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章 飛虎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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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伍的一個弓箭手,位於全伍的最後方。

    在同伍袍澤拽繩蹬城而上時,滿弓仰指牆上。

    兩丈的城牆,十三個刀手三吸即已攀上。

    身下繩上另一個刀盾手與長槍手,接踵拽繩蹬城而上。

    很快,城牆上搖動起了小紅旗。

    “不知道實戰情況怎麽樣,輕裝甲胄還是太單薄,正麵強登,損失恐大。”

    城外一杆軍旗下,李軒,鮮於輔,張世平,蘇雙等人,都在目不轉睛的看“飛虎營”的攀城演習。

    潞城已經快被黃巾跟赤備禍害成鬼城了,正好被北方軍拿來當攻城環境下的演習場。

    掩護步兵進抵城下的衝車,衝車中多懸掛了一個撞鍾式的長錘,可撞擊城門的撞城錘式衝車。

    比城牆還高,能居高臨下射城牆上守軍的樓車。能放下橫踏板至城垛,讓兵從高空直接殺上城牆的雲車。

    中鄉劉崇裏的攻城器械,地道潛掘,挖空城牆下地基,燒毀地道支撐木,造成城牆成段塌陷的土龍攻。城門掛炸藥包,爆破城門的火龍攻等攻城戰術,同樣在潞城展開試驗。

    三座城門毀了倆了,城外挖了八條長度,直徑,深潛不等的地道。

    飛虎營單獨強登,衝車伴隨強登,弓手掩護下攀城,騎兵奔射策應下攀城,月光條件下,黑夜情況下,各種環境下強登,大規模攀城,小股摸城等試驗性戰術,一直在潞城展開。

    官府修城牆,豪族修塢堡,地主修大院,整個大漢就是滿地炮樓。

    如何攻克炮樓,建造炮樓,守衛炮樓,都是北方軍要麵對的問題。

    城外旗下眾人,鮮於輔的神色繃的最緊,目不轉睛的看著城牆上十六條繩子上,接連攀城而上的士卒,表情尤為緊張。

    【飛虎營】,原勞改營下設的敢死營單位,後攀城演練時,被鮮於輔看到,謂李軒曰“攀城頭一波,兵貴精而不貴多,貴速而不貴持,貴技巧而不貴膽魄。死囚衝陣且可,若論摸城,不如試試遊俠,劍客,流氓?”

