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易中行的悲劇人生
字數:3478 加入書籤
易駿為什麽堅持要考燕京的大學呢?其實這是他老爸最大的心願,也是上輩子最大的遺憾。因為他生了兩子一女,卻沒一個人能讓他圓夢,到死依然耿耿於懷。
易中行為什麽對燕京的大學有這麽大的執念呢?這就說來話長了,易中行本是地地道道的燕京人,是作為“下鄉知青”來到濱城的一個普通農村——李家崗村。在這裏結識了易駿的媽媽周茹並且結婚生子。後來動亂結束後他就一門心思想回燕京。
這也是人之常情,盡管在這裏結婚生子,但是他對這裏並沒有歸屬感,一直向往著燕京的大院以及他那幫“頑主”兄弟。從來到這個破地方的第一天就無時無刻不想著怎麽離開這裏。調動申請上麵不批準,他心一橫幹脆連工作也不要了,四處送禮打點好不容易弄到了介紹信,就迫不及待地登上了去燕京的綠皮火車……
等他到了燕京才發現,回遷真正的阻力不光來自外界,那個時候返城知青找不到工作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關鍵是他連戶口都遷不過來。為什麽呢?老太太把他們家房產證給藏起來了……
那個時代的燕京,要找工作你起碼得有本地戶口,而辦戶口必須得有住房證明和房產證,所以老太太把他們家房產證給藏起來了不肯給大兒子,連戶口本也藏起來,不肯去街道辦事處給他辦居住證——
倒也不是說易駿他奶奶有多自私無情,其實也是沒有辦法。他們家房子本身就是特別擠的那種筒子樓,麵積還不到五十平,已經住了易駿他爺爺奶奶,小叔和小姑。
易中行共有兄弟姊妹四個,除了易駿的大姑嫁人了,其他人都住在老宅。平時別說家裏來客,就是小姑學校放假回家都得打地鋪,眼看馬上要成年的大姑娘,還和自己爹媽擠一間房睡覺。
可想而知,在這種情況下老太太怎麽可能同意易駿他們一家子回來?回來之後怎麽住?別說奶奶不同意,易駿小姑和小叔也是堅決反對。
而且那個時候爺爺身體不好,根本下不了床。而小叔易中文馬上就要結婚了,如果這個時候大哥一家子搬回來,結婚後他媳婦根本沒地方住,那這門親事肯定黃了啊!
站在奶奶小叔的一麵看,這麽做無可厚非,可現實很多事情本來就沒什麽對錯。從易中天的角度來看就是父母太偏心了,同樣都是兒子,弟弟頂了父親的工作不說,無憂無慮在首都上學工作,甚至即將娶妻生子,走向人生巔峰。
而自己呢?在東北某個犄角旮旯的破農村一呆就是七八年,大好青春就這麽荒廢了。好不容易終於熬到頭了可以回來了,連工作都放棄了,結果卻被自己的親人拒之門外。這不是天大的諷刺嗎?
當涉及切身利益的時候,溫情脈脈的麵紗被撕開了,每個人都露出了他們醜陋猙獰的一麵,母子間激烈的爭吵,兄弟大打出手,最親的親人從此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來。
這就是易駿親爹的故事,令人唏噓不已。但是這件事對易駿他們家的影響是深遠的,首先因為這件事爸爸丟了工作而且還給本地領導留了很壞的印象,導致他很長一段時間根本找不到工作。家裏一下子斷了主要經濟來源——
而那個時候剛好是易駿媽媽懷上他的時候,所以那幾年他們一家人活的很苦。到底有多苦呢?那不是簡單的幾句話可以概括的——要知道當時的工資低的令人發指,一個女人拚命工作養著一個大人三個孩子,不言自喻。
因為當時易駿太小根本沒有記憶,但是隻要一提到那個時候,一貫在孩子們麵前要強堅韌的母親就會不由自主的眼眶泛紅……他唯一知道的是,母親那幾年因為孕期操勞過度再加上沒有好好坐月子,從此落下了病根,直到死之前一直折磨著她,那怕前世身價億萬的易駿傾其所有也沒辦法治愈……
那幾年的母親不好過,父親就更痛苦了。首先他大張旗鼓的跑回燕京又灰溜溜的回來了,這就為十裏八鄉的好事之徒提供了足夠的談資,本身易中天在本地的風評就不是很好,誰讓他平時趾高氣揚的以“燕京人”自居,言必稱“燕京如何如何”……
這就像現在有個M國人來咱們國家留學,結果他三句話不離本行大談特談M國科技先進,製度優越,軍事強大……話裏話外就是說你們這裏太落後啊不行啊!我真不願意呆在這個國家……
就算是都是實話,你會喜歡他嗎?假如有一天你聽說他被M國限製入境,這個時候你能忍住不冷嘲熱諷一番麽?
易中行的情況就和這個很像,那段時間隻要他一出門總有人打趣調侃他,害他下不來台。再加上他那段時間找不到工作必須依靠妻子過活,這讓比較好麵子且有些大男子主義的易中天相當難受,幾乎沒臉見人。
同時這種情況也讓蘇茹娘家人相當不滿,尤其是丈母娘,本來就是打算讓女兒跟著他去燕京才答應這門親事,現在希望落空不說一個大男人還要靠咱們女兒養活。簡直豈有此理?於是外婆整天跑過來指桑罵槐,對易中行橫挑鼻子豎挑眼。要不是考慮到女兒帶著三個孩子不好嫁人,估計早就逼著他們離婚了……
那段時間易中行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眾叛親離,婆家人和他鬧翻了,娘家人也不待見他;鄉親父老瞧不起他,兄弟朋友斷了聯係;妻子雖然還沒拋棄他,但是心裏有怨那是肯定的……易中天本來也不是什麽堅韌不拔的人,那裏受得住這麽大的壓力——他崩潰了……甚至幾度自殺未遂,好在被妻子蘇茹救了下來……
提到這裏就不得不誇一句易駿的母親,她當時的壓力一點兒也不小,丈夫沒了工作還想整天想自殺,大點的孩子要上學,小的兩個孩子嗷嗷待哺……估計也曾經有過輕生的念頭吧!可她不知是為母則強還是別的什麽,最後還是堅持熬過來了……
易駿的親爹以前也就是好麵子愛吹牛,有些大院子弟的通病,但其他方麵還行,要不然易駿外婆也不可能看上他。但是從那以後就徹底墮落了,不知道自己要什麽,什麽也不在乎,變得越來越混蛋。沒有了精氣神,他的身體還活著,但是心已經死了。
前世小時候的易駿十分討厭他的親爹,覺得他就是天底下最大的混蛋。可隨著閱曆的積累,他又覺得他可憐。他本身不算是一個好人,但也不算壞人。他隻是那個時代變遷下的一個犧牲品,他曾經努力掙紮過但仍然被曆史的車輪碾過去——他這輩子最大的理想是回燕京,可現實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
隨著時間流逝,這件事就成了他的心魔。父債子償,子承父業。前世心裏有怨的易駿很少去探監,但是父親幾乎每次必提的一句話就是:
“兒啊,你努努力,一定要考上燕京的大學,留在燕京工作,最好在燕京買房,再娶個漂亮媳婦。一定要過的比你小叔他們家孩子好!讓他們好好看看……”
那種希冀的眼神炙熱的令人害怕,逼的易駿不得不點頭……
可惜易駿沒能考上大學,而且等易駿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幾年賺到足夠多的錢在燕京買房時,父親已經病逝了。每每回憶到此處就內心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