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捐官還是不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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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子進了方家院子後,一直坐在張氏的堂屋裏等著,沒到澤生這一屋的門前來,小茹的那句話,他並沒有聽到。

    他隻聽見張氏不停地催澤生趕緊開門。

    小茹趕緊穿好了衣裳,總不能披頭散發的讓婆婆和良子瞧見吧,她便隨即用手攏了攏順溜的頭發,拿根頭繩綁了起來,一個漂亮的馬尾辮就這樣紮好了。

    平時她都是像這裏的村婦一樣,要麽將頭發盤起來插一根簪,要麽就編一根麻花辮拖到腦後。今日是實在著急,她第一次紮這種最簡單且最容易紮的辮子。

    她的臉型特別適合紮這種馬尾辮,顯得更靚麗更有氣質,但在澤生眼裏卻很稀奇,見她兩鬢各散下一小縷頭發,後麵綁了個不高不低的似馬尾一樣的辮子,看起來俊俏又精神,比她平時盤發的樣子看起來要清爽多了。

    “你這樣紮頭發真好看!”澤生在旁瞧著感歎一聲。

    “真的?”小茹有些臭美,還拿起銅鏡照了照。

    澤生來不及仔細欣賞小茹的新發型,立馬將門打開了。小茹見兩個孩子還沒醒,便來灶前做早飯。

    張氏見澤生終於出來了,小茹也到灶前來做飯了,便沒出聲。她心裏也猜了個大概,暗忖道,這一對還真是粘乎,滿了四十好幾日,兩人終於可以同房了,便這樣不分早晚來,唉,年輕人就是這麽不懂得節製。

    她心裏正歎著這些,不經意瞅了一眼小茹,也瞧見了她的辮子,不禁又暗暗感歎道,這個茹娘還真是會倒飭自己,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隨便梳個辮子,瞧著也那麽好看,氣色也好,臉色紅潤有光澤。

    張氏再一想到瑞娘,便歎起氣來,瑞娘比小茹大了還不到三歲,可是她那張憔悴沒有光澤的臉,怎麽瞧著就那麽老氣橫秋呢。

    瑞娘看起來比洛生要大許多似的,其實她比洛生還要小兩歲呢。

    張氏正想著瑞娘呢,瑞娘這會兒就從屋裏走了出來,她提著一籃子衣裳出來了,要去河邊洗。

    瑞娘瞅著牛蛋在婆婆懷裏挺乖的,便放心地出去了。張氏瞧著她的背影直歎氣,忽然想起一事,便追上來,“要不衣裳你也別洗了,等牛蛋睡著了,我去洗吧。”她是擔心瑞娘等會兒又犯頭暈,可別掉進河裏去。

    瑞娘淡淡地回答道:“不用,我現在頭沒那麽容易暈了,不會有事的,若是什麽活都不幹,我沒病也會憋出病來的。再說了,河水那麽淺,哪怕掉進去了,也淹不死人。”

    張氏被她後麵那一句話噎了一下,瞧著她的臉色比前些日子稍稍要好一些,看來是最近喝了不少紅糖和喝溫補藥的緣故,也就由著她去了。

    澤生已經來到堂屋見良子了。良子看起來精神頭不錯,似是有喜事,這可是太難得了。平時見到他,他的那張臉一直帶著些許憂鬱,都很久沒見過他笑了。

    “良子,瞧你春風滿麵的,有何喜事?”澤生給良子遞上了茶,坐在了他的旁邊。

    良子接過茶抿了一口,微笑道:“不隻是我一人有喜事,而是我們倆都有大喜事。”

    澤生連忙擺手笑道:“你可別跟我說笑了,快說說,你到底有何喜事?”

    “你可別不信,真的是我們倆都有大喜事。昨日我爹去鎮上買東西,碰到田吏長了。他手上有一道知府發下來的公文,好像這份公文還是朝廷給知府下的旨意。知府再根據聖意,發了這個公文的。我們這邊不是一共有三個縣遭蝗災麽,嚴重缺糧,都是商鋪自發的從周邊未受災的地方買糧食,然後再賣給老百姓,但都隻是買這幾個月的,能熬到過年而已,來年的糧還不知在哪裏呢。”

    澤生點頭,這些他都清楚著呢,可與良子又有啥關係呢?公文裏又是啥內容?

