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監國理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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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重病,太後再次出山。曆朝曆代後宮聽政至少得做足麵子,用珠簾將自己與群臣隔開,以示男女有別。
    而裴太後她不,直接就在禦座右側設了坐席,居高臨下地掃視了一圈滿朝文武,她問:“晉王來了嗎?”
    蕭令沒有官職,朝堂並未設他的位置,下一眾大臣聞言頻頻抬頭看向大殿中央的他。
    蕭令攏了袖子道:“孫兒在。”
    “來了就好。王府側妃混入九華宮,晉王也是始料不及。”打了個哈欠,裴太後道,“皇帝龍體抱恙,哀家也懶得管這些煩心的事,刑部早點結案了吧……”
    “太後。”蕭令眼皮一跳,“此案疑點重重,應該仔細查證。”
    太後一愣,繼而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晉王,人是你親自抓住的,證據確鑿,怎麽,後悔了?”
    “陸晚確實是擅闖九華宮,但是,並沒有證據證明,她是謀害秦王的凶手。”蕭令沉聲道,“至於秦王到底是為什麽突然薨逝,孫兒認為,這才是最重要的。”
    太後坐直了身子:“晉王,你可知陸晚擅闖禁宮,其罪已經如同謀逆,若是從輕發落,視國法如何物?”
    “是啊是啊。”後頭的臣子們連聲附和,“天子犯法亦與庶民同罪,更何況區區一側妃?”
    “就是,要是放過她,豈不是尚書令陸大人也能免罪了?”
    陸揚門下的年輕官員們不樂意了:“刑部還未判定案情,諸位就急著給陸大人定罪了?真是厲害,佩服佩服!”
    蕭令皺眉,看了一眼吵吵嚷嚷的眾人,冷聲道:“本王並未說要放過她。”
    “嗯??”
    殿堂上眾人都紛紛抬起頭來,裴氏黨羽鼻孔朝天,正給陸揚的門生丟眼神呢,下半句話就險些驚得爆了眼珠子。
    “既然人是本王抓住的,那麽物證也由本王來審問。”
    “殿下?”光祿大夫劉季譽有些猶豫,“太後的意思是讓刑部盡快定案……”
    “你覺得本王不能盡快定案?”蕭令反問。
    劉季譽愣了愣,還未回話,便有官員問:“此案早就交給刑部,晉王殿下這麽做是要幹涉司法嗎?”
    出聲的是禮部侍郎衛熙。
    回頭看過去,蕭令微笑:“今天本王來上朝,就是為了告訴大家這兩件事,其一是本王要親自審理陸晚之案,這其二便是,聖上養病期間,由本王暫時監國。”
    裴太後抬頭,臉上是少見的驚愕,稍縱即逝。
    監理國政,這不是太子的權力嗎?
    鬥了這麽久,儲君人選最後還是落在顧皇後的血脈當中?
    殿內眾人都忍不住抹了把冷汗。
    “不錯。”裴太後嘴角上揚,慵懶道,“可要是晉王你查不出個結果,要怎麽辦?”
    “不。”蕭令拱手,“孫兒定會將那密信查出來,陸晚到底是被冤枉還是罪無可赦,也會查個清清楚楚。
    “孫兒告退。”攏袖行禮,蕭令轉身就離開了大殿。
    殿內陷入一片寂靜。
    裴太後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太後……”衛熙很是擔憂,“晉王殿下監理國政,這……”
    “你怕什麽?”瞅了他一眼,裴太後笑了笑,“監理國政而已,哀家不也是嘛?”
    衛熙等人愣了愣,反應過來之後,連忙笑道:“太後說得是。”
    不是他不忠於皇帝,而是他想不通皇帝的打算。皇帝既然放著兵權給裴家不收回來,他這些做臣子的,又為何要賠上全家腦袋,去做得罪人的事呢?
    就連陸揚,不也是有著自己的小算盤嗎?
    裴太後嘴角掛著笑,抬頭看向殿外。
    一輪火紅的太陽掛在天邊,陽光透過窗子鋪在地上,如同泛著光澤的柔軟錦緞,讓人心情莫名愉悅。
    然而殿內眾人就沒有那麽好心情了,這位手段狠毒的太後最擅長的就是笑裏藏刀,眼下她突然不說話還帶著笑意,官員們大眼瞪小眼,隻覺得如坐針氈汗流浹背,仿佛圍坐在暖房捧著一個燙手山芋,生怕一不小心就燙傷了自己。
    這種燥熱並未太久。
    很快,眾人便覺得後背發涼。
    “川中刺史裴延盛求見!”
    “川中都尉裴英求見!”
    被貶官的裴家父子回來了!
    眾人麵麵相覷,還未回過神來,緊接著又是一聲響亮通報,讓人身子都跟著顫了顫。
    “啟稟太後楚王殿下求見!”
    至此,裴太後斂去慵懶神色,在禦座旁坐直了身子,抬起華麗繁複的衣袖,朗聲道:“宣!”
    眾人僵硬著身子轉頭看去,就見白玉石階的盡頭,楚王頭戴簪纓,身穿銀甲,身後跟隨著數名將士,大步走了過來。
    風起處,大紅的披風飛揚,露出腰間長劍,在炎炎烈日之下閃耀著銀色的光芒。
    直到走近紫宸殿的大門口,他才站定,一把將披風甩在身後,拱手跪地道:“孫兒蕭肅,拜見太後!”
    與此同時,緊隨其後的將士們也同時跪地:“天策十八將,拜見太後!”
    太後喜不自勝,起身喚道:“肅兒!快過來讓哀家看看!”
    “是!”
    英姿勃發,爽朗清舉,有萬夫難敵之威風。往殿內那麽一站,即便不說話,也讓人覺得如臨大敵。
    裴太後盯著他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這才拍著他的手背笑道:“好!好!不愧是我裴家的血脈!”
    話音剛落,回廊傳來紛遝的腳步聲,緊接著就是黃門小太監不斷賠笑的聲音。
    “裴大人,這是宮裏備下的接風宴,您看看還有什麽要添的?小的即刻就去補上。”
    “去去去!宴席如何準備,這不是你分內之事嗎?本官離京這才幾天,宮裏的奴才都這麽不懂事了?”
    是裴延盛的聲音。
    從表麵上看,裴延盛父子被貶川蜀,似乎是葬送了官運,其實卻不是那麽回事。
    恰恰相反,皇帝接著就讓其在川中施展新政,以征收茶桑的方式買賣官爵,相當於丟下臉皮替國庫搜刮銀子。
    眼下皇帝重病,裴家父子回京,不僅僅沒有一絲被貶官的狼狽,反而越發趾高氣揚,如同衣錦還鄉。
    裴延盛慢吞吞地從眾人麵前走過,給太後拱手行了禮,忽然問道:“我聽說,晉王的側妃陸晚,涉嫌謀害廢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