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叉戟河流的綠叉河支流處。

    提利昂·蘭尼斯特，七大王國最著名的侏儒，帶著幾百高山氏部族的戰士，在這裏找到了自己的父親泰溫公爵的大軍。

    經過了普萊斯特家族的紅牛紋飾、克雷赫伯爵的斑紋野豬、馬爾布蘭家族的燃燒之樹，以及萊頓家族的獾旗幟，提利昂終於看到了插滿金色雄獅旗幟的指揮部。

    一個旅店改造成的指揮部。

    指揮部前搭起了一座絞刑台，掛在上麵的幹癟的屍體隨風前後搖擺，全身停滿了烏鴉。

    “是父親幹的，把所有不聽話的人都絞死，而且從來不收屍。”提利昂經過屍體旁的時候感慨道。

    當他走進旅店大廳時，泰溫公爵正和他僅存的手足——凱馮·蘭尼斯特爵士喝著一瓶麥酒。

    叔叔有些發胖，頭也快禿了，下巴全是肉，至於父親，戰爭讓他變得更加精神奕奕，提利昂想道。

    “提利昂？”凱馮首先看到他，驚訝地說道。

    “叔叔，”提利昂躬身道，雖然他躬不躬身都一樣，“父親大人。見到你們真好。”

    泰溫公爵並未起身，隻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侏儒兒子一番。

    “看來關於你已死的傳言不攻自破了。”

    “真抱歉讓您失望，父親大人。”提利昂誇張的說道，“千萬不用跳起來擁抱我，我可不希望您扭到腰。”

    接著他穿過房間，徑直走到桌邊。

    侏儒的小短腿搖搖擺擺，格外醒目。

    “非常感謝您為我出兵打仗。”說著，他用力的爬上一張椅子，自顧自地拿起泰溫的酒瓶倒酒。

    小侏儒是個酒鬼，隻要有機會，他就不會停止喝酒。

    “得了吧，亂局都是你挑起的。”泰溫公爵回答，“換成你哥哥詹姆，他絕不會屈服於一介婦人之手。”

    亂局確實起源於這個小侏儒，當時卡特琳夫人抓了他以後，西境就以此為借口出兵了。

    “這就是詹姆和我的不同之一啦。他還比我高呢，如果您注意到的話。”

    泰溫沒理會他的俏皮話。“事關家族榮譽，除了出兵，我別無選擇！”

    提利昂試著咽下麥酒，酒是褐色，充滿發酵的味道，非常濃，濃到幾乎能咀嚼，不過香醇之極。

    真可惜，父親把老板娘給吊死了。

    “您的戰事進展如何呢？”他笑嘻嘻的問道。

    “這就是你哥哥另一處和你不同的地方了，”泰溫公爵回道，“你哥哥打的勝仗則是一場接一場。他先在金牙城外擊潰凡斯伯爵和派柏伯爵的軍隊，隨後在奔流城下與徒利家的主力部隊進行決戰。那一仗，整個河間地被他打得落花流水，艾德慕·徒利和他的手下都被俘虜了。”

    不過接下來，泰溫公爵的變得森寒無比，“要不是被一個北境的小家夥搗亂，奔流城現在已經在你哥哥的手上了。”

    “那個家夥還抓了你的堂弟呢，”凱馮一旁補充道，“你哥哥想找他交換俘虜，不過那個家夥自從躲進了奔流城後，就從來沒有露過麵，頑固的就像塞外的石頭一樣。”

    “這個人是誰？”提利昂吃驚的問道。之前勞勃國王北上臨冬城的時候，他也一路跟隨，之後提利昂甚至還跟著艾德公爵的私生子瓊恩·雪諾一起去了絕境長城，所以北境的人他也是接觸了不少。

    泰溫公爵突然露出譏諷的表情，像唱詩一般的說道，“是安柏家族之子，北境比武冠軍，騎兵突擊隊隊長，克裏岡克星，學城傳承者，黑騎士瓊斯·安柏。”

    說完，剛剛還在生氣的凱馮在一旁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知道嗎，當詹姆把這消息傳給我的時候，我特意調查了他一番。”

    “安柏家族之子，一個沒有繼承權的次子。克裏岡克星，他隻是逼退過魔山一次，魔山聽到這個說法的時候，發誓要把他的頭顱擰下來。學城傳承者，學城派渡鴉回信說是趕出去的。黑騎士，據河間地得到的消息，他還不是一個騎士。”

    “我倒是想見見這個家夥，和他交流一下吹牛的技巧。”常常在妓（ji）女麵前稱自己為金色雄獅的提利昂又喝了一大口麥酒，舒坦的打了個嗝說道。

    “會有機會的，克裏岡已經養好傷，吹牛者的人頭也將會被帶回來。”

