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雨下一整晚

    **

    “我妻子,如果我推斷是無誤,現應該懷有身孕。”

    此時,柯輕滕突然麵容肅冷地抬頭，望向主治醫生。

    主治醫生麵容驚駭，近乎用上好幾秒、才消化了這個信息。

    “你夫人如果現真懷有身孕,那麽腹中胎兒因為動蕩和母體情緒起伏，情況非常危險，而且還會導致母體本身情況變得為危險。”一個相對冷靜醫生此時一旁斟酌言辭地開口道，“所以這種情況下,一周大胎兒,要能夠保全母體中繼續成長,可能性幾乎為零。”

    手術室裏僵持，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所以，你們現需要做，隻是排除一切危險、保證母體絕對平安。”半晌，他所有醫生沉默下，冷聲說道。

    ……

    手術室裏時間，一秒鍾，就是鬥轉星移。

    柯輕滕一動不動地站原地，看著手術台上進程。

    醫生們神色肅穆而緊張，但也因為皆是本市數一數二專業醫師，即使迫於如此一尊可怕閻羅像監控，一切也都進行得有條不紊、毫不含糊。

    而他身上傷口，甚至已經沾染上他穿著消毒服。

    “先生。”剛剛那個差點被他撞飛出去小護士此時怯生生地一旁小聲提醒他，“你真需要救治。”

    他卻恍若未聞，英俊臉龐可怖而又拒人千裏，惹得再也沒有人敢對他說第二句話。

    “先生。”手術台上主刀醫生此時再次開口，“我需要告知你一些關於你太太情況。”

    “你說。”他薄唇一開一合，給出了兩個字。

    “剛剛根據送來報告，你太太體質是偏寒性，這是第一胎，可能之後再次受孕，就會為困難一些……”雖醫生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男人，但還是遵從醫德，給全了所有可能提醒。

    “會有第二胎。”誰知他竟出聲就打斷醫生話，冷漠嗓音充滿著不容置疑，“很、就會平安地，有第二胎。”

    醫生被嚇得再也不敢多說其他，隻能低頭開始做急救手術。

    而他，繼續垂下眸、看著躺手術台上尹碧玠。

    這是我們第一個孩子，我原本以為我已經做好完全準備、能夠保證他平安出生降臨，也能保證你們母子平安順遂。

    可現，因為我疏忽和自大，我即將失去這件舉世無雙珍寶，也將失去這個當父親機會。

    如果那個時候，你是清醒，我無法想像你會多痛苦。

    那是一條小生命徹底消失，是我們第一個孩子去世，他還沒有降臨，就已經被剝奪了生還機會。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一個不稱職、冷血而糟糕父親。

    我知道，等你醒過來時候，一定會怨我、甚至恨我。

    可我都能夠承受，尹碧玠，你對我所有一切怨恨，我都能承受。

    隻要你是平安，隻要你我身邊。

    我承認，我對你情感，已經超過這世界上任何可能存，甚至包括我們孩子。

    所以，如果這個孩子注定保不住，那我絕不會強求拿你安危做賭博籌碼。

    我寧願讓你恨我。

    …

    手術室門上燈，終於熄滅。

    急救手術成功，所有醫生都大汗淋漓，小護士連忙打開門，好幾個醫生一起推著醫用車，將平安從鬼門關拉回來尹碧玠送往高級別監護病房。

    柯輕滕跟著他們一起大步邁出手術室，迎麵便看到手術室外已經等候了很多人。

    陳淵衫，陳淵衫女朋友嚴沁萱，還有s市警局副局長單景川和他小女朋友顧翎顏，以及接到陳淵衫消息、千裏迢迢從法國趕回來封卓倫。

    陳淵衫、單景川和封卓倫一看到他走出來，立刻就圍攏到他身邊。

    有朋友，即使天各一方、可需要時候總是會以速度來到你身旁、萬死不辭地相助；有友情，經得起所有考驗，也值得一生堅持和托付。

    他們幾個之於柯輕滕而言，就是如此生死之交。

    “她平安嗎？”跟陳淵衫身邊嚴沁萱眼眶通紅，此時哽咽著問他。

    他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孩子情況怎麽樣？”嚴沁萱長籲了一口氣，可唯一知道內情陳淵衫此時卻壓低聲音問道。

    此話一出，陳淵衫便感覺到柯輕滕渾身迸發出那股無比可怕氣力，像是一種致人死地殺氣，又像是一種絕望到走投無路痛苦。

    “沒有保住。”堪堪，他隻說了四個字。

    “你是說碧玠她……懷孕了，孩子沒有保住？”嚴沁萱因為離得近，將他們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沒有再說話，神色如同落日進入黑暗前後一刻掙紮。

