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成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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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子惠穿著一件寬大的黑色連帽衛衣,腳步匆匆的走在濛濛的絲雨中。
    她沒有打傘,雨下的不大但卻很密。入秋後的雨,不比夏天的雷陣雨那樣的來去匆匆,也許幾個響雷過後就結束了。秋雨陰冷,長久纏綿。
    嚴子惠把衛衣上的帽子帶了起來,低頭走著但又時不時的往馬路對麵看看。
    她像是在找著什麽。終於走了幾條街,她找到了一個報亭。“大叔,還有昨天的報紙嗎?”
    報亭大叔在一張紙上沙沙的寫著一串數字,頭也不抬的問:“昨天的報紙?你要哪份報紙?”
    嚴子惠拿出手機,劃了幾下。“城市報。”
    “大概有,你等一下。”
    報亭大叔讓嚴子惠等一下,他沒有給她拿報紙,還是繼續寫著紙上的數字。
    雨越下越密,打在身上後不一會兒就會印濕到外套裏。“大叔,能先替我拿報紙嗎?我趕時間。”
    報亭大叔抬起眼皮,不耐煩的說:“看什麽報紙呢,現在手機劃一劃多方便,手機上什麽沒有,還來買報紙幹什麽?”
    他低下身子去拿報紙,繼續嘀嘀咕咕。“我剛想好了一組數字,明天開獎大有希望。好了,被你一叫,都忘光了!”
    他在一疊報紙裏抽了一張扔在報亭的櫃台上。“三塊。”
    嚴子惠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整錢,給他。
    “你這個姑娘,是在開玩笑嗎?報紙就三塊錢,你給我百元大鈔,是為難我嗎?你掃碼付款吧,我沒零錢,找不開。”
    報亭大叔更不待見嚴子惠了。
    “我掃不來。”嚴子惠站著雨中,感覺手冷的快要僵直了。
    “你年紀輕輕的,這個都掃不來?那你別買了。”
    “不用你找錢,你把那幾份報紙一起給我吧。”嚴子惠指著那幾張剩下的。
    三塊錢一份的報紙,他手上也就剩下幾份了,一百元全賣了,那麽好的事情,報亭大叔當然不會錯過。他馬上換了一副態度。“外麵下雨,報紙要濕的,我給你找個袋子裝起來。”
    嚴子惠把錢扔在了櫃麵上,接過他遞來的報紙。“大叔,這年頭買墳墓可比買彩票來的保險,死了還地方放骨灰,彩票可是個沒回聲的東西。我買報紙剩下的錢就當我捐給你了。”
    嚴子惠拿著報紙轉身就走了,那報亭大叔從報亭衝了出來,站在淅瀝瀝的雨中,破口大罵。
    ……
    她懷抱著報紙一路跑回家。一開門家門,她看了看報紙,一張沒濕。她脫去濕漉漉的衛衣,走向自己的臥室。
    坐在臥室的地板上,她反複的看著吳德權登在報紙上的那則消息。
    報紙已經過氣了,但現在的人每天對信息的需求度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為了迎合大眾的需求,各大網站的編輯,記者,每天都怕自己開空窗,所以任何一點事情他們都不會放過。
    比起某行業巨頭的兒子又找了哪個新網紅來說,吳家這這一出更是耐人尋味。又是峰回路轉更是九曲十八彎,吊足了每個人的胃口。吳德權這條消息一出,對這些人來說,像自動送上門的一樣,他們才不會放過,今天這消息就從報紙上傳到了網上。
    嚴子惠按耐不住了,她不知道這個安靜到底有什麽過人之處。不僅是吳駿珂對她念念不忘,連他的父母也是這樣,現在還公然的認她做了幹女兒。
    她想起那天,吳駿珂在醫院的廊上對安靜說的話,她轉身離開後,吳駿珂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除了黯然神傷再無別他。她又想起喬芳音言語間全是護著安靜的,卻對她毫無一點憐憫之心可言。
    嚴子惠想到這些,將手上的那一份報紙撕的粉碎。紙張撕開,重疊在一起再撕開,疊起的層數過厚,她撕不動了。可是憤怒和妒忌讓她失控,她用牙齒咬著,就想讓報紙變的更碎,碎的像骨灰一樣,或者她想把安靜挫骨揚灰。
    她的房門被輕輕推開,柳夢端著盤子走了進來。“子惠,見你剛才回來淋了雨,我煮了雞湯,給你盛了一碗來。”
    “我不喝。”嚴子惠的身邊到處散落這撕碎的報紙。
    柳夢把雞湯放在窗前的書桌上。蹲下身子收拾起地上的碎報紙。
    嚴子惠冷冷的說:“你別碰。”
    柳夢從書桌下拿過垃圾桶,那手上的垃圾放了進去。“子惠,你是怎麽了,發了那麽大的脾氣?”
    “你別問。”嚴子惠坐在床尾的地板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窗外。
    “子惠,你別坐地上了,現在天氣涼了,你會……”
    嚴子惠用嘶吼打斷了柳夢的話。“你別再說話了!涼又怎麽樣,我連死都不怕,我還怕涼嗎?”
    蹲在地板上收拾著的柳夢,被嚴子惠嚇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你是怎麽了?”
    “怎麽了?你還不知道我怎麽了嗎?”
