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厚顏無恥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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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有幾株上好的金桂,在草原長大的異國公主見了非常喜歡,她抬手綁緊了束發紅綢,昂然對小宮女們道:“看我上樹折桂去。”
說著翻身上樹,直至攀至最高處,衣袖一揮,漫天桂花便紛紛揚揚掉落下來,赫連長安豪爽笑道:“都接住,不許壞了少了。”
小宮女們和她相處了幾天,心中敵意已經減少了很多,然而對於她這種豪放行徑仍有些不敢苟同,不屑拒絕道:“宮中不可喧嘩,讓太子殿下知道了肯定要被責罰,我們可不想和你一起挨板子!”
赫連長安坐在樹梢上晃動著雙腳,聽見太子殿下四個字,不耐道:“你們有點出息行嗎?一個個的太子長太子短,煩不煩?天底下就沒別的男人能入你們的眼了麽!”
小宮女們紅了臉,小聲反駁道:“我們也沒見過別的男人啊。”
赫連長安將烏黑發尾往腦後一甩,高聲道:“待會兒桂枝砸中誰,誰就給我洗衣服!”
對於遊戲,小宮女們很是喜歡,紛紛拍手叫好。
赫連長安一抬腿,誰知繡鞋一鬆,直直地往地麵砸去。
“替我收好鞋子!”丟下一句話,她伸手去夠樹梢盛開得最好的那支桂花。
樹下的拍手叫好聲突然停了。
赫連長安驚訝低頭,就見蕭令一身黑底紅邊的朝服站在樹下,正目光陰沉地看著她。
而她的紅色繡鞋,不偏不倚,砸在了他懷裏。
身子一晃,赫連長安從高高的樹上掉落下來。
“砰!”
蕭令無動於衷,看著人這麽摔下來,根本沒有憐香惜玉的想法,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好在她有武功,足間一點,立即躍起站定了身子。
“晚上有宮宴,你來伺候。”衣袖一拂,將繡鞋抖落在地,蕭令徑直穿過桂子飄香的樹蔭,抬步往殿外走去。
自從顧皇後故去,久未操辦盛大宴會的皇宮,再次舉行了中秋宮宴。
龍澤湖位於曲荷園中心,園中蓮葉田田,圓月正好位於湖中,銀色月光映著碧玉荷葉,粉嫩蓮花俏立枝頭,如同嬌羞的妙齡女子翩翩起舞。
宴席設於湖上的明月島。宮燈緩緩亮起,絲竹之聲飄揚,群臣山呼萬歲之後,皇帝坐在上方抬手,眾人方一一落座。
皇帝身邊設兩席,一左一右,正是太子與楚王。
赫連長安立在蕭令身後,抬頭望著對麵影影綽綽的人影,英氣臉龐立即浮現一絲冷笑。
“這就是你要我來宮宴的理由?我沒興趣看這些王公貴婦奢靡享受的生活。”
蕭令安靜地捏著酒盞,眼神始終落在對麵拱橋上。
赫連長安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就見數十位女子緩緩走了過來。
蕭令這才收回視線,低聲道:“你去服侍淺綠衣裙的那位更衣。”
赫連長安抬頭看向拱橋,說道:“她?”
“嗯。”
赫連長安嗤笑:“喜歡就留在身邊,不喜歡就別去招惹。惺惺作態給誰看?”
蕭令抬眸,淡漠道:“再敢廢話,信不信我把你扔進湖裏?”
赫連長安識趣地閉了嘴。
不是她服軟,而是來東宮的前兩天,就已經見識了這個男人的心狠手辣。
當時趁著他小憩,她拿出藏在袖中的匕首,試圖偷襲。眼看就要得手,結果明明在睡午覺的人卻忽然睜眼,武器瞬間被他奪去。
脖子上刺痛傳來,腥紅的液體滴落,赫連長安絕望閉眼。
然而刀鋒隻劃破了她的一層皮膚,蕭令收手,將銀色匕首橫在眼前,端詳一番,譏諷笑道:“這不是第一次見麵你用來自殘的東西麽?”
他將匕首上的血跡擦拭幹淨,“記得當時你被我識破計謀,氣得把它扔進了湖裏。公主怎麽又偷偷撿了回去?”
赫連長安想起年少無知的自己,越發憤恨,罵道:“蕭令,你王八蛋!你厚顏無恥!世上怎麽會有你這樣不要臉的男人!”
蕭令微笑:“你今天才知道,是不是有些晚了?”
這天夜裏,她被點了穴位反扣雙手,在東宮前殿跪了足足一夜。
不知情的小宮女們交頭接耳,道:“肯定是又衝殿下甩臉色了唄!還當自己公主呢,也不看看誰才是她的主子!”
太陽升起的時候,蕭令經過她身邊,將那把匕首擲在她麵前,道:“你要是再敢打別的主意,我就讓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重獲自由的那一刹那,赫連長安拾起匕首,猛然躍起。
於是,來到東宮的第三天,赫連長安被堵住嘴,扔進了湖裏。
心底年少時的那一點懵懂情感,早就隨著數次交鋒灰飛煙滅,然而當純真愛慕變成羞憤挫敗,赫連長安心底的情緒反而更強烈了。
所以在服侍陸晚換衣服的時候,她一點好臉色也沒有。
然而讓她奇怪的是,這位讓太子殿下心心念念的女子,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有心機手段。哪怕明顯感受到了莫名敵意,陸晚也隻是疑惑瞥她一眼,然後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小心退後了半步。
赫連長安雙手抱胸,問道:“知道我是誰嗎?”
陸晚想了想,“你不是普通宮女,方才是從太子席位上過來的。我聽說過你的名字。”她轉過身來,臉上帶著一點明淨笑容,問道:“聽說你不僅通讀兵書,還會帶兵打仗。你們北戎的女人都這麽厲害嗎?”
赫連長安輕哼一聲,那個王八蛋,居然喜歡這種單純的女人?
陸晚自己將腰帶係好,輕聲道:“我和公主一樣,都是身不由己,困在這長安城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回去故鄉。”
眼眶一熱,赫連長安揚起頭,發間紅綢飛揚,燭光映著她英氣的眉眼,她倔強微笑,始終不肯讓淚水掉落。
她是荒唐任性的驕傲公主,是能文能武的草原將軍,她的骨子裏有天生的驕傲,不管是情場還是戰場,她都絕不認輸。
貴婦貴女們換好衣服,在宮女的帶引下,緩緩來到席間,遙遙向著皇帝叩恩之後,再依次落座。
蕭令目不斜視,麵色平靜地執壺倒酒,仿佛對麵那些姿態窈窕的淑女都是空氣。
直到長公主慣有的傲慢聲調傳入耳中:
“聽說陸側妃自從被休棄之後,就一直待嫁閨中?怎麽偌大個長安,沒有一個願意登門求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