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 老鄉,降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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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等咱亂,等咱跑呢。
龔都斜臉啐了一口,恨恨道,這他娘無遮無攔的曠野平原,弄不好今個咱就得跟幽州鄧渠帥一樣,一戰交代在這。
鄧茂哪交代了?
降了吧?不是帶啥勞改營麽?
哎呀,那不是軍營,他在裏麵帶人搬磚呢。
要不?
要不個屁,咱是千裏來援大賢良師的,又不是千裏來搬磚的。
要不打?
咋打?追的上,還是跑的掉?你沒看人手一張弓,馬旁還加掛的有弩?
打不了,鄧茂六萬弟兄,三千幽州騎兵半天就打沒了。
那你啥意思?
講講價,看能不能買條路。
這是來幹啥咧?
一赤甲騎兵,身後兩個舉著杆挑一白一籃,身著羊毛原色,白綿甲的騎兵,離隊策馬而來。
一身火紅甲胄的赤備,胡子拉碴,頭上頂著個牛角怪盔,驅馬直至黃巾眾前三十步,勒馬揚聲:老鄉,降不降?
對方隻三騎來,龔都,劉辟,黃邵等人皆大大咧咧的迎了上來。
聽到對方熟悉的鄉音,黃邵攏著袖,肥襠褲一扭一扭的晃了出來,昂頭問:恁這是幹啥咧?
打恁咧啊。
馬上粗壯的赤備,撓了撓胡子,不耐煩道,恁降不降?降嘍勞改三年,幹活,給俺種地蓋房,活輕點。不降,俺打你,沒讓打死咧挖淤泥修路,活重點,最少得幹五年。
俺憑啥給恁幹活啊?同樣走上前的何曼,不忿道。
那恁打不過俺,不給俺幹活咋弄啊。赤備騎士一臉的理所當然,粗聲粗氣道,恁要是不好好幹活,俺弄死你。
娘咧。
一群黃巾大小頭目紛紛吐口水,劉辟揚聲道:俺可是也一兩萬人啊,俺看恁馬不少,騎馬咧人可不多啊。
就是。
何曼一旁幫腔,恁不老財麽?又不是給天子扛活咧,俺立黃天,恁又不是蒼天,那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唄。
俺給恁點錢妥啦。
黃邵一副我為你著想的模樣,咱白打啦,俺人也不少,是吧?恁就算贏了,不也傷亡慘重啊。萬水千山總是情,俺給恁點錢行不行?
恁瞅瞅恁窮咧,還給俺錢?
赤備勒了下馬韁,一臉嫌棄,俺給恁都打死,恁有多少錢不是俺咧?恁要不降咱趕緊打吧,打完俺還得吃飯咧。
黃邵憤憤道:俺也沒吃飯咧,恁飯前都給俺消化了?
鱉,狐。
赤備馬上扭頭喊了下身後擎旗的兩騎,把旗給他們。
說著,轉身對馬前的一眾黃巾頭目道,那咱就打著試試唄,不服恁就一直豎者藍旗,撐不住了搖白旗就行了。
一白一藍兩個杆旗,被直接扔到了黃巾眾腳前。
俺頭讓俺過來,就是問問恁,恁是想大打還是試試啊?赤備見旗扔了過去,認真的問。
啥大打,啥試試啊?幾個正低頭看旗的黃巾頭目,同時抬頭。
恁看見沒,這是俺咧學徒,‘白甲’,殺咧人少,沒咋見過血,不夠資格染赤甲。
赤備指了指正提馬後轉的兩騎,恁要是想試試,恁挑一千壯點的出來。俺讓一百騎馬學徒,跟恁打。俺也得練兵啊,砍活人學咧快點。
幾個黃巾頭目聞聲皆是眼神一鬥雞,氣憤不已。
恁要是想不開,想大打。
赤備一無所覺,自顧道,那恁估計死咧得多點了,我看恁老弱不少,這要一亂,比殺雞都快。真咧,恁白看恁一兩萬人,俺就算驅趕五六千匹馬衝恁一下,恁就完了。跟恁有啥打咧,打恁跟打小孩一樣,殺光恁這一兩萬口,俺傷不了一百個,哪來咧傷亡慘重?