    嚴沁萱原本蓄眼眶中眼淚，因為他沉默立刻就滾落了下來，她和尹碧玠這麽多年友情，她們之間就像生生相惜藤蔓，緊緊纏繞一起，一方痛，就是另一方傷。

    尹碧玠她難過時候帶她走出了陰影和痛苦，讓她能夠遇見陳淵衫這樣一生傾心男人，所以，她得知尹碧玠選擇了柯輕滕後，她也不求其他，隻望柯輕滕對於尹碧玠而言能是良人，可以護其幸福平安。

    “她很喜歡很喜歡小孩子……”嚴沁萱不斷地落著淚，喃喃重複，“……為什麽會這樣？”

    陳淵衫看得於心不忍，伸手將她帶到懷中，不斷地輕撫她後背，一邊仔細看著柯輕滕。

    失去孩子剜心之痛，隻有切身體會，才會知道那究竟是如何地痛入骨髓，柯輕滕不是會宣泄情緒之人，可他這樣麵無表情冷然和沉默，才是可怕。

    可怕到……他這樣平靜之下，不知道他會以怎樣手段，去麵對那些讓他失去孩子、險些失去自己女人痛人。

    也可怕到……等尹碧玠醒過來知道真相後，沒人會預料到什麽樣暴風雨會他們之間發生。

    單景川一直沉默寡言，聽完這個消息，抬手拍了拍柯輕滕肩膀便沒有再多話，而他懵懂小女朋友顧翎顏，隻是一直迷茫地看著他們。

    “等她醒過來之後，你準備怎麽告訴……”隻見封卓倫漂亮眉眼也凝聚著憂慮，他看著柯輕滕，欲言又止。

    “你們都先回去吧。”

    半晌，柯輕滕抬手，神色漠然地、輕輕對他們做了一個手勢。

    說完這句話，他沒有再看向任何一個人，也沒有想要得到任何回應意思，轉身便朝尹碧玠所病房走去。

    **

    高級別監護病房。

    極度安靜環境裏，尹碧玠思維，終於漸漸從之前一片混沌，開始逐漸展開清晰。

    這一路，從遊輪、到救生艇，再到後來上直升機，進入醫院手術室，這一切一切她似乎都有感覺到，隻是她真、沒有辦法睜開眼睛靠自己力量看清這一切。

    很疼，很累，也很困……她隻是知道，那雙屬於他眼睛始終她身邊，寸步不離地注視著她。

    他她身邊，那就說明他們都成功平安地離開了那地獄般遊輪，能夠再次絕地逃生。

    她很開心，她潛意識裏也都是欣喜。

    但是有這麽一刻，她真很敏銳地感覺到，有什麽、從她身體裏徹底流失離開了。

    這流失，似乎和她生命都是息息相關。

    是血嗎？還是身體器官？

    她不怕死去，隻是害怕失去她珍視一切，比如他，她看得比性命還重他。

    柯輕滕，告訴我，我失去、究竟是什麽？

    ……

    從眼睛微弱那一條縫隙裏看到世界，是一片茫茫白色，心念一動，醫院裏固有味道立刻鑽入了鼻息。

    尹碧玠輕輕動了動手指，慢慢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便是柯輕滕依舊冷峻而不苟言笑麵容，他胡茬很長，下巴上青青一片，他專注地落她眉眼上視線、像是維持了很久很久。

    醒來這一刻，沒有什麽比看到他平安出現自己眼前，好了。

    她看他一會，卻發現他看著她眼神，讓她沒由來，突然有些心生膽怯。

    “你怎麽看上去……瘦了。”像是為了緩和氣氛，她動了動嘴唇，用全力抬起手，輕輕覆蓋他手背上。

    他看到她醒來，原本暗沉眼睛裏閃過一絲極亮光，可又陡然戛然而止。

    反手緊緊將她手包裹手心裏，他開口說話嗓音卻啞得不成樣子，“……感覺怎麽樣？”

    “還好，不是特別疼了。”她輕輕地說話，眉眼還是很困倦樣子，“我想喝水。”

    “好。”他應了一聲，還沒動身體，手邊就已經有人遞了水杯過來。

    尹碧玠看到身上纏滿繃帶鄭庭和鄭飲正站柯輕滕身後，她朝遞來水杯鄭飲勾了勾唇，“小飲。”

    鄭飲聽到她這一聲，原本就搖搖欲墜眼淚，一下子就從眼眶裏滑落下來。

    “別哭啊……”她無奈地看著鄭飲，“小飲，我都醒了，你還哭什麽？”

    鄭飲不說話，隻是扁著嘴，眼淚不斷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柯輕滕這時抱起她，讓她微微起身可以喝水，她喝完水，便看著他道，“景湛和亞瑟呢？”

