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優雅是要條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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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天喜死死地拉住了葉心盈不鬆手。

    好像那四個老太太,要打葉心盈一般。

    葉心盈也不害怕,就那樣平靜地瞅著那四個老太太,坐在原地,紋絲未動。

    一隻手安慰地拍了拍葉天喜的手,麵上掛著禮貌的微笑。

    四個老太太脾氣各異。

    雖然都是冒認,但枯木老太太便就是一騙子。

    而其她三個老太太,則是家裏過活不下去了,所以想來將軍府混口飯吃。

    因此上,那三個老太太過來,其實是想探聽一下,葉心盈的口風。

    而枯木老太太,則幹脆就是想將葉心盈給氣跑了。

    其實,丁媽一點兒也不老。

    鄉下人,結婚都早,丁媽十三歲便就出嫁了。

    十五歲生下衛大牛之後,因為衛大牛的父親病死,孤兒寡母,沒法過活。

    葉心盈的母親是西番的和親公主,嫁給周煬帝後,孩子總是出事。

    西番的人便就想到了,漢家人詭計多端。

    而西番人,又不讓進宮。

    於是西番王室在以富家招奶娘為由,招收了不少剛生過孩子的女人。

    經過層層篩選,最終選上了丁媽,將她送入宮裏。

    丁媽入宮時,就跟她的姐姐說了。

    所以,知道丁媽入宮當奶娘的,也就是極為支近的人。

    別人都以為衛大牛的母親,是給富人家裏買走的。

    衛大牛今年二十五歲,丁媽活到現在的話,也才四十歲。

    因此上,隻看年紀,她們也都是假的。

    葉心盈不等她們說話,突然之間先發難道:

    “我說,你們也都是來認兒子的?那我先問問你們,你們都多大了?”

    四個老太太異口同聲說道:

    “四十,你呢?”

    葉心盈瞅著眼前滿臉褶子的老太太,瞬間風中淩亂。

    這些人四十?

    葉心盈覺得,六十都說少了。

    看他們都得有七十了。

    開玩笑,四十?

    那四個老太太紛紛側目,問葉心盈:

    “你也四十?”

    葉心盈點頭。

    加上葉天喜,六個人,一個念頭從腦中閃過:當誰是瞎子?

    那四個老太太都是人精,走過的橋比人走過的路還多,什麽人沒見過?

    雖然葉心盈皮膚又黑又粗糙,那是長年幹活風吹日曬得來的,不是老的。

    而眼袋厚重,則是因為丁媽死了傷心,完又沒有飯吃。

    再加上為到柳城來,連夜趕路,風餐露宿。

    再年輕,也擱不住這麽造。

    但眼角上,一個小細紋都沒有,嘴角也沒因為皮膚鬆弛而往下耷拉著。

    別人倒還差著,那個枯木老太太可就尋著話了。

    她自己是騙子,所以認為葉心盈姐弟是小騙子。

    更何況葉心盈姐弟是被費道成給送來的,與別人都不一樣。

    枯木老太太的危急意識挺強,冷冷地說道:

    “喲,當誰是瞎子?你有四十?那鬼都能正中午出門了。我看你就是個騙子,你,頂多也就三十歲,騙誰呢?我兒子今年才二十五,你怎麽能生得出來?難不成你娃娃時就生孩子?”

    葉心盈站起身,小腰一叉,說道;

    “這位大娘請慎言,你就能拍著胸脯保證你是真的?我兒子一會來了,將我認下,我可就是這院子裏的老夫人了,到時候,誰對我無禮,我就讓我兒子將她剁碎了丟溝裏喂狼。”

    另三個老太太也不甘示弱地在哪兒說道:

    “什麽你兒子你兒子的?明明就是我的兒子,你們可別亂說。”

    三老太太又亂成了一鍋粥。

    枯木老太太可跟那三個老太太不一樣,她的關注點在於,葉心盈是被費道成送回來的。

    不管真假,以枯木老太太看,最起碼在費道成的眼裏,葉心盈是與眾不同的。

    既然都是假的,憑什麽認葉心盈,不是她呢?

    所以,枯木老太太可以與那三老太太和平相處,但卻恨不得立時就將葉心盈給欺負走了。

    枯木老太太瞪著渾濁的眼睛,指著葉天喜道:

    “這小子是你什麽人?”

    葉心盈哼道:

    “我兒子,怎麽了?看老大娘的樣子,也出身鄉野,我再嫁,應該也不是很難理解吧?王太祝(王雱,王安石的兒子)生前還將媳婦嫁出去了呢,現在天下大亂,我一個女人沒法子生活,改嫁不可以?”

    枯木老太太嘲笑道:

    “哎喲,有將軍兒子,還有什麽可過不下去的?還好意思理直氣壯地說出來?看我,我就知道我兒子將來肯定能出息,就一直自己一個人過,從沒想過改嫁。依我看,你就是一個騙子。”

    葉心盈瞅著這個枯木老太太不出聲。

    那老太太又問道:

    “那我問你,你之前一直在哪兒生活,我兒子發尋娘啟示這麽久,你怎麽不見來?”

    葉心盈小臉一揚,並不比那枯木老太太氣勢低,冷笑著問道:

    “那你呢?你這不也才來?要不然咱們怎麽能撞見了?我看你才是騙子呢。就您這年紀,還能生出二十五歲的大兒子?我看您就是老蚌生珠,也生不出我兒子這樣的來。就你還來認兒子?臨來時,您沒照照鏡子?要不要我讓外麵守門的丫頭,拿個水盆子進來,讓您照照?”

    枯木老太太一看,呦嗬,棋逢對手?

    摞胳膊卷袖,枯木老太太也叉起腰來,罵道:

    “呸,你怎麽不擦炮尿照照你自己,瞧你那樣,花苞還不見得開呢,還能生出我兒子那樣的兒子?”

    開始枯木老太太還說些個人話,但到後來,說得性起,嘴上便就沒有把門的,什麽髒的臭的全都帶上,沒喘氣地,說了一堆農婦罵人的話。

    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那三個在一邊爭著到底是誰兒子的老太太都禁了聲,瞪大眼睛看著枯木老太太不出聲。

    這些,葉心盈都能忍。

    能前葉心盈可能不懂,但自她與丁媽逃難,並在柳城的邊遠村子生活了這五年之後,葉心盈才逐漸懂了。

    能優雅的活著,誰也不想變成個貪婪的女人。

    一開始,葉心盈也不適應。

    從宮裏什麽都有的公主,到為了一隻雞,能跟小偷打到頭破血流。

    葉心盈才發現,當你一頓都成問題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你的眼裏沒有世界,什麽都沒有,隻有眼前的一粒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