你這貨真能吹牛逼。黃邵恨的牙根子癢癢。
那是你沒見過俺家仙兒。
赤備委屈,我謙虛死了,打恁還傷一百個,俺家仙帥肯定不能同意。
頓了頓,又道,恁要不信,就跟俺一百個學徒,打打試試吧。恁真能打咧有三千?恁挑一千個最能打的,能讓俺一百個學徒傷亡過半,就算恁贏。恁要能贏,俺頭說啦,放恁走。
那中。
龔都走了出來,一錘定音,試試就試試。
兩廂談妥,萬餘黃巾開始集中紮甲兵器,挑選精壯應試。
那邊赤備同樣在分兵。
嘟的一聲銅號。
一百赤備中的白甲軍事學徒,二百餘匹戰馬,一擎旗四小旗,背插八麵靠旗,離隊出列向西北方的曠野馳去。
馳西北不是因為那裏空曠,是為了占據上風口。
冬季,掛的是西北風,尖錐破甲箭順風時的下墜動能,足以貫穿鐵紮甲的縫隙。
黃巾似被砍活人學咧快點誤導了,或是根本不了解赤備騎兵戰術,烏央烏央出列的黃巾精壯中,三百餘皆持矛戈等長柄兵器,還學官軍排了個略整齊的陣出來。
隻不過這種花架子,排的越整越密,死的就越快。論練走隊列花架子,北方軍才是祖師爺。
實際這三百餘持長兵的黃巾精卒,已經不算戰力了。
真正有威脅的是不到二百員的黃巾馬軍,不少騎的是騾,田馬,駕車的駑馬,這是優先打擊序列。
其次,就是黃巾卒中持弓的弓手了,弓箭五花八門不說,有的黃巾弓手背的箭囊裏鼓鼓囊囊,怕是插了不下百箭。
可滿弓狀態下,百箭的一半就能把李廣累死,背一堆箭,除了給自己安慰,就是讓真正的弓手一看,就知道這貨隻是會拉弓,豬都射不中。
一人雙馬的白甲,一看出陣的一千黃巾兵種兵器配比,嚴整的陣型,一下就放心了。
白甲是赤備軍中的軍事學徒,可並不代表騎射能力不如赤備。
白甲輸在資曆,身份認同,融入。就是運氣差點,趕在了赤備縮編的時候,倒想成為薪餉越提越高的赤備騎兵了,反而擠不進來了。
可論射箭技藝,三百餘軍中白甲,還要高於赤備整體一大截。
招收保鏢,誰不是選能打的,正式赤備騎兵招收侍從,同樣是以戰為考慮,兵凶戰危時,尚未摻雜提攜後進的想法,皆是精挑細選,優中選優。
赤備本就是弓騎兵,自然尤重射藝。
誰的射術最好?當然漢地的山野獵人,與諸胡漁獵部落的山林獵人。
若再加上騎術,那肯定是草原與山林交界地區的漁獵野人,最為適合。
騎術不如鮮卑,但弓術遠鮮卑,能在三十步外一箭入麵。
因為鮮卑精騎是在搖晃的馬上奔射,而漁獵野人,馬隻是代步工具,真正的殺手鐧,是步射。
黃巾真就是赤備拿活人練兵的對象,實戰摸索騎兵精確射擊,以步弓馬破草原騎射的戰法。
隻有不到二百有馬的啊。
策馬馳至上風口的步六狐,一到預定地域就跳下了騎乘馬,鞍前摘弓試拉弦的同聲,掃了眼出陣的黃巾,就收回了目光,解下水囊喝了口,輕鬆道,一頓飯的功夫就清幹淨了。
一旁的高昌用大拇指抹了下舌頭,豎起來試了試風向,又朝黃巾一伸臂,測了測距,左右眼來回睜閉著:那馬瘦的跟羊似的,跑過來三箭都出去了,估計都不用溜他們,上馬都省了。
誒,高昌,你覺得我妹妹咋樣?
步六狐神經大條,對正在列陣的黃巾視而不見,反倒一臉希翼的湊到了高昌身邊,一邊捏著高昌坐騎的耳朵,一邊衝高昌眨眼睛,我讓我妹嫁給你,你讓你妹嫁我咋樣?
我妹會織毛衣,你妹不會。
高昌摘弓鬆弦,一肩把步六狐扛到了一邊,生氣道,你把我妹娶走了,誰給我織毛衣?你妹阿藍太笨,織毛衣都不會。
可我妹會剪羊毛,熬奶酪,醃肉條,打牛糞,你妹就不會。
步六狐不服,沒我妹剪羊毛,你妹拿什麽織毛衣?罐頭場都搶著要阿藍,你不要?
造斯帕姆的?
高昌眼神一亮,舔了舔嘴唇,問,那勞保福利也會場裏罐頭吧?
那當然。
步六狐驕傲道,我妹拿回來的罐頭都讓我吃了,還有黃桃罐頭呢,沒吃過吧?你妹給我織毛衣,你吃我妹的罐頭,是你賺了呀,我一年能穿你妹幾件毛衣?你隔三差五就能吃到我妹的罐頭啊。
你說的有道理啊。
高昌對步六狐的話比較認同,可又比較疑惑,我還想著跟古魯攀親呢,我妹能跟著享福。讓你一說,好像嫁你個白甲也不錯啊。
那當然了。
步六狐揉著馬頸,一臉自信,你別看咕嚕肚子是裏長,原來就是養馬滴奴。他就是怕咱倆成了紅甲,過他去,才給咱整成白甲的。按說以咱的資曆,該是赤備呀,咋成學徒啦?
你當初是拿牛租來的。
高昌一臉嫌棄,氣憤不已,我八成就是被你連累的。
你還不如我呢。
步六狐滿臉的不服氣,你還是被抓來的呢,要不是看你個偷馬的賊禿有兩下子,早讓你勞改營搬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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