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娃子看見他顧不上打招呼，對跟在後麵跑出來的程正爹喊道：“六叔，快點救命啊。”

    “憨娃子，別急，有話慢慢講，咋回事啊？”程正爹快步迎上去，俯身去看那個渾身是血的人，驚異道：“這，這不是大貴嗎？這是咋啦？”

    憨娃子帶著哭腔說：“六叔，我們一共八個人進山采藥，走到鬼斷頭那邊的時候，山狗說幾年前六叔你在山崖下麵采到了不少鐵皮石斛，賣了一大筆錢給程正交學費，他想下去看看還能不能采到了，我們怎麽勸他都不聽，隻好陪他一起下去看。”

    程正爹聞言麵色大變，一把抓住憨娃子脖領吼道：“你們下了鬼斷頭？你們都犯渾不要命了嗎？你們怎麽敢下鬼斷頭？”

    三個村民一起低下了頭，憨娃子哭喪著臉說：“我當時也是這麽說的，可是山狗說他妹妹考上高中了，家裏沒錢供她去縣城讀書，他就這麽一個妹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斷了前程。”

    程正爹聞言不語，歎了口氣一邊檢查渾身是血的大貴傷勢，一麵問道：“後來呢？大貴怎麽弄成這樣啦？你們還有人呢？”

    憨娃子哭了：“就我們四個人回來了，那四個人掉下鬼斷頭了，大貴還是拚了命抓住山崖上的一顆鬆樹才沒掉下去的，我們好不容易把他拉上來，那四個人，那四個人一點影子都沒了。”

    程正爹臉色鐵青，檢查完大貴的傷勢說：“沒什麽大礙，都是皮外傷，你們找幾個人把他抬到鎮醫院去，憨娃子，你跟著我再叫上幾個人，帶齊工具到我家來，我們一起去鬼斷頭。”

    憨娃子急忙答應一聲，抬起大貴匆匆出了院子門去準備了。

    小九早就湊在人群後麵看了半天，見人都離開了，這才悄悄問程正道：“鬼斷頭是什麽啊？這麽厲害？”

    程正自小就聽村裏人講鬼斷頭的傳說，自然知道，歎口氣解釋道：“鬼斷頭是玄風山原始森林深處一個危險的地段，那裏坡陡林密，全是最危險的無人區，村裏老人說進去鬼斷頭的人，基本上沒聽說有活著出來的。”

    “爸，憨娃子說你進過鬼斷頭采鐵皮石斛，是真的嗎？”程正突然想起憨娃子的話，對著老爹正在收拾工具的背影大聲喊道。

    程正爹手裏的動作明顯一頓，後背也僵了一下，悶聲道：“就那麽一次，你上大學時家裏沒錢，爹就冒了一次險，可也沒太進去，就在外圍轉了一圈。”

    程正媽也歎口氣，對程正擺擺手道：“別問你爹這些啦，他連我都不怎麽願意說，你帶著小九先去吃飯吧，我幫你爹收拾收拾。”

    “爹，那兒是不是真的很危險？”程正哪肯去吃飯，急忙追問道。

    程正爹歎口氣道：“那地方的地勢倒不是有多危險，就是邪乎的很，人隻要一下去二十幾米遠，腦子就開始暈乎，頭疼，不辨東南西北方向，腳下發軟使不上力氣，我當年是用一根繩子把自己綁在一顆樹上才沒有一頭栽下去，唉，那地方，鬼的很啊。”

    小九一聽這麽詭異，急忙道：“伯伯，這麽危險你還要去啊？”

    程正爹衝她和藹地笑了一下道：“都是本村的鄉裏鄉親，鬼斷頭隻有我進去過一次，我去看看那掉下去的四個人，萬一能救上來，不就是一場功德嗎？”

    程正點點頭道：“爹，我跟你一起去。”

    小九本來就對這麽詭異的地方興趣大起，聞言大喜道：“好好好，伯伯，我也跟你去。”

    “什麽什麽？”程正爹一聽就急了：“胡鬧，你們兩個老老實實在家呆著，哪兒也不許去。”

    程正當然也不放心讓小九貿然進入深山，可他也絕對不願意讓自己老爹單獨去冒險，也是衝小九一瞪眼：“聽見沒？你就在家呆著，哪兒也不許去。”

    “爹，我來幫你。”罵完小九，也不敢看她，掉頭就跑到爹身邊幫著準備工具。

    小九心裏委屈，郎君這是第一次吼自己啊。

    不過她從小就任性，被所有人眾星捧月慣了，絕對不是那種被郎君吼一聲就乖乖聽話的乖孩子。

    再說了，這麽好玩的事情，哪能不去跟著湊熱鬧呢。

    衝著程正的背後揮了揮粉拳，她掉頭衝進自己房間關上門。

    “他爹，你吼人家小九幹啥？還有你個兔崽子，你跟人家姑娘能不能好好說話。”程正媽見小九氣的回屋去了，當時就急眼了，要跟老伴和兒子翻臉。

    程正爹唉聲歎氣道：“唉，我哪是吼小九嘛，我實在吼這兔崽子啊，你小子還愣著幹嘛？還不去跟人家道歉哄哄她。”

    程正頭也不抬道：“爸媽，沒事兒，她才不是那種小心眼，咱們快點把東西準備好趕緊走，她在房裏幹什麽我都知道，千萬別讓她追出來。”

    程正媽見兒子無動於衷，氣的上前照著他屁股就踢了兩腳：“廢話這麽多，你爹也沒讓你去，你在這兒忙乎啥？快去哄小九去，別在這兒礙手礙腳。”

    “媽，你這咋還踢上了呢？”程正捂著屁股哇哇大叫：“這兒媳婦還沒過門你就這麽偏心眼兒，要是萬一真的過了門，我在家還有地位嗎？”

    “去去去。”程正媽跟趕蒼蠅一樣趕走了忿忿不平的兒子，親自上前幫老伴忙活。

    程正歎口氣來到小九房門前，他才不相信這丫頭會生氣，伸手一推門沒好氣喊道：“小九，又在耍什麽花招？咦？人呢？豬呢？小九，黑愣子……”

    小九帶著黑愣子早就沒了影。

    程正傻眼了，老爹不帶自己去，小九又丟下自己跑了，合著到最後光剩下自己被落下啦？

    他追出院門，老爹領著人早就走的蹤影全無。

    完了完了，我成功被落單了，傳說中那麽危險的鬼斷頭，這麽危急的救人事件，怎麽放心讓爹一個人去呢？怎麽放心讓小九在山裏亂跑呢？

    他追到樹林子裏，心裏發急，忍不住放開嗓子大喊起來：“小九……，小九……”

    “郎君，郎君，別喊啦，我在這兒。”頭頂上傳來小九壓低嗓門的聲音。

    程正急忙抬頭，“小九，快下來，你怎麽跑到樹上去啦？黑愣子呢？看見我爹沒？”

    小九笑嘻嘻地從七八米高的樹上一躍而下，看的程正心驚膽戰，可是小九雙腳落地的時候，腳下卻一絲兒聲音都沒發出來。

    “郎君，你爹往昨晚我們挖寶的方向走啦，黑愣子跟著他呢，放心吧。”小九一臉的得意。

    “那還等什麽呢？我們也跟著過去吧。”程正拉著小九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