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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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們下山了,因為娃娃們相信風微蘭說的話,她一定會帶著還魂丹草來救娘親。
他們五個人知道其中一個娃娃是幻像,也是不該存在於天地間的人。
但他們並沒有想過要殺掉幻像娃娃。
娃娃太孤獨了,爹爹被抓回仙界,娘親被封魂魄,活如死人。
有一個能時時和娃娃吵嘴的娃娃,他的世界才不會寂寞。
那麽,繼續上山,下一個,就該是難看的叔叔了。
九層山裏沒有風景,隻有枯木和灰燼,前方卻閃出一峰斷崖。
斷崖將九層山縱劈成兩段,崖底翻滾著陰森寒風,似乎吹了一萬年。
他們來到斷崖邊際,看到對麵的斷崖上端坐著一個人。
如果想繼續上山,就必須躍到斷崖的對麵,而這個人的所坐之地,是唯一的落腳點。
他應該就是難看的叔叔。
何止難看,簡直恐怖。
他的臉上有皮無肉,精赤著上身,布滿皮肉翻滾的傷痕。
他坐在那裏,似乎沒有氣息,像一株死了幾萬年的枯木根。
沒人願意盯著這樣一個人看,看久了後,胃裏會翻騰惡心。
可他坐在那裏,他們卻不得不看,因為他是不得不過的關。
經曆過鴉陣,泥陣,幻陣,這次又該輪到什麽了?
彩漣漪踏前一步,婷婷立著,對難看叔叔俏笑,聲音如此乖巧:“叔叔,我們想上山,借條路行嗎?”
這麽俏皮的女孩兒,很少有人忍心拒絕,難看叔叔遞出單掌,將掌心對彩漣漪平攤:“可以,從我的掌心上跳過去。”
居然這麽好說話?
彩漣漪的確想過去,但她卻猶豫了。
難看叔叔見到彩漣漪蹙起眉頭,他笑了:“你是不是以為你跳過來時,我會收起手掌,害你墜下斷崖。”
他說的沒錯,誰都會做這樣的防備。
彩漣漪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就這樣俏盈盈的看著他。
“我之所以讓你過去,因為你是個隱身娃娃。”難看叔叔終於說出他的理由:“但火娃娃,毒娃娃,幻術娃娃和化功娃娃卻不可以過去。”
所有人都聽懂了,他的理由竟然是這樣。
因為漣漪的隱身術僅用於自保,對於擊殺他人而言,並無大害,所以他獨獨肯放漣漪過去。
除了這一點,大家還聽懂了另一件事,此人的異能是能看穿他人的法術。
“叔叔,你好像瞧不起隱身術呢!”漣漪微揚嘴角,已想躍過去和難看叔叔拆幾招。
寒九看出漣漪生氣,急忙躍到崖際,輕輕冷笑:“如果我偏要過去呢?”
難看叔叔收起手掌,不理寒九,隔崖狂傲:“火娃娃,為什麽不隔崖先打一支火焰厲箭,探探我的虛實?”
“你以為我不敢?”
在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風微蘭已經摘下火紅赤弓,拉弓滿月,打出了火焰厲箭。
焰箭雖然淩厲,但風微蘭並不喜歡殺人,所以她的箭,是刺向難看叔叔的肩頭。
一箭擊中,入骨三分。
難看叔叔竟然不躲,任火焰在他的肩頭燃燒。
他們甚至聞到了皮肉焦糊的味道。
火焰招搖了片刻,難看叔叔拔出焰箭,將它拋下崖底。
“現在,你們知道我這一身傷,是怎麽來的吧?”
他的肩頭和掌心又多了兩道炙傷,是他無數傷痕中的新戰績。
新傷深可見骨,是風微蘭留下的。
水竹影點點頭,對難看叔叔輕笑:“我懂了,你無痛無覺。”
“毒娃娃,你猜錯了。”難看叔叔搖頭,嘴角微揚:“我隻是更能忍住疼而已。”
“忍疼?”花半月笑了,皺眉歎息,出言譏諷:“那不就是比別人更會挨打的意思?”
“隻有挨過打的人,才知道怎麽揍人更疼。”難看叔叔冷冷看著花半月:“幻像娃娃,你要是想學,我可以教你怎麽挨打。”
“我跟你學!”
寒九的鐵鏈出手了,隔崖打向難看叔叔的胸腹。
砰然巨響過後,難看叔叔的胸膛上又多了一道傷痕。
這一鐵鏈足夠凶狠,本應該抽碎他的軀體,卻隻在他身上留了一道新傷。
當然,他並不會在乎,因為他的身上早已有幾十萬道傷疤。
“會挨打,是不是很有用?”
難看叔叔深吸一口氣,吐出傷痛,看著風微蘭和寒九:“火娃娃,化功娃娃,我已經讓了你們每人一招。”
說完這句話,他又看著水竹影和花半月:“為了公平,我也可以再讓你們每人一招。”
“好,我以笛音助興。”
白纓青笛湊近紅唇,水竹影演奏了曼妙的一曲。
曲音攪動微風,盤旋在難看叔叔的周身。
他滿身傷痕充血,竟然漸漸腫脹,連眼睛也微微泛紅。
笛音催得更急,旋風瘋狂舞動,難看叔叔的軀體像被吹發的糖人,整個人被音毒入體,撐做一個球形。
他的皮膚漸漸透明,似乎快要爆裂。
“我很久沒聽過這麽美的笛聲了。”難看叔叔感慨唏噓,隨即反掌打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噴出染了音毒的黑血,也許有幾升之多。
毒消之後,他的身體如常,又恢複成有皮無肉的活骷髏模樣。
“用這幾滴無用之血,換來一曲妙音婉轉,實在太值得了。”
難看叔叔看著水竹影,微微一笑:“若有他日再重逢,希望毒娃娃能為我再次吹響青笛。”
剛才那一曲,水竹影已經注入畢生功力,竟然也不能奈何他。
“隱身娃娃,你的法術不善於出擊。”難看叔叔對彩漣漪搖搖頭:“你如果想過去,我隨時讓你過去,你也不必對我動手了。”
在他狂妄的時候,花半月暗暗施出幻像。
幾陣天雷過後,山頂落下滾時,斷崖突然崩塌。
如果難看叔叔還要繼續端坐著,會和碎石泥土一並墜入崖底,化作塵埃。
但他依然端坐,隻是閉上了眼睛,嘴角也揚起笑容:“幻術雖然奇妙,但隻要閉上眼睛,一切都是虛無。”
要的就是你閉上眼睛!
花半月嘴角冷笑,突然展開折扇,縱身斷崖對麵,狠狠甩動手腕。
折扇如刀,割向難看叔叔的咽喉。
這一招電光火石,難看叔叔又閉著眼睛,恐怕立即要做扇下亡靈。
就在扇刃離咽喉寸許之間,難看叔叔打出一掌。
掌風如雷,狠狠拍中花半月的胸膛。
花半月像被丟棄的破娃娃,無聲的摔了回去。
所有人立即去搶,將花半月淩空截住。
“我說過每人隻讓一招,你不該對我用第二招。”難看叔叔睜開眼睛,輕輕作問:“現在,你學會挨打了嗎?”
這個問題是問給花半月的,他卻答不出來。
因為此時的花半月,嘴角鮮血,麵如起灰,氣息全無,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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