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6宴無好宴（上）

    雖然說去烏多卡爾的事有些急，但這事還真躲不掉。越是傳統的中國人，越是講究個人情世故，若是一個不熟悉貴族的邀請，倒是可以推掉，但十幾個貴族聯名遞上請帖，怎麽說，也得去上一趟了，免得別人說這人架子大，擺譜。

    況且麗絲兒也說了，這算不上鴻門宴，頂多是下馬威，可能是對方想殺殺張浩的銳氣。

    邀請方定下的地點，坐普通馬車前去的話，大概要兩小時左右，但坐著經過強化的魔法馬車，一小時就到達了目的地。

    這地方名為培根，是一座小城，雖然在托裏斯中立國裏算不得什麽，但怎麽說也是一座城市，土地至少要比布路鎮大上不少，而且明顯也要繁華許多。這裏的領主府座落在一汪湖水旁邊。張浩來得早，夕陽還沒有完全下山，光線斜照成湖麵上，再反射到建築的表層。一眼望去，被染成深登色的建築物上有一道道淡黃色的水影斑紋掠過，看起來即漂亮，又仿佛帶有夢境中的童話色彩。

    這地方倒是挺漂亮的，可惜就是人工的痕跡太重。”麗絲兒如此評價道。精靈族喜歡自然的環境，這種美景在人類的眼裏可以打九分，但在她們的眼裏，隻能打七分。

    城主府前，車馬如龍，與他們鑲金掛銀的豪馬車相比，張浩和麗絲兒所坐的魔法馬車就顯得十分寒酸了。駕車的人是張浩，麗絲兒坐在車廂裏，沒有露麵，很多人以為裏麵坐的是一個受邀請的落魄小貴族，從路口到城主府短短兩百多米遠，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譏笑的白眼。

    等在城主府門口，麗絲兒一下馬車的時候，不知道驚呆了多少人的眼睛。小部分消息靈通的貴族立刻猜到了這應該是火蜘蛛和她的精靈女仆，另外一些貴族還以為這是某個受邀普通女精靈，想到這次宴會的沙龍性質，他們感覺心癢起來。

    門口有個負責驗收請帖的男仆，他看了看張浩手中的請帖，然後說了聲：“請進。”

    隻是張浩剛踏入門口的時候，他又攔住了張浩，略帶著譏笑的神情說道：“精靈女士可以進去，但是你這個仆人，就沒有進去的必要了。“

    張浩側眼看了看對方，心裏了然。既然邀請自己前來參加晚宴，不可能沒有交待自己的門侍注意事項，或者說，這樣的行為，正是主人刻意交待的了結果。

    身後傳來其它貴族輕微的譏笑聲，張浩微微搖了搖頭，輕輕將對方攔著的右手拍開，走了進去。門待正要呼人阻攔，卻覺得身體一硬，數道淡青色的風繩困住了他的身體。回頭一看，隻見美得不像話的女精靈正用冷冷的目光盯著自己，眼中殺意縱橫，他的腦中嗡了一下，沒來得及有什麽感想，立刻暈倒在地。

    麗絲兒並沒有其它意思，隻是想嚇嚇對方而已，隻是沒想到這門侍這麽不爭氣，居然昏了過去。頗覺得好笑，嬌顏引得周圍的男性一陣失神。

    知道張浩身份的貴族對此並不覺得奇怪，不知道的也沒有出聲。他們看得出來，女精靈魔法師明顯是護著那個平民，現在上去，典型的自討沒趣，不管怎麽說，也不能在佳人前失去好印象，凡事都謀定而後動，男平民私闖宅邸的事，就由主人自己處理吧，他們才不願去觸這個黴頭。

    等兩人都進去後，後邊的貴族向周圍的朋友打聽女精靈的身份，等聽到是那平民就是火蜘蛛，精靈是他的女仆時，都不約而同露出了不爽的表情。

    一般來說，能擁有領地的貴族，普遍都擁有過人的才能。但那些隻有貴族稱號，沒有領地，依附於大貴族的小貴族們，平均來說，才能差不了止一丁兩點。一些貴族沉默不語，但更多青年貴族們卻是憤懣不已，嚷嚷著要讓火蜘蛛學會貴族的尊卑禮儀。