    ……

    奔流城。

    瓊斯這段時間可是忙的焦頭爛額，他甚至不厚道的腹議過布萊伍德兄弟沒有被弑君者一起抓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布萊伍德伯爵意識到什麽，出城決戰的時候，他把自己的兩個兒子留在了城裏。這兩兄弟自從聽說‘弑君者要交換俘虜’這個消息後，就天天守著瓊斯，要瓊斯把他們的父親給換回來。

    “我們可是一起戰鬥過的夥伴！”這是兄弟兩的原話。

    “是啊，一出場就輸了的那種。”瓊斯心中吐槽道。

    當然不是他不願意換俘虜，紅袍僧帶著威廉·蘭尼斯特跑到哪去了，瓊斯也不知道，他從哪能找到人來和弑君者換。

    當然讓他焦頭爛額的不止布萊伍德兄弟。

    弑君者一直在外麵圍城，北境的騎兵們帶著一群新招募的民兵，不得不趕鴨子上架做起了守城兵。

    城內也可謂是人心惶惶，聽說連徒利大人都被抓了，現在奔流城當家的竟然是個北境人，雖然這個北境人大家都認識。

    所以奔流城裏麵有些人就不僅是焦急擔心，而動投敵心思的人都開始湧現了。

    最終，瓊斯決定今晚去見一個老人。

    ……

    奔流城是三角形。

    霍斯特·徒利公爵的書房也是三角形，東邊有一突出的石製陽台，像是一艘巨大砂岩艦隻的船首。

    從那裏，公爵大人可將自的城牆、堡壘和對麵河流交界處盡收眼底。

    當然公爵大人現在大部分時間都是靠罌粟花奶緩解痛苦，自然沒有力氣看這些東西了。

    今天要不是瓊斯吩咐仆人減少罌粟花奶的量，可能公爵大人現在仍然會在昏睡。

    ……

    徒利公爵仿佛全身肌肉都融進了骨頭，皮膚鬆垮垮地覆蓋著骨頭，臉龐也是幹癟無比，頭發和胡子已經全部變成了雪白。

    聽到瓊斯的聲音，他睜開眼睛。

    “艾慕德被抓走了？”他的聲音細小，充滿痛苦。

    瓊斯看著這個即將落幕的傳奇老者，低聲的回道，“是的，不僅僅艾慕德大人，很多伯爵們也被俘虜了。”

    “現在你有什麽困難？”老人直接問道，剛剛清醒的時候他已經從仆人那了解了很多狀況。

    “艾慕德大人在弑君者手裏，城裏想著投向蘭尼斯特的人越來越多，而我隻是個外來者，並不能真拿他們怎麽樣。”

    老人重重的咳嗽了幾聲，氣息也仿佛變得更弱了。

    仆人趕緊上前，按摩著老人的胸膛，同時責怪的看了瓊斯一眼。

    “不……徒利家不會向蘭尼斯特投降，即使我死了……即使我兒子死了，徒利家也不會投降，蘭尼斯特不是真龍，他們隻是地上爬的東西……”

    老人雖然說話斷斷續續，但意思卻是十分堅決。

    真龍指的是坦格利安家族，徒利曾向坦格利安家族臣服過，當然當時向格利安臣服的也遠遠不止徒利一家。

    而國王勞勃·拜拉席恩準確的來說，也隻是獲得了徒利家的幫助，這還是瓊恩·艾林——鷹巢城公爵、峽穀守護者，勞勃與臨冬城公爵艾德·史塔克的養父，用聯姻換來的。

    “明天……你把城裏的人都叫到內堡的下麵，我有話要說。”

    “可是，你的身體？”瓊斯吃驚道。

    老人擺了擺手，閉上了眼睛，已經沒有再說話的意思，瓊斯也隻能默默的退了出去。

    ……

    第二天中午，城裏大量的居民湧向了內堡的下麵，廣場、街道，所有的空地都被擠的滿滿當當，老人、孩子、婦女、漢子，黑壓壓的一片。

    人們的臉上帶著焦急，或擔憂，或惶恐，不一而足。

    見到徒利公爵由兩個仆人攙扶著來到了陽台上，所有人幾乎同時揚起了頭。

    老人細聲的說道，“徒利家永遠不會給敵人開城門。”

    說完後，旁邊的兩個仆人大聲的重複道，“徒利家永遠不會給敵人開城門！”，一遍又一遍。

    漸漸的，下麵的人群也跟著喊了起來，最後聲音越來越大，直衝雲霄。

    “不給敵人開門，”瓊斯念道，他在不遠處也看到人們臉上由惶恐漸漸的變成了堅決和振奮，不由的喃喃道，“這就是徒利家的民意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