    嚴子惠又拿出一份報紙,手哆嗦著翻到那一頁。“你看,你自己看!吳德權認了安靜做幹女兒,”
    柳夢認識吳德權,但她不知道安靜是誰。她拿過報紙看,但一把被嚴子惠搶了回去,扔在地上。“看什麽,看了有用嗎?”
    “子惠,你先別動氣,你吳伯伯……”
    嚴子惠的狂暴狀態,根本沒有給柳夢說完一句完整話的機會。
    “你知道這上麵提到的安靜是誰嗎?是駿珂之前的未婚妻,他們結不成婚了,這女人就是陰魂不散!她要纏著駿珂!”
    “子惠……”
    嚴子惠捂起耳朵,她拚盡了全身的力氣,連腳趾都往裏勾了起來。她脖子伸的老長,凶狠的看著柳夢。
    “你別再叫我子惠了,一句句的像在招魂一樣,你知道我多痛恨這個名字嗎?你每叫一次,我就會想到嚴衛城,和嚴子常!”
    “好好好,我不叫了,再也不叫了。你先冷靜一下好不好?”柳夢哀求著嚴子惠。
    “冷靜,我怎麽冷靜!都是你,既然你當初已經要和那魔鬼離婚了,為什麽還要回去!你回去為什麽還要帶著我一起,你應該把我打了,是你害了我!”
    這是嚴子惠深埋在心裏的話,現在如刀,一刀刀的砍在柳夢的脊梁上。
    柳夢坐在地板上,眼淚磅礴。“對不起,是我錯,都是我的錯。”
    “你現在認錯有用嗎?有用嗎?你看看我,你好好看看我!我現在是人,還是鬼,你告訴我?”
    嚴子惠抓著柳夢的胳膊,用力的搖晃著她。
    柳夢又想喚嚴子惠的名字,但害怕和愧疚讓她馬上收住了口。“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駿珂雖然很好,但你不能太強求了,你會把自己逼瘋的。”
    嚴子惠推開柳夢。“瘋?我現在在誰的眼裏不是個瘋子?”
    嚴子惠指著自己說:“我!他們個個都認為我有病。就是因為我有病,駿珂才會可憐我,我需要他可憐,需要他施舍,才能留住他。”
    “如果不是你,我不會成為刀俎下的魚肉!如果不是嚴衛城,我和駿珂不會分開!如果不是他製造了我們的生離死別,那個女人怎麽會有機會搶走我的駿珂!”
    嚴子惠緊緊握住拳頭,敲打著地板,每一下都不遺餘力。
    柳夢心疼的抓過嚴子惠的手。“孩子,別這樣,你別這樣啊!我求求你了,你別這樣了。”
    “媽,你告訴我,我錯在哪裏,我做錯什麽了?為什麽老天要這樣懲罰我?生在這樣的家庭裏,從小我集萬千寵愛在一身,可是,我竟然是個野種。駿珂是那麽的完美,我們本可以過人人稱羨的日子,可是沒了。為什麽總是給我最好的,但結局都是那麽的淒涼和可怕。”
    嚴子惠拉著柳夢的胳膊。“媽,你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柳夢回答不了,她的心已經被剜的千瘡百孔。她抱過嚴子惠。“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你別再折磨自己了。”
    “媽,你知道嘛,駿珂他不愛我了。芳音阿姨也好討厭我,我去醫院探望她,她趕我走!她還說,我讓她的小安傷心了。媽,她的小安傷心了,可我呢?我多少次就差點沒命了,我過去也是要成為她兒媳婦的人,為什麽她一點點都不心疼我?”
    嚴子惠筋疲力盡的倒在柳夢的肩頭。“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那麽艱難的活著,可為什麽現在比死還難受?”
    柳夢也是同樣的感受,她活著可是卻比死還讓她害怕。
    嚴子惠哭累了,喊累了,靠著柳夢睡去了。
    母女兩人就坐在地板上,柳夢慢慢從床上抽下一條薄被來蓋在嚴子惠的身上。
    柳夢就讓她靠著自己。她看著窗外,眼淚一次次的淹沒眼眶。
    樹上的枝丫被風吹的來回晃動,樹葉也跟著開始飄零。一切都看起來那麽的寂寥。
    柳夢摸著嚴子惠的額頭,她的頭發,她的臉龐。每摸到一處,都會想起,她曾經幾乎遍體鱗傷。
    “孩子啊,媽媽對不起你。你睡吧,好好的睡。”
    柳夢細長的胳膊摟著嚴子惠的肩頭,輕輕的拍著她,嚴子惠閉著雙眼還是靠著她。
    “你以前最喜歡我抱著你,給你唱歌。我今天也給你唱。”
    柳夢的聲音很好聽,和她的名字一樣,聽著她的歌聲就能入夢。
    她低聲吟唱:月兒明,風兒靜,樹蔭兒遮窗欞啊。蛐蛐兒,叫聲聲,好像那琴弦兒聲……
    柳夢唱歌,嚴子惠睡著,側靠在柳夢肩上的她,眼淚從閉著的眼裏橫流出來。
    柳夢不知唱了多久,唱了多少遍。看書還要自己找最新章節?你OUT了,微信關注  美女小編幫你找書!當真是看書撩妹兩不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