    李軒一想也對,偷雞摸狗還得讓飛賊上,這是流氓強項。

    簡豹就是流氓劍客,可在戰陣之中效用不大。

    莫說簡豹,以關羽,張飛之絕世武勇,雖稱萬人敵,可真陷在萬馬軍中,也絕無生還可能。

    倒是狹巷短兵相接處,殺人如草不聞聲,城牆上那種狹密空間的近身搏殺,簡豹那號的劍客就犀利多了。身似蛤蟆劍走龍蛇,輾轉騰挪,捅人飛快。

    可鮮於輔不是為簡豹說話,他是自己想上。

    軍中待了三月,他從最初的眼花繚亂,極不適應,到慢慢摸出了門道,看出了製度縫隙與上升的階梯,就想試著走一走。

    北方軍與時下的軍隊都不同,軍製非但不是一成不變,反而變化非常快。軍隊人數不是在上升,而是在下降。

    令鮮於輔最詫異的就在這裏,這個軍隊人數下降,是在軍隊規模膨脹之下的戰鬥人數下降。

    除中東西三鄉,龍虎豹與下白,鹿鳴二個與主力一起東進的亭,外圍編組的打赤旗的鄉民流民軍,實際已與北方軍完成了切割。

    沮陽的三萬學會了走隊列的樣子貨,甚至已完整交付給了劉虞。

    中東西名義上是萬人編組的“鄉”,實際隻有三千人,加上龍虎豹,下白,鹿鳴二亭,赤備左右翼兩千騎兵,北方軍總兵力隻有一萬。

    而時下這一數字,是八千。非但沒有擴編,反而除了兩千赤備不變外,八千步卒減少到了不足六千。

    其中,隨北方軍東進,被保留下來的老兵,僅有三千。大量老兵出營,為吏還鄉,四方投靠與就地征募的新兵士在不斷進營,替換掉了老兵。

    龍虎豹原三千簡氏私兵,三亭加在一起保留下來的不足八百。

    千五老兵返回簡氏地盤,重新成為了簡雍的私人部曲。充實簡氏家兵,訓練簡氏武裝佃戶的同時,就地編組整訓流民。

    還有六百餘原龍虎豹的老兵,安家於漁陽郡燕歌周邊,燕歌西麵的潞城,北麵安樂,狐奴,平穀,漢江東南流經的“雍奴”,新命名的漢江出海口“津門”。

    以一地一裏的形式,由北盟出資買地置宅,整體建村,退役還民。

    令鮮於輔一頭霧水的事,這批退役的老兵不是按人按戶分田,而是一裏百兵一堡,由北盟派出施工隊負責建堡,打井,購置連帶荒地在內的三萬至八萬畝。

    一裏堡配予百頭牛百匹田馬,鎬鏟犁鏵,鋤耙鐮鍤等一應農具,連帶從軍中退役時帶走的戈矛鐵刀甲胄,包括堡在內,全部歸屬這一裏百兵。

    可田是屬於北盟的,隻是“永久租賃”給了這一裏的百個退役之士。且不是按人頭分,而是這一堡裏的三萬至八萬畝田,租賃權為“裏”所有。

    一裏堡之主,什戶之主,伍戶之主,完全遵同北方軍中“七個豆”選舉產生。一堡之地,一裏長二個副裏長,與十個什長一起組成十三人“裏會”,管理堡內與裏內的一切大小事務。

    三至八萬畝地,是按裏內戶數,人頭分著耕,還是集體協作耕種,悉聽尊便。

    除每年一成收入上繳盟內外,餘九成所得是擴大開荒麵積,擴大生產,開商鋪養馬駝禽畜,還是全裏按人頭均分,悉聽自便。

    本堡本裏的一切開荒麵積,一切商鋪等經營物產,建設的分堡分鎮,多出的牛羊馬駝禽畜,車輛船隻等衍生資產,全部自動歸屬“裏”內,而不屬於裏內個人。

    北盟與退伍軍人約法三章:“盟內永世不得剝奪裏堡人事權。非預備役不得當選十三人裏會成員。十利一公,永不加賦。”

    一裏不算堡壘井宅牛馬農具,僅百兵就分取三至八萬畝地,一退役兵士均三百至八百畝。裏內的事全是裏內大夥說了算,頭上沒有青天大老爺,這就是百裏侯呀。

    這不是位同諸侯,這就是諸侯啊,一個小兵,都有三百到八百畝田,都對裏內的事說了算,這不是諸侯是什麽?

    隻不過諸侯不是一個人了,士伍什裏長,軍銜勳階不同,貢獻義務不同,“意誌”的加權就不同。一裏內百個退役兵士,共同的意誌,才是“諸侯”的意誌。

    北方軍的兵士很容易明白過來,地方“裏”與軍中“裏”一樣,就是從管軍裏,變成了管地方裏,管全裏的地,還是自己管自己而已。

    北盟還是那個北盟,隻要不賴它的稅,不賴它的義務,它管都懶得管你,錢上的事更大方。一裏三到八萬畝地呀,一年一二十萬石的糧,百兵分?繳上盟內的一兩萬石,剩下的一兵還是可分千石糧啊?

    千石糧怎麽吃的完,全弄成白麵也糟踐不完呀,裏堡裏肯定得開糧鋪啊。這是盟內讓咱人人當財主的意思?那肯定得履行預備役義務呀,堡裏沒能打的,讓土匪打下來還得了?

    北方軍退役兵士歡欣鼓舞,裏內伍什裏長都是自選的,誰有本事誰笨蛋,自家裏內還能不知道?不就是一起打仗變成了一起生產嘛。

    選最懂種地的管種地,最會做生意的管鋪子不就完了嘛。反正所得是全裏的,剩餘九成所得怎麽用,怎麽分,還得裏內大夥說了算嘛,盟內都管不著。

    有這好事哪個兵士願拒絕,若不是北方軍內分階分批,隻放了六個裏,全軍能跑空。

    兵士看到的是田宅財主,鮮於輔看到的則是諸侯。

    一裏新訓,不過見過兩仗的鄉兵,就可置一堡,得授田三八萬畝。裏上的鄉亭又該如何?

    那肯定就是諸侯呀,毗鄰燕歌雍水東北的“世平縣”,西北的“蘇區”,不就是張世平與蘇雙的封地?

    鮮於輔看的眼熱,可北方軍非但不擴軍,反而大量戰兵被撒了出去,變成了地方上的預備役,民兵,重新成為了鄉兵。

    軍中輜隊在分拆,軍醫,匠作,在不斷的軍轉民,北方軍越發精銳的同時,兵員數量與編製在不斷的縮小。

    鮮於輔暗忖,以自家流氓弟兄的水準,也就是北盟編組的走隊列流民水平。真是戰陣互攻,自家單對單好勇鬥狠的弟兄,打不打的過會走隊列的流民都是兩說。

    莫說北方軍的正規步騎軍,就是勞改營裏讓其驚鴻一瞥的骷髏隊,都讓鮮於輔膽寒,不過五百編製的骷髏衛隊,背後依托的都是十萬勞改犯。

    他那點因緣際會,熟了湊在一起作案的弟兄,在雍奴地方稱得上邪惡團夥,在北盟中就是一個骷髏隊都能輕易誅滅,根本邪惡不起來。

    鮮於輔明明看到了諸侯的青雲之路,偏偏不知道怎麽上去,偷師勞改營骷髏隊城市鎮暴,巷戰合成演練時,倒讓他發現了藏在勞改營中的試驗部隊“飛虎營”。

    一支初始編製隻有五十,專一用來隱匿摸城,襲殺城哨,先陣強登的先鋒敢死隊。

    鮮於輔大喜,感覺流氓幹這個真適合,先登又是大功,不虞功勞名聲不彰。

    “編製太小,僅百八十人,便是我飛虎皆不懼死,亦難做強攀。”

    鮮於輔對他心目中精銳的“飛虎營”,編製還不如地主家的護院多,深為不甘,衝李軒一抱拳,“仙帥,飛虎營編製太小,不依托友軍配合,實難獨立作戰呀。”(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