    除了那十幾個聯名邀請張浩的‘大貴族’之外，他們還邀請了三十多個沒有領地，家族曆史不足兩百年附庸貴族，加上他們帶來的女眷，人數到達了百人。

    這樣盛大的宴會，就算是有領地的貴族也不敢隨便召開，因為太費錢了，但十幾個貴族共同分擔，那就不一樣了。

    這座城主府的占地麵積也夠大，百多個人塞進去，依然不顯得擁擠。

    潔白的桌布，上麵是美味佳肴，還有吟遊詩人和貴族樂師吹響的樂曲。這裏雖有一百多人，每人人都在和自己身邊的同伴交談，但音樂聲卻能無礙地在客廳中響起。

    張浩站在角落之中，背靠著牆壁，麗絲兒挽著她的手臂，清馨的體香若有若無地傳了過來。

    麗絲兒今天隻是一身淡紫色的斜肩禮服連衣裙，十分樸素，但和她容貌氣質配起來，卻是極好。與她相比，其它貴族來帶的女眷，完全黯然失色，以至於場中所有男性的眼光時不時會落在她的身上，女性也一樣，因為嫉妒。

    等客人都來得差不多的時候，天色也暗了下來。數個仆人點起了魔法晶燈，整個廳院亮如白晝。沒過多久，音樂聲忽然停了，十幾個年輕的貴族從二層上下來，張浩一邊看著，一邊估摸，應該就是這十幾人，聯名寫了邀請信。

    跟在他們身後的，是十幾個漂亮的年輕女孩，有的看起來是金發碧眼的貴族女子，也有幾個是平民女孩。她們的容貌氣質都比在場大部分女性強出一些，但比起麗絲兒來，還有著相當大的差距。

    無論是在地球，還是異界，美女效應總是一種資本，用得好了，更是一種戰術資源。

    十幾個貴族居高臨下，一眼就看到了麗絲兒，幾乎同時眼睛都是一亮。他們早聽說過火蜘蛛的精靈女仆美得不可方物，但道聽途聽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種震憾。

    在熟人的招呼聲中，十幾個年輕貴族下到了場地的中央，其中一個頗為英俊的男性站了出來，用貴族特色的性感語調說道：“作為此地的主人，就不自我介紹了。感謝大家光臨我的…………”

    這通發言是宴會開始前的慣例，有點類似中國官場開會前領導的講話。雖然文化不一樣，但講究尊卑排場的觀念卻是相近。

    趁著這人說話的時候，張浩扭頭問麗絲兒：“這人叫什麽名字。”

    他本以為麗絲兒會知道，但誰知她也搖了搖頭：“我隻知道布路鎮周圍領地貴族的姓名，卻不知道他們的模樣。他說他是此地的主人，那麽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大哥培根，另一個是此地領主的小兒子，羅納爾多。他們年齡相近，我也不好確認。”

    張浩點了點頭。

    場地中發言的貴族說得差不多了，伸手在桌邊拿起一杯紅酒，遙遙向張浩示意了一下，接著說道：“今天我們很榮幸請到了現在有名的平民貴族，傭兵火蜘蛛……阿曆克斯閣下前來。”

    此時場中的貴族經過互相打聽，大部分人都已經清楚了張浩的身份，聞言視線都集中了過來。張浩從桌子旁邊拿起一杯紅酒，舉起來向周圍的人示意了一下，然後輕輕抿了一口以示禮儀。

    這人很討厭，他的話在暗中損你。”麗絲兒的嘴唇輕輕貼著張浩的耳旁，低聲訴說著。這個動作，又引起一些毛頭小貴族的嫉妒和不滿。

    平民貴族，傭兵這兩個詞確實是張浩的頭銜。因為本來就是個事實，張浩倒是沒有怎麽注意對方的意思，但麗絲兒卻很清楚貴族宴會的開場詞慣例。在這種場合中，說對方是平民，傭兵，本來暗含了一種諷刺的意思。

    大部分的貴族眼中露出了莫名的古怪笑意，隻有小部分人暗中搖頭歎氣。

    看到自己的話起了作用，男青年很開心，舉著酒杯向張浩點了點頭，然後一飲而盡。

    大家要和阿曆克斯閣下多親近，現在宴會正式開始。”

    音樂重新響起，先前說話的年青貴族先和自己的朋友說笑，期中看了張浩幾眼，隨後帶著一個金發碧眼的少女緩緩走到了張浩的麵前。

    阿曆克斯閣下，想見你一麵可真是不容易。”

    這人說話，綿中帶刺，張浩笑了笑，反問道：“請問閣下名諱”

    男青年臉色立刻有些不快：“我是此地的主人，羅納爾多。”

    哦，我還以為你是大哥培根呢，沒想到猜錯了。”

    張浩臉上笑得很溫和，可羅納爾多臉色卻黑了。很久以前，貴族有個傳統，領主之位一般由長子繼承，雖然現在沒有那麽多講究了，誰有本事誰坐。但如果幾個兒子能力都差不多的情況下，一般還是按這個老方法來決定繼承人。