    良子再抿了口茶,有些興奮地道:“朝廷沒有糧救濟,國庫也很空虛,所以就想著讓曾經上過學堂的生員捐官,二千斤糧食外加一萬文錢,可以捐個裏正;三千斤糧食外加兩萬文錢,就可以捐個吏長,五千斤糧食外加五萬文錢就可以捐個縣府的功曹或典獄長。我們鎮這五年內一共有二十六名上過學堂的生員都可以捐,連我這樣的隻上過一年學堂的人都可以捐呢!聽說我們縣一共有九十八個人,另外兩個縣合起來有一百多個人。”

    澤生聽了心裏頓時著了氣,朝廷簡直太會算計了。裏正和吏長這種小官根本算不上朝廷的官,俸祿都由知縣從縣府的銀庫裏撥發,不歸朝廷管,而且裏正一年的俸祿才一千八百文,而捐的糧與錢折算起來可是足足值一萬八千文,十年才能拿回本錢來!若是捐吏長或縣功曹與典獄長什麽的就更不劃算了,至少得二十年或三十年才能拿回本錢來。

    朝廷幹脆直接下聖旨讓這些人家直捐錢捐糧得了,何必還來個捐官這一說?

    澤生以前讀書時,還幻想過考科舉,將來有個官職,可以為一方百姓謀福,可是朝廷都不給他參加鄉試的機會。如今遇到災害,卻弄個捐官,隻不過是想從中得糧得錢,好緩解災情而已。

    哪怕真的用錢糧換來了個裏正的村官,他知道也為百姓做不了什麽,因為啥事都得都聽上麵的。見到吏長就得點頭哈腰,見到縣令就得磕頭下跪,為村民們謀福,想也別想。

    這些裏正大都是想從村民手裏撈錢,因為俸祿太少,不從村民們手裏撈錢又去哪撈呢?一年隻有一千八百文錢,連養活他自己都難。

    當然,裏正除了負責管一些亂七八糟的小事,除了撈錢,還負責耍威風,對村民們呼來喝去。

    澤生實在不明白良子這喜從何而來,納悶道:“難道你想捐個裏正?或捐個吏長?”

    良子點頭道:“我爹說打算賣掉池塘和一畝田,還有三間舊屋子,加上家底,就可以湊上二千斤糧和一萬文錢了,捐個裏正我就滿意了。”

    澤生不相信良子這麽想當個裏正,不相信他就這麽樂意賠這麽多糧與錢進去,就為了圖這麽一個名?一下捐這麽家財進去,他以後靠什麽謀生,以他的性子又怎麽可能從村民手裏撈錢呢?

    良子見澤生那般瞧著他,就知道澤生不相信他會這麽想當個小裏正。

    “我爹娘和雪娘都希望我捐一個裏正,隻要他們高興,我就覺得挺好。”其實他自己哪裏喜歡當個什麽裏正,他平時不太會與人周旋,很怕上場麵的。他倒想好好為村民們辦些事,可是有上麵壓著,他真的能做到麽?

    隻是,昨日雪娘聽說可以捐官,他可以當裏正,雪娘便興奮了起來,也願意正眼瞧他了,睡覺時雖然隔得還是挺遠,但她睡覺前主動找他說話了!

