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暫借今日桃花地,共拜千古桃花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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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姐,你別說了,我淚都快下來了。”

    李軒眼神發滯,嘴角抽搐,不是感動的,是被小胖妞,眯眯眼兒關雲長,和腦海中的關羽關雲長碰撞後,憋傷的。

    “三位哥哥。”

    李軒一抹眼眶,鄭重道,“三位兄長才是因緣際會,軒隻是湊數,怕是那老神仙搞錯了。”

    “賢弟。”劉備又要責備。

    “大哥。”

    李軒搶聲道,“軒能與三位兄長結為異性兄弟,求之不得。然,小弟不敢自比三位兄長。軒生性自私自利,絕不願與三位兄長同年同月同日死,若三位兄長執意與一自私自利之人結為兄弟,軒排四不妥,望以‘小弟’相稱,如何?”

    “咦?”

    一直瞪眼的張飛咦了一聲,突然樂了,指著李軒哈哈大笑,“四弟,你夠坦蕩,頗有俺小張張三分風采。”

    李軒翻了翻白眼,無奈點頭:“是啊,還有共同的藝術愛好呢,唱歌都愛跑調。”

    “四弟坦蕩之人。”

    李軒自詡自私自利,關羽非但不惡,反而鳳目越發溫潤,含笑一點頭,突然雙膝一彎,直接跪倒在地,衝李軒道,“請四弟受關雲長一拜。”

    “怎使得?”

    李軒嚇的本能就去拉關羽,卻沒拉動胖妞。光是“關雲長”這個名字,甭管男女或是泥胎,他就不敢受之一拜。觀音菩薩也不是女的,可他照樣不敢受女觀音菩薩一拜。

    麵對跪倒在身前的“關雲長”,李軒驚得臉都扭曲了,一看拉不動,趕緊順勢就是雙膝一曲,同跪在地,急急道,“該我拜二姐才是。”

    “二妹,四弟,也請受我劉玄德一拜。”劉備一撩衣擺,屈膝就跪。

    張飛憨頭憨腦的左看看右看看,一拍腦門,也是雙膝一彎,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抱拳大吼:“張飛張翼德,拜見大哥,二姐…嘿嘿,還有四弟,有空一起吼歌。”

    “當不得四弟,四諧死,小弟怕死。”

    李軒見劉關張三人同跪,知木已成舟,絕望中隻能歎了口氣,“三位兄長,從今起,就叫我李小仙,小弟吧。”

    “小弟。”劉關張三人異口同聲的喊了一句,相視而笑。

    桃花紛飛處,流螢星落如雨。

    扁鵲衣冠塚前,一陣音同共振,土塚簌簌揚塵,落碑鳳蝶欲飛。

    “…皇天後土在上。”

    “…今有劉備劉玄德,關羽關雲長,張飛張翼德,李軒李小仙,意氣相投,同心共義,願結為異性兄弟,歃血同培金蘭,戮頭共赴死義。”

    “…我兄弟四人,誕不同胎,隻願嚴慈共奉,有子同胞。”

    “…我兄弟四人,生不同年,隻願引刀一塊,共赴黃泉。”

    “…我兄弟四人,福則同享,難必同當。福禍相依,生死不棄。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蒼天可鑒,諭神鬼共知!”

    春風不解桃花意,無情遍裁桃花衣。

    人間紛落桃花淚,化為來年桃花泥。

    暫借今日桃花地,共拜千古桃花義。

    欲問本心何處覓,且看桃花護春泥。

    ……

    衣冠塚前。

    劉關張與李軒三兄一小,揮汗如雨的盜墓中。

    “滋啦啦。”

    三個長長的桐木棺材,與一個方盒子,被相繼從地下起了出來。

    “嘭”的一聲,一個長棺材被張飛掀開了。

    “謔,青龍偃月刀?”

    勾頭看過來的李軒,一見棺材裏躺著把龍頭吞月造型的大刀,本能就來了一嗓子,“二姐,你的。”

    遽爾,好奇的俯身抓著刀柄提了提,好沉,拍拍手放棄了,反是把刀旁的殷紅色木盒捧了出來。

    “《左氏春秋傳》?老神仙讓你多讀書啊二姐。”

    盒一打開,就是幾卷薄竹簡,李軒拿出來一看就樂了,對正俯身攬刀的關羽樂道,“小弟回頭為二姐多備些脂蠟燈油,晚上讀。”

    “…鑄刀月圓之夜,瀑下青龍投爐,刀成風雲動色,一揮掃蕩,血染山河……”

    關羽提刀在手,默念刀上的銘文,驀然一股寒意直上心頭,卻不知為何,又被百骸突然升起的一股炙熱,瞬間化為融融暖意,遊走周身。

    …青龍主水,吞陰之月。水德禦之,馭鬼九淵。火德合之,乘龍九重……

    關羽默念刀銘之時,似耳畔有呢喃聲飄過,恍神間一扭頭,才發現是四弟在說話,不由一臉詫異:“左氏春秋?為什麽要晚上讀?”