    麗絲兒忍不住翹了翹嘴角，心裏樂不可支。張浩給一直以來給她的感覺，都是正經，嚴肅，做事一板一眼，沒想到他偶爾‘壞’起來，居然也能這麽損人。

    羅納爾多相當不快地說道：“看來火蜘蛛閣下在貴族中不太認得人啊。”

    這話說得相當重了，一可以說是張浩眼高於頂，二可以看成是暗指張浩看不起貴族。

    站在一旁的麗絲兒卻突然笑了：“阿裏隻是不認識你罷了，像捷多，雅各布那樣出色的年輕貴族，阿裏當然聽過他們的名字。或者說，你覺得你和梅京閣下一樣？”

    張浩這段時間的經曆當然不會瞞著麗絲兒，所以她知道梅京和雅各布並不奇怪。羅納爾多聽到這話，先是一怒，這女精靈暗諷他不是什麽出色的人才，然而還沒來得及發作，心裏格蹬了一下。梅京的大名，在貴族階層幾乎可以說無人不曉，難道他和梅京閣下有什麽交集？

    羅納爾多在這邊遲疑不定，他後邊的人卻有些奇怪了。早前他們擬好計劃，由羅納爾多帶頭，先挫挫火蜘蛛的銳氣，然後他們接著輪番上陣，極盡所能奚落火蜘蛛，好讓他知道，光有武力並不代表就有了一切，勢力，人脈，還有底蘊才是一個貴族家族的基本。而他們邀請來的小貴族，則是今晚的見證人，等到明天，火蜘蛛在宴會中失態的消息，必定會經他們的口傳遍整個貴族階層，誓必會讓火蜘蛛抬不起頭來。

    隻是現在看來，計劃似乎有些不順利，就算聽不到雙方的交談，光看兩邊的神色，他們就知道，羅納爾多似乎處於下風。

    其中一個神色倨傲的貴族搖頭冷笑道：“好像有些不對，我去幫他。”

    這人端起一杯酒，穿過人群，來到張浩身邊，看到羅納爾多欲言又止的猶豫表情，心中暗罵了一句‘沒用’，然後向張浩微笑道：“阿曆克斯閣下，本人是亞戈城第一順位繼承人，克羅爾，很高興能在這個宴會中見到你。“

    他當然高興，能有機會打擊自己心目中的敵人，當然會高興。原來他也算是極有‘前途’的貴族青年，很多人都讚賞他的天份，但是現在，他的光芒卻被一個火蜘蛛給掩蓋了。話說回來，幾乎整個貴族界稱得上是天才的青年，都讓火蜘蛛這顆‘太陽’給弄得黯淡無光。

    麗絲兒小聲解釋道：“他是布路鎮西方一片領土的繼承人，大小和我們差不多。”

    張浩微微一禮：“我也很高興能見到你。”

    克羅爾聽到了麗絲兒的話，見到對方將布路鎮那點小地方和自己未來的領地相提並論，心中越加不快，更加堅定了他要打擊火蜘蛛的想法。口蜜腹劍幾乎已經是貴族的本能了，他一邊親近地笑著，嘴上卻說道：“這位應該就是傳聞中的精靈大魔導士了吧。聽說，你是火蜘蛛的女仆。”

    麗絲兒毫不遲疑地糾正對方：“女仆？不，隻要阿裏願意，我做女奴都無所謂。”

    精靈族女性伴侶很賢惠，無論在何時何地，她們都會盡量維持和滿足另一半的自信和尊嚴，對於自己的尊嚴，倒是不甚在意。

    女奴？”克羅爾有些驚訝，他調查過麗絲兒，知道對方是位大魔誌士。按照精靈族高傲的性格，讓也們喜歡上一個人類已經在種奇跡，現在還居然當著大庭廣眾的麵自貶為女奴，那得對男方言聽計從到何種地步才會如此。

    羨慕，嫉妒，恨。

    克羅爾捏著酒杯的手青筋微微冒了起來：“是女奴的話，就有個價格，不知道火蜘蛛是否肯轉售？”

    若是其它場合，克羅爾不敢在精靈大魔導士的麵前說出這樣的話，但此刻不同。這裏有一百多名貴族，目的都是一樣，就是要打壓火蜘蛛。他賭張浩不敢在這裏動怒，如果動怒了就更好，那麽，他們就有更加正當的理由可以掐死火蜘蛛。

    半神級刺客又如何，大魔導士又如何，在貴族聯盟之前，都是比比兔，況且，在場的貴族之中，也有兩人身後有大魔導士和鬥神級的長輩撐腰，真正鬧起來，誰贏誰輸還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