    所以,他就覺得自己能捐官當個裏正就是大喜事了,因為雪娘看似願意接受他,也開始喜歡他了,為了雪娘,他當然樂意了。

    “你不願意捐麽?你若是捐了,你爹娘和茹娘嫂子肯定也歡喜呢。”良子喜色道。

    澤生稍思慮了一下,道:“應該是不會捐,不過我肯定會和我爹娘商量一下的。”

    他知道爹娘估計會考慮考慮這件事,但是小茹聽了肯定一口否決,不需說的。

    澤生見良子心裏正歡喜著呢,也不好打擊他,說當這個裏正多麽不好,說捐那麽多錢糧不值,隻要他真心樂意就行了。

    良子囑咐道:“若是想捐,就得這三日內去田吏長那兒說一聲,他也好做名冊,聽說三日後便要交給縣令,十日後縣令就會發公文,公布大家最後會被分到去哪個地方為官。”

    “這麽快?”澤生訝異道,平時最愛拖拉辦事的縣令,竟然隻需花十日就可以辦好這件事,看來是急缺錢和糧食啊。

    良子點頭道:“應該沒錯,你最好早點做決定,就這三日的功夫,報上去後,就要交糧與錢了。我得先回去了,今日我爹來人買池塘和田地,我得去幫忙。”

    “嗯,你快去吧,多謝你來相告!”

    澤生送良子出了院子,張氏就湊過來打聽事。

    剛才她雖然沒聽個具體,但也聽到了好像是說捐官的事,“要捐官?可以捐到什麽樣的官?”

    澤生正要跟她細講這件事,卻聽到大寶和小寶好像醒了,正在屋裏哭呢,他準備先去哄孩子,這會兒小清和小芸齊齊進去了,小茹也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去看孩子了。

    澤生便沒進去,搬了個椅子出來,與他娘麵對麵坐著,將良子說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她說明白了。

    小茹在屋裏也聽了個真切。她一聽,就覺得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心裏是不願讓澤生去捐這個破村官的,這不隻是賠大錢的事,關鍵的是若被任命到另外兩個受災的縣裏去,她一個人在家帶兩個孩子可怎麽過?

    哪怕不被任命到別的縣裏去,哪怕隻是去本縣的其它幾個鎮,平時也很少能回家,這日子還是沒法過的。

    她堅決不會同意的。

    這種賠錢還搭上一家人的幸福的事,她真不知道良子怎麽會認為是大喜事?想想村民們平時對裏正恭恭謹謹,得看裏正的臉色,她又覺得情有可原,這完全是哪怕搭那麽多錢糧進去,也得風光一回的思想啊。良子有他那樣的爹娘,怎麽會不為他謀這個捐官的事呢?

    她聽澤生與婆婆說話的那口氣,好像也是很不願意去的。她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了下來,臉上漾起輕鬆的笑容,看來澤生腦子靈光著呢,不會做這種傻事的。

    張氏很不舍得那麽些錢與糧,卻又很惦記那個裏正的小官位,因為家底就這些,隻夠捐個裏正的,捐個吏長或功曹、典獄長什麽的,她是根本不敢想。

    在她眼裏,覺得能當個裏正也很不錯,就是俸祿太少了點。她也了解自己的兒子,絕對做不出來那種從百姓手裏撈錢的事,他頂多會為村裏的事愁得睡不著覺。

    “等你爹中午回來了,再與你爹好好商量一下吧。”張氏很當回事的放在心上,她自己也是做不了決定的。何況她見澤生對此事絲毫不上心,甚至還很排斥,就知道這個捐官之事,在澤生這裏是行不通。

    澤生進了自己的屋,這時候早飯也快熟了,澤生就把鹹菜和炒的土豆絲往桌上端。

    小清已經吃過了,隻是小芸還沒吃,因為平時小芸都是跟他們倆一起吃的。

    小茹招呼著妹妹,“小芸,把大寶放到搖床裏,快過來吃飯吧,今日早飯做晚了,你肯定餓了吧。”

    小芸早就餓得肚子咕咕叫了,便把大寶放了下來,反正小清還在旁邊看著呢。

    澤生盛好了粥,給她們倆端了過來,三人一起埋頭吃著。

    澤生知道小茹剛才肯定都聽明白了,吃到一半時,他抬頭笑問小茹:“你覺得……我捐個裏正來當當如何?”

    小茹假裝驚喜道:“哦?真的有這麽好的事?那你去吧,我肯定不攔你!”