    “夜讀《春秋》嘛。”

    李軒把手裏的《春秋》竹簡卷起,一邊又打開一卷竹簡好奇的看,一邊理所當然道,“二姐,大哥欲招兵助剿黃巾。可咱又沒名,又窮,人家憑啥投奔咱們?就得靠三位兄長的個人魅力,靠名聲啊。高祖要是斬了條菜花蛇,誰記得住?還得斬白蛇才行。小弟砍人不行,怎麽把菜花蛇刷成白蛇,你們聽我的就行。”

    關羽眼神發懵,張飛撓頭發愣,唯獨劉備聽懂了,眼神一亮,含笑頷首的同時又出聲責備:“高祖事跡,小仙不可人前置喙,易招禍。”

    “放心吧大哥。”

    李軒不在意的點點頭,把手裏竹簡又隨手扔回了盒子,“《青龍刀法》?切,淨是教人犯罪的書。”

    說著,沒細看,把盒子一合,複又放回了長木棺裏。

    “嘭”,又是一聲長棺被掀開的聲音。

    “嗡嗡”一陣顫鳴。

    “嗚”的又是一聲氣浪嘯叫。

    “好矛。”

    張飛一抖手中的彎頭長矛,樂滋滋的耍了個槍花,左手一托,右手又是一抖,玩個不亦樂乎。

    “這麽長的矛啊?”

    李軒暗道怪不得長棺材那麽長,眼前小張飛手裏的丈八蛇矛,丈長镔鐵槍身,雪亮的彎曲槍頭,似乎不止八寸。

    “三哥你識字麽?”

    李軒俯身在棺材裏,好奇的翻檢著神仙的禮物。

    “識啊。”張飛聞聲收矛湊了過來,同樣好奇的把大腦袋朝棺材裏一伸,“啥字?”

    “多半不認識。”李軒把一卷開宗寫著《槊譜.三》什麽玩意的竹簡捧出來遞給張飛,“都是大篆,小篆我還沒認全呢,這刻著一堆小人兒的圖譜,就更看不懂了。”

    “我等兄弟教小弟便是。”

    劉備搬開了最後一個長棺,拿出了兩把泛著金黃色的鴛鴦劍細看,一邊“嘭嘭”試著交擊一下雙股劍,一邊對李軒笑言,“亂世立命,沒武藝怎行?”

    “怎麽不行?善泳者溺。”

    李軒笑嘻嘻道,“小弟是什麽成色,自己最知道。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什麽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高深武藝,我才沒興趣。”

    頓了頓,理直氣壯的昂聲道,“三位兄長勤習武藝便是,小弟是文藝戰線上的人,假模假樣把人忽悠死還行,真刀真槍與人比武就是找死。既然就不打算比,那又何必學?”

    “小弟真不上進。”

    張飛瞪眼,繃著大黑臉,端了個怪模怪樣的嚴肅表情,恨鐵不成鋼的來了一句。

    可又沒繃住,突然自己嘿嘿樂出來了,大黑臉微昂,臭屁道,“俺也就喜歡喝酒吃肉,不想練啥逑的咋紮人。俺倒是想讀書來的,咋讀咋讀不進去。到是咋紮人,也奇了怪了,俺不學就會,紮多了哪用啥武藝,想都不用想,抬手就紮死了。”

    “天賦啊天賦。”

    李軒顛著一條腿兒,搖頭晃腦的評價,“三哥這就是天賦,小弟就是練一輩子武,在三哥麵前估計還是一抬手,卒!”

    頓了頓,略顯得意道,“我這麽貴的人,能把有限的生命,浪費到一抬手麽?”

    “這麽貴的人?”張飛雙眼一茫。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嘛。”

    李軒曬了一句,輕笑出聲,“扁鵲老神仙就沒有自知之明。”

    說著,踢了踢身旁最小的方盒子,哂笑道,“甭管老神仙給了我什麽,我都不要。因為神仙再神,都不會有我自己了解自己。起碼老神仙不知道,我李小仙,從來就不敬畏什麽神仙不神仙,神仙自己都不幹的事,憑什麽教我如何去幹?”

    劉備聞聲一愣,大眼睛眨了眨,欲言又止。關羽同樣愣了一下,可馬上鳳目就是一眯,麵露讚許之色。

    “那可是神仙啊。”

    唯獨張飛不樂意,豹目一瞪,可突然又是嘿嘿一樂,撓頭道,“嘿嘿,要不是老頭救過俺,俺也不想搭理他,劫道多快活,救什麽鳥人?俺是沒興趣的,俺也不聽他的,照俺說,咱們兄弟怎麽快活怎麽活。”

    “對嘛。”

    李軒興奮的打了個響指,高興道,“就該如此。”

    “先回村,吾等兄弟,從長計議。”

    四弟的怪病就夠重了,劉備怕張飛也讓李軒帶進溝裏,趕緊溫聲出言,“簡家讓三弟壞了不少性命,還要善後,吾等兄弟早些回去的好。”

    “好。”

    關羽,張飛,李軒皆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