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合力屠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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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曾經說過,他給風微蘭的這張弓火氣太大,被他暗藏多年不敢問世。
此刻,風微蘭毫不猶豫的出手,火焰厲箭照亮半座九層山,穿透鴉群,燒死幾百隻巨鴉。
箭勢未減,餘力仍然淩厲,穿過一個人的胸膛。
是在鴉群裏,箭打連珠,手持火紅赤弓的少女胸膛。
是風微蘭自己的幻像。
少女像凋零的落花,失去所有華彩。
她倒下的瞬間,幽怨的望著風微蘭,唇角揚起淒哀的笑。
至死,她並不相信,結局竟然是這樣。
鴉陣裏的風微蘭被火焰折磨,鴉陣外的風微蘭麵色蒼白。
殺死自己,如此痛苦,也並不容易。
“風姑娘,你玩陰的,竟然不衝過去就動手!”水竹影冷笑,斜眼看著風微蘭:“我看你出手決絕,就再發四箭,幫我們一並代勞了吧。”
風微蘭的笑容,比倒下的少女更加苦澀,她無力再拉滿弓弦,對水竹影求饒:“水小姐,我的第一名讓給你行嗎?”
水竹影衝了過去,像一束寒風,所有人都衝了過去,在鴉陣中尋找“自己”,再殺掉“自己”。
也許可以狠心殺掉自己,能狠心殺死朋友嗎?
這五個人誰也做不到。
所以,他們的計劃是殺掉不存在的自己,幻像即消。
鴉陣裏的風微蘭化作一團火焰,死得如此慘烈,鴉陣裏的其他人會無動於衷嗎?
他們雖然是幻像,但他們之間的情義,同樣牢不可分。
報仇,這是他們心裏唯一的信念。
他們英雄大吼,衝向要殺掉他們的人。
不但他們衝過來了,整座鴉陣也衝過來了。
剛才還在殊死搏鬥的他們和鴉群,此刻同仇敵愾,像飛來的巨山,壓頂而來。
少年的鐵鏈橫掃,卷起冰雪,妄圖一招擊碎四個人。
另一根鐵鏈瞬間即至,與它糾纏在一起。
一股排山倒海的氣浪,震蕩天地之間。
花半月折扇如劍,刺向銀袍公子的咽喉。
銀袍公子微揚唇角,向天際縱去,留下輕輕一句狂傲:“我在月光下等你。”
兩曲笛音飄渺,編織成誘人的樂章,音律漸攀漸高,簡直摧人心肺。
誰也不敢斷了氣息,亂了節奏,因為這是生死瞬間。
漣漪和彩衫女該兒似乎在捉迷藏,她一掌拍過去,她消失無蹤。
她回一腳,她立即隱身。
彩衫女孩兒氣得俏臉飛紅,唇角冷哼:“躲什麽躲,怎麽不把老頭子給你的法寶打出來?”
漣漪連打三掌,得意的揚眉:“你這個假貨,連我的法寶是什麽都不知道,還有臉活著?”
“這麽打,打到什麽時候才能打完?”彩衫女孩兒不再隱身,挑釁的問:“有本事誰也不躲,硬碰硬的拚到死!”
“要當傻瓜你自己去當吧。”漣漪隱身,咯咯脆笑:“我先去睡一會兒,你慢慢找我吧。”
八個人,還有數不清的鴉群,混亂成一團,再也分不清虛實。
風微蘭也分不出真假,她隻能遙遙觀敵掠陣,打出幾支冷箭,驅散鴉群,為虛與實的決鬥肅清場地。
當他們鬥在一起的時候,鴉群也分不出真與假,幹脆一並啄食。
瞬息間,險象環生,除了要對付“自己”,還要躲避鴉群。
自己與自己決鬥,這本身就是個笑話。
本事相當,想打出的招式已在對方心裏,就算打到天荒地老,也不可能分出勝負。
寒九能殺了“自己”,風微蘭能殺了“自己”,憑的是下冷手,是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情形下才能得手。
再這麽打下去,都要筋疲力盡而亡,全都是鴉群嘴下的血食。
兩條鐵鏈相擊,崩出驚天火光,鴉群不知死活,拚命衝下來,要吃掉每一個人。
“寒九”緊鎖濃眉,相勸“寒九”:“先合力幹掉鴉群,再了結你我之間的事。”
“寒九”點頭,冷笑一句:“這是你做過最聰明的一件事。”
兩條鐵鏈同時打向巨鴉,兩個寒九高聲呼喝:“朋友們,先幹掉鴉群!”
按照眼前局勢,合力屠鴉,是最智慧的選擇。
所有人收起對“自己”的招式,八人共同搏鴉。
合他們八人之力,自然勢不可擋。
瞬間,鴉群的死屍像暴雨般傾瀉。
但是鴉群無數,依然鋪天蓋地,險情似乎永遠無窮無盡。
“動手!”
亂戰當中,突然聽到水竹影的嬌喝。
回聲蕩漾時,鐵鏈刺透了“寒九”的胸膛,青笛穿過了“水竹影”的咽喉,素掌連環,擊中了“漣漪”的遍身,摧爛她的心肺。
而殺人者,因為要殺掉“自己”,自然無瑕應對鴉陣,瞬間都是傷痕累累。
突然要合力屠鴉,又突然反手殺人,這也是寒九的計劃。
在獨破幻像時,寒九曾衝入鴉陣,那時被群鴉啄食的皮肉翻滾,有些地方甚至露出骨頭。
但當他殺死“自己”,再醒來的時候,身上隻有殘血,卻沒有傷痕。
因此,寒九斷定,在幻像裏雖然能感知痛楚,但幻像消無時,在幻像裏受的傷會自愈。
所有人都相信寒九,所以他們拚著一身傷痕,忍著鑽心疼痛,殺掉“自己”。
這些“自己”都倒下了,都死去了,鴉群還在。
還在!
難道殺掉不存在的自己,並不是破除幻像的法門?
“花瓣兒!”
水竹影大喊,她記得,兩個花半月都飛入天際,在月下決鬥。
一定還沒分出勝負,或者,真的花半月死了,而幻像還活著。
“我在!”
天際中有人回應,是兩個聲音。
落入鴉陣裏時,也是兩個花半月。
依然風姿卓越,經過生死搏殺,衣服上連皺褶都沒有。
這是如此難解的題,究竟誰是真的花半月?
“漣漪,微蘭,我們擋住鴉陣!”
寒九大吼,將鐵鏈舞成漩渦,漣漪上下翻飛,時隱時現,以彩袖之功,將鴉群圍到漩渦中心。
遠處,還有風微蘭的照顧,片刻之間,還沒有性命之憂。
如果有人能分出真假花半月,隻能是水竹影。
寒九沒有要水竹影同擋鴉陣,就是不讓她分心,讓她做成這件事。
兩個花半月都停了手,其中一個展開月光扇,對水竹影輕笑:“是我。”
另一個折扇如劍,舞出一片光暈,驅趕走衝向水竹影的巨鴉後,輕輕歎息:“我信你,一定能分辯真假。”
水竹影點點頭,對他微笑:“我也信你。”
驀然,水竹影的青笛白纓,劃過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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