    小芸在旁聽了還以為她姐姐說的是真話,驚呼道:“姐,你真舍得捐出那麽多糧和錢啊?聽說裏正的俸祿很少呢。”

    小茹朝妹妹笑了笑,故意答道:“嗯,願意著呢!當個裏正可以欺壓百姓呀,看誰不順眼,就可以好好整整他,俸祿少沒關係,可以受賄!”

    “啊?”小芸瞠目結舌,“就姐夫這樣,欺壓百姓?風光風光還差不多,欺負人和受賄的事,還是算了吧。”

    澤生差點笑噴,樂道:“小茹,你就別逗小芸了,她還當真呢!”

    小芸愣了愣,這回她可不幹了,撇嘴道:“姐,原來你是在逗我玩啊!”

    小茹嗬嗬笑道:“你姐夫要真想當官,至少也得是個縣令,可以為一縣百姓謀點福,裏正這個小官,他能瞧得上?”

    澤生被小茹誇得頓時飄飄然,直道:“就是嘛!瞧不上!”

    *

    良子回到家後,見他爹正在和來買池塘的李地主討價還價呢,因為家裏急著要現錢和糧食,李地主便趁此壓價。

    本來這口池塘至少能賣個一萬二千文,李地主卻隻肯給個八千,說池塘裏沒有水,更沒有魚,連藕也挖個精光,哪裏還能值一萬二?

    這口池塘可是鄭家前幾輩斷斷續續挖了七八年,才挖成的池塘,每年都能養不少魚,還有連藕,就因為有這些魚和連藕,他家年年都能賣個兩千多文,如今就為了捐個裏正,把它這麽便宜給了李地主。李地主隻要花個四年就能回本,以後的幾十年甚至百年,這池塘都是他李家的呀。

    鄭老爹和良子心疼得直咂嘴,可是沒辦法,這個池塘不賣,他們是無論如何也捐不起這個官的,而除了李地主,實在沒有幾個人能買得起。

    接下來鄭家又賣了一畝田和三間舊屋子,這兩樣合起來才賣了四千文。他們一共湊了一萬二千文還不夠,因為糧和錢折合起來得一萬八千文呢。

    最後他們又向幾位大伯家借一些,加上以前家裏的那些家底,總算是湊夠了。

    這些日子雪娘一直在期待著,看良子的眼神都不對了,良子的形象在她的眼裏頓時高大了起來,那條走路一瘸一瘸的腿似乎也沒那麽咯眼了。

    她這些日子對良子特別上心,每早起來他要穿什麽,她都提前給找了出來。他喜歡吃什麽,她就趕緊去做。晚上洗臉洗腳,她都給良子備好,直接端到他的跟前。

    良子有些受寵若驚,跟她說,這些應該都由他自己來。

    雪娘卻滿臉崇拜道:“你馬上就是大人了,裏正大人,這些活怎麽能由你自己來幹呢,我可得好好伺候著。”

    良子嗬嗬笑著,其實臉上的肌肉笑得很僵,裏正大人?平時大家也隻是當裏正的麵才會這麽叫的,在背後可都是罵臭裏正的。

    良子心裏有些擔憂,到時候若真要去當個裏正,他自己是個瘸子,人家會尊重他麽?會不會私下裏笑話他?

    晚上睡覺時,雪娘沒再離他那麽遠,而是往他這邊挪了挪。他心裏喜歡雪娘,當然也想碰她,可是他還是不敢呀,算了,以後再說吧,他側身背對著雪娘,安心地睡覺。

    這回該雪娘惆悵了,她都離良子這麽近了,他怎麽不過來呢?她都向他示好了,他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幾日他看上去心情跟她一樣好,也愛跟她說話,沒有不喜歡她的表現呀,既然他心裏喜歡她,那他的身子難道對她就一點想法也沒有?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晚上,實在是想不明白,以前是她不願意讓他碰,現在她想讓他碰,他卻不理她,一心背著她睡,而且睡得那個香啊,簡直是急死她了。

    良子確實睡得很香,因為雪娘心裏終於有他了,他踏踏實實、安安心心地睡覺,能不香麽?

