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早課

    晨跑隻是早課的第一項。

    結束了晨跑，四位村老率領二十名孩童向觀魚湖邊一處走去。

    在那邊，有一個約麽三丈寬，五丈長的池塘，那是引百米外觀魚湖水形成的，也叫做觀魚塘。

    池塘旁邊，則是有一宅院，那便是漁公的居所，宅院占地約三畝，有前後兩院，是這觀魚村中最大的一所。

    村老們帶著這一群孩童，進去前屋一處大堂內，堂內有一老者，七尺餘高的身材因老邁而顯得傴僂，滿頭白發，麵色略蒼白，胡須也是和頭上銀發一個發色，這便是觀魚村中的漁公。

    大堂中靠裏位置，擺著一張矮長桌，漁公就坐在後麵假寐。

    其中一村老上前，湊到漁公身前：“漁公，晨練結束了。”

    “嗯？”

    漁公雙眼微睜，目光輕掃了一下：“先讓他們休息會，晨讀一刻鍾後開始。”

    話畢，漁公繼續閉眼假寐，那四位村老則是悄悄退出了觀魚塘邊的漁公宅院。

    這宅院的前屋，是漁公用來教授觀魚村孩童們的地方，又稱作漁公學堂。

    進了屋子，這一群孩童都頗為乖巧，安靜地坐在自己位置上休息。

    剛剛圍著觀魚湖跑上兩圈，可是把他們這一群方十歲的孩童累的不輕。

    哪怕他們都是一群十歲左右的孩童，正是淘氣鬧騰的年紀，在這時候，也折騰不動。

    雖然易十一是漁公養孫，喚漁公一聲爺爺，其實易十一和他上麵幾位兄長姐姐們與村內其他同齡人並無區別。

    唯一特殊的話，那也就是，他易十一是混村內百家飯長大的……

    休息了一刻鍾時間，落座的孩童們大多都緩過氣來，見堂上的漁公似乎已然熟睡，一些淘氣鬼們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小十一，你真的半夜偷偷爬起來耍棍子了？”

    這是易十一的十姐易十，到這時候依舊是沒有忘晨練時候易十一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易十一臉色一囧，強詞奪理道：“我那是在練習劍術！不是耍棍子！”

    “十妹，這種事情要問我老九啊，我和十一弟睡在一個屋子，十一弟的事情，沒有我不知道的。”

    易九也湊了上來，看的易十一一陣無語，心裏嘀咕：“易九你個大胖子，你個大嘴巴！”

    他不過是這幾日才開始聞雞鳴而起，練習那‘劍術’的。

    這才多久時間，就被易九這家夥傳的小夥伴們都知道了。

    恐怕，過不了多久，村子裏就會鬧出易十一心懷大俠夢，聞雞起舞習棍術的笑話。

    回了一句‘我那是鬧著玩呢’易十一不再搭理他們，視線回到自己小桌前，拿起上邊的線裝書本子默念著。

    他怕稍後漁公醒來會突擊檢查他們這群淘氣包的功課。

    還是趁著這會有時間還是記下一些為好。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這是一篇《千字文》，據說是漁公為教村中孩童們識文斷字所作。

    很快，將這千字文熟讀了三五遍，易十一翻開後麵的書頁，也是有著數千字，不過卻不再是易十一先前讀的《千字文》，而是《訓蒙文》。

    《訓蒙文》和《千字文》一樣，聽觀魚村中大人講，這兩篇文俱是建村時候，漁公為村中孩童所書。

    雖然易十一年少不知事，但他也明白，像漁公爺爺這種人，年輕時候定是了不起的大才。

    隻可惜，漁公爺爺似乎患了什麽重症，每至天寒，或是屋內陰涼，便會咳個不停。

    尤其是深夜子時，圓月高懸時刻，漁公爺爺就會被那病魔纏身，痛不欲生。

    也因此，漁公身旁總是放有一爐炭火。

    這也是易十一他們雖為漁公養孫，居住之所與漁公宅院相距甚遠的原因。

    因為身體欠佳，漁公多數時間都是教大家識文斷字，然後聽易十一和那些村中同齡夥伴晨讀，抽查大家功課也隻是偶爾。

    “咳……咳咳……”

    伴隨著一陣急促咳嗽聲，大堂內空氣驟然一頓，然後近二十名孩童立馬抓起桌前放的線裝書本，搖頭晃腦齊聲朗讀。

    “弟子規，聖人訓，首孝悌，次謹信。”

    “泛愛眾，而親仁，有餘力，則學文”

    “......”

    朗朗誦讀聲中，咳了幾下的漁公睜開眼，眼角的魚尾紋張開，很是欣慰，又輕輕閉上眼睛。

    似乎，聽這群孩子朗誦是一件極為美妙的事情。

    今日的早課，與往常一樣，沒有多大區別，時間就這樣悄然流逝。

    晨讀一結束，對這群孩子來說，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半，他們一蜂窩的從漁公宅院中衝出來。

    有的跑回家回去吃早飯，有的則是糾結一夥向湖泊邊跑去。

    不用多說，易十一也知道，他們隻是要去湖邊那些小溪支流處摸魚去了。

    “十一弟，走，九哥帶你去隔壁王嬸家混飯去。”

    “不吃了，不吃了，我還有事！”

    而易十一出了門，連身後一直招呼著他的幾位兄長和姐姐都沒有怎麽理會，悄悄地拐了一下，貓著身子就進了漁公宅院的後院。

    易十一的目標是後院的書房，自打半年前他誤打誤撞進了漁公爺爺的書房，就發現漁公爺爺的書房簡直就是一個大寶庫。

    有什麽《西遊記》、《封神傳說》、《水滸傳》、《三國演義》等等，都是一些易十一從未聽聞過的話本故事。

    隻是讓易十一覺得可惜的是，這些似乎都是殘缺不全的，但裏麵的內容也深深地吸引著易十一這個愛幻想的少年。

    遂一鑽進漁公的書房，易十一熟門熟路的拿起一本書，藏在一角兀自看起來。

    易十一看的這書，用詞半文半白，年幼的他看起來磕磕絆絆，看一頁就需要很久時間來理順，盡管如此，也不能抵擋住他熱愛這些話本故事的熱情。

    不知過了多久，易十一將那《三國演義》看了幾個章回，肚子很突兀的發出‘咕嚕嚕’的聲音，才想起自己已經躲在這很久，站起身來就想要離開書房。

    還沒等易十一有所動作，外麵突然傳出‘踏踏踏’的腳步聲，閃進書房一側的屋子便沒了聲，嚇得易十一繼續縮在角落裏。

    隨後易十一就聽到一老者中氣十足的聲音：“漁公，呼延那邊來信了！”

    “這聲音......是村中鐵匠鋪馬爺爺的！”

    心中驚訝著，易十一縮在角落裏卻是不敢移動絲毫，發出一點聲音。

    “咳咳......”

    一陣咳嗽聲響起，易十一又聽到了漁公的聲音。

    “那趙呼延在信中都講了什麽？”

    貓在書房一角的易十一隱隱感覺到，自己馬上就要發現馬爺爺和漁公爺爺之間的小秘密了。

    才十歲的易十一，一想到這裏就覺得內心越發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