，這天下會是什麽樣？

    蘇哲繼續說，“聽說吳正道家鄉緊鄰河道，故他對河道的修葺研究比別人多，前年聖上調他專門負責河道的修葺，去年業績考評為優，升任工部侍郎。”

    “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好像是聽父皇說過吳正道的好話。

    蘇哲一拍掌，“那就是了，他一定是西越的奸細。他借著修河道之便，來過西北一趟，可咱們這邊雨水少，縱有護城河，也是人為修葺的，不用他特意跑一趟。原本我沒在意，但自打出了劫貨這事我就在調查。”

    他拿出一卷輿圖，“我發現天源縣的河道有問題。”

    蘇哲指著其中一段說，“這裏，原本有一條從山上流下的山泉匯入護城河，但他看過之後給掐了。西北幹旱缺水，山泉更是少之又少，隻有引流卻沒有斷流的說法，吳正道是管河道的，這點常識不會不知道。”

    沈昭皺眉，“這是為什麽？”

    蘇謙道，“我和大哥查到之後也覺得不可思議，讓人去查看，結果在山澗裏發現了賊窩，那股清泉是被引到了賊窩裏，供日常飲用。”

    沈昭疑惑，“但這隻能說他通匪。”

    蘇哲一邊說，一邊掏出了一個牌子，“是啊，但如果加上這個呢？外甥女，這塊牌子你見過吧？”

    沈昭臉上的表情立刻凝重了起來，是的，她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