    十日後,縣令的公文發下來了。良子被任命到卞鎮去了,與本鎮相鄰,他要管著三個村子,還分給他一間辦差事的小屋子。以前在任的裏正是個老頭,最近身子不濟,所以才把他安插到這裏來了。

    鄭老爹體恤兒子的腿不靈便,若是經常這麽往返兩地,良子會很累的,因為想回一趟家,至少也得走兩個時辰,哪怕隔三差五回家一次,也會累得受不了。若是時間久了,見不到兒子,他們也是不放心的。

    鄭老爹狠了狠心,又賣了一畝旱地,得了一千多文錢,給良子買了頭驢,讓他以後騎驢來回,這樣就不累腿了,可以隔三差五地回家一趟了。

    上任的前一日,雪娘興奮地去鎮上割了一斤肉回來,還買了良子最想吃的豆腐,再煮了兩個雞蛋。因為蝗災,家家都是省吃儉用的,她準備的這麽一頓晚飯,可算是十分豐盛的了。

    她的公婆見她如此對待良子,也很高興,看來這個官沒白捐,兒子終於可以將這個兒媳婦收了身又收心了,而且以後也風光風光了,他們一想到從今以後,別人見了自己的兒子,得叫裏正大人,心裏就歡喜得不行,覺得很有麵子。

    因為次日良子就要去卞鎮了,這個晚上雪娘滿心期待著良子對她能有所動靜,可是良子仍然背著她睡。

    她實在受不了了,良子怎麽可以這樣忽視她呢,她現在已經挪到了他的近身,隻有幾寸距離了呀。

    她見良子並沒有睡著,就再往他那邊挪了一下,緊緊靠近他,已經貼上他的背了。她輕喚了一聲:“良子。”

    “嗯?”良子應著。

    “明日我跟你一起去卞鎮好麽?你一個人住,還得自己做飯洗衣裳,豈不是太辛苦,我陪你一起去,日日陪著你,好好地伺候你,可好?”雪娘柔聲問著,良子聽到她這柔聲細語的,渾身有些發癢。

    良子翻身過來,與她麵對麵,說:“聽說那一間小屋子真的很小很小,還很破,你不嫌棄麽?”他心裏也希望雪娘能陪著他一起去,每日能看到她,他的心情才會好。

    “不嫌棄,我哪敢嫌棄鄭裏正大人呀!”雪娘甜笑著說。

    良子還是有些猶豫,“若你跟我一起去了,爹娘可就更辛苦了,爹非要去石頭山,娘就得下田地,還得操持家裏……”

    他話還未說完呢,雪娘就接話道:“爹娘年紀雖然大了,但還沒到老邁的程度,還是忙得過來的。明早我們問問爹娘吧,你勸爹別去石頭山了。隻要爹不去,家裏就不會那麽忙活了。我覺得他們肯定會同意我跟你一起去的,因為他們也舍不得你一人在卞鎮,身邊沒一個人照顧,很不放心呢。”

    良子想到以後可以與雪娘過著兩個人的小日子,心裏正激動著呢,沒想到此時的雪娘見他遲遲沒有行動,便壯了膽子,朝他臉上親了一口。

    良子被親懵了,更不知道行動了。雪娘心裏直叫苦,他怎麽都不知道回一個親給她?無奈之下,她隻好雙手摟著他的腰,整個身子貼在他的胸膛上。

    良子並不是個無欲之人,雪娘都貼他胸膛上了,他哪能沒反應。他再一翻身,將雪娘壓在身下,親吻和脫衣裳什麽的,他可不比正常的男人差。

    摟著雪娘光、裸的身子,行交、歡之事,他也是無師自通。他隻是腿瘸,身下的那個可絲毫沒有問題,見雪娘嬌聲連連,很享受般的模樣,他信心頓起,奮力猛攻。

    平時被別人背地裏嘲笑多了,他做什麽都沒有信心,後來又因雪娘從不正眼瞧他,也不跟他說話,他的自信心低落到了極點。

    但這個晚上,他將所有的信心都拾了回來,因為此時的雪娘直叫喚,“良子,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