    “都，平安。”他平靜地告訴她。

    她環顧了一下病房四周，果然角落裏，發現了正坐沙發上閉目休息亞瑟，景湛卻是不。

    “那我們現哪裏？”她問。

    “s市醫院。”

    “喔……”她點了點頭，看著他，故意用了活潑一些語氣，輕而緩地說，“柯輕滕，你真有本事，這種狀況下都逃出來了，聯邦估計又得氣得半死……而且，竟然還回到中國了，飛回來嗎？”

    她覺得自己這樣醒來、他應該是很開心，可她非但沒有他臉上看到一絲一毫喜悅之情、還看到了讓她心驚沉冷。

    他這樣表現，讓她越來越惴惴不安地胡思亂想。

    所有人都是平安，那麽，究竟是有什麽不好事情她昏迷時候發生了？

    “陳淵衫駕駛直升機，到接近緬甸印度洋海域上來接我們。”他一板一眼地回答她問題。

    聽到陳淵衫名字，她又問，“嚴沁萱和容滋涵也來了嗎？”

    “嗯，”他這次回答得很，“所有人現都門外。”

    她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眼睛，電光火石般，忽然想起了什麽。

    可還沒等她開口，病房門突然被人用力打開，她看到纏著繃帶景湛雙眼通紅地步走了進來，身後緊跟著來不及阻攔他陳淵衫和封卓倫。

    “嘭”地一聲，隻見景湛直直衝過來，一拳就直呼上柯輕滕臉。

    血腥而暴力一幕，她看得幾乎都呆了。

    柯輕滕被那實打實一拳打得嘴角都流出了淡淡血絲，站穩後直接就拔出了腰間槍，抵上了景湛太陽穴。

    劍拔弩張相對，兩個男人又一次對峙。

    而房間裏所有人，卻沒有一個敢上來攔住他們。

    “你開槍吧。”

    景湛目光冰冷地看著同樣目色沉冷柯輕滕，“她麵前殺了我，再次她心上狠狠劃一刀。”

    “哢嚓”一聲。

    清晰子彈上膛聲音，柯輕滕握著槍，一動不動，“你以為我不敢嗎？”

    “我知道你敢。”景湛無畏地對著黑洞洞槍口，冷冷、譏諷地笑了，“但是你敢告訴她、她身上剛剛發生了什麽嗎？”

    此話一出，所有人臉色頓時都大變。

    尹碧玠看著所有人異樣神色，和劍拔弩張他們，良久終於嘴唇有些發顫地，叫了“柯輕滕”名字。

    柯輕滕聽到她聲音，握著槍手竟破天荒，輕輕一抖。

    “告訴我，我身上，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她神色，已經陷入了一種古怪平靜，平靜得讓人心尖都有些發疼。

    “你說，你說實話，我聽著。”她見他紋絲不動，望著他背影，再次開口。

    半晌，柯輕滕收回了抵景湛太陽穴上槍。

    一室死寂中，他她目光中回過身來，走到她床邊，慢慢地蹲□體。

    這個姿勢，可以讓她低頭就看到他，他伸出手，握住了她冰涼手，緊緊貼自己眼睛上。

    “我們剛剛……失去了我們第一個孩子。”

    這個說話從不會有任何情感起伏冷漠男人，說這句話時候，語氣裏竟微微有些哽咽。

    作者有話要說：先說一下，昨天那一章，有看到好幾條評論對我指出後部分問題，我沒有過懷孕經曆，確這方麵知識有所欠缺，對你們閱讀造成了不便，感到很抱歉，因此我重修改了後部分，全文完結後有機會，我會把這個1周胎兒漏洞補全。

    作為一個不算太年長作者，我確沒有足夠多人生閱曆，所以難免會犯錯，但是我有很多誠意，真心是大家都能看見，我今天看到一些評論確對我心情造成了非常大影響，有些話甚至挫傷了我自尊心，因為我把寫文當成很認真很認真一件事情對待，所以容易對我現實生活造成困擾，但是我還是看到很多孩兒都鼓勵我希望給我正能量，我想我進步和態度我自己問心無愧，這篇文劇情應該可以給你們帶來驚心動魄效果，我還是會繼續堅持自己想寫，哪怕有人會放棄我。

    柯仔和女王，是我寫文至今喜歡一對，誰都無法超越，但是有些痛苦，是身黑色世界他們必須承受，這第一胎流失是我寫這篇文大綱時就想好，很殘酷、我自己心情也很糟糕，但是相信我，暴雨過後，就是彩虹。

    這兩天我重感冒了，天冷大家也要多加注意身體，謝謝始終陪著我希望我開心你們╭╮

    下一章，發如雪，希望明天能夠出來，不行就是後天，留言告訴我這幾章感想吧，我現真很需要看你們開心樂給我溫暖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