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媽媽的畫風轉得太快，蘇拉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

    媽！沒有！”蘇拉看著自己的媽媽嬌嗔道。

    居然沒有？”蘇媽媽用狐疑地眼光看著陸之城：“小陸，你們……需要去醫院看一下嗎？”

    這回連陸之城也不淡定了，他的臉也微微地發燙起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蘇媽媽的問題。

    咳咳咳……”關鍵時刻，還是蘇爸爸出手救下了尷尬的陸之城和蘇拉：“我餓了，有沒有吃的。”

    陸之城和蘇拉趕緊借此機會逃一般地離開了休息室。

    與蘇家其樂融融的景象不同，齊氏老宅正籠罩在一片烏雲密布中。

    從尊酒店的會場出來，齊遠就一直陰沉著臉，吳毅戰戰兢兢地在前麵開著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時不時地從車內後視鏡裏偷看坐在後排的齊遠，隻見他全程閉著雙眼，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金絲眼鏡被他丟在一邊，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他全身上下散發著的陰鬱的氣場，讓吳毅也覺得心驚膽戰，一個字都不敢說，緊握著方向盤的手心裏全是汗。

    回到齊氏老宅，吳毅亦步亦趨地跟在齊遠的後麵，進了書房，齊遠端端正正在坐在他的椅子上，依然沉默著。吳毅垂著手站在旁邊。他的額頭上開始冒出細碎的汗珠，齊遠的威壓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小吳啊，就沒有什麽想跟我說說的嗎。”抬手拿下自己的眼鏡，放在手裏輕輕地把玩著，齊遠看似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

    吳毅卻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他聽得出來齊遠聲音裏飽含憤怒，似乎下一秒就要擇人而噬。

    走到齊遠的麵前，吳毅雙手下垂在身體前交握，低著頭，輕聲說道：“二少，老爺子打來越洋電話，要求我馬上阻止你。”

    齊遠略有些詫異地挑起眉來看向吳毅：“原因？”

    老爺子說，包包百貨已經同意讓齊氏的自有品牌進駐，但aa提了一個要求，要求齊氏出讓一個點的股權給陸之城個人。老爺子已經讓集團的財務人員核算過，即使同意aa這個聽起來有些苛刻的要求，進駐包包百貨之後，保守估計，齊氏每年的純利潤仍然可以增長3個百分點。”吳毅把齊老爺子的話一句不落地匯報給齊遠後，識趣地閉上了嘴巴，沒有對這件事情發表半句評論。

    3個點啊……嘖嘖。”齊遠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微笑：“果然人為財死。老爺子對陸之城，一向是恨不得喝血吃肉的，3個點的利潤就收買了他。”

    陸之城這一招釜底抽薪，玩得漂亮啊。”齊遠的口氣聽起來更像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

    感覺到齊遠身上那一觸即發的火氣已經慢慢地緩和下來了，吳毅終於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把王鶯鶯帶上來。”思考了片刻之後，齊遠吩咐吳毅。

    雖然不明白齊遠的用意，但吳毅已經習慣了不去猜測齊遠的做法，他點點頭退下，很快就把王鶯鶯帶到了齊遠的麵前。

    讓齊遠意外的是，他想像中應該狼狽不堪的王鶯鶯，居然氣色不錯，還明顯長胖了一點，整個人看起來圓潤豐滿，有種別樣的風情。

    看來你在aa的身邊過得還不錯啊……”齊遠緊緊地盯著王鶯鶯的雙眼，說出來的話如老朋友寒暄一般，眼神卻如陰冷的毒蛇，讓王鶯鶯不寒而栗。

    二少。”王鶯鶯低著頭，不敢看向齊遠的眼睛：“二少讓人把我帶回來，有什麽吩咐嗎。”

    告訴我aa和陸之城，噢，陸鳳驍的關係。”齊遠冷冷地說道。

    王鶯鶯詫異地看著齊遠：“二少，aa和陸總是什麽關係，我不知道啊。”

    齊遠冷笑出聲：“王鶯鶯，你是不是覺得我隻有你一個人在aa的身邊？還是你覺得靠上了aa，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王鶯鶯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她的聲音低了下去：“二少，就算這段時間aa確實比較寵我，我也沒辦法知道她和陸總的關係啊。您肯定知道的，aa身邊的女人們來來去去，她寵一個人的時間總不會太長，她又怎麽會讓我知道這麽私密的事情呢。”

    這是你的事。我現在要知道他們的關係。三天內給我答案。”齊遠的聲音沒有一丁點兒溫度，完全不像出現在蘇拉麵前的那個溫暖的模樣。

    王鶯鶯點點頭：“是。二少。我知道了。”

    猶豫了一下，王鶯鶯抬起頭來，怯怯地看著齊遠，說道：“我做成了這件事情之後，二少……可不可以放過王家？”

    齊遠就像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他狠狠地盯著王鶯鶯，道：“當初王大山答應跟我合作，最終事敗。你知道為這件事情我損失了多少嗎？錢就不說了，我花了多大的精力布局這件事情，眼看就能扳倒陸鳳驍，結果呢？現在你有什麽立場跟我提條件？你也別覺得委屈，覺得我虧欠了你們王家多少，我承諾王大山的，我已經做到了，他承諾我的，他食言了。現在你來跟我說放過王家？還是你們王家覺得我齊遠這麽好欺負？”

    齊遠的情緒已經壓抑了大半天，這回王鶯鶯撞到了槍口上，他終於爆發了。

    王鶯鶯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她點點頭，說道：“二少，我知道了。我先下去了。三天內我會想辦法把消息傳回來給你。”

    齊遠似乎正在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他揮揮手，讓吳毅帶王鶯鶯下去了。

    把王鶯鶯送出去之後，吳毅回到廳堂裏，找不到齊遠。猶豫了一下，他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書房的門沒有關上，吳毅站在門口，看到齊遠坐在書桌前麵，書桌上放了一瓶已經打開的紅酒。齊遠的眼鏡摘了下來，隨意地放在書桌上，他正拿著一支雪茄，放在鼻子底下，細細地聞著。

    看到站在門口的吳毅，齊遠朝著吳毅招招手：“小吳，進來陪我喝一杯吧。”

    吳毅看著齊遠，此時，他身上的戾氣已經一掃而光，整個人平靜得略有些頹廢。這樣的齊遠讓吳毅莫名奇妙地覺得有些擔心，想了想，他還是走進了書房裏，搬了把椅子坐在書桌的前麵。

    齊遠倒了小半杯的紅酒放在吳毅的麵前，給自己的酒杯也倒上了。他朝著吳毅舉起杯子，語氣是難得的溫和：“小吳啊，我很少喝酒，總覺得酒會誤事。可是現在想想，又有什麽可誤的呢。少了誰，世界不一樣會轉，明天還是一樣會來。”

    來吧，陪我喝一杯。”說完，齊遠也不看吳毅，自己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吳毅有些擔心地開口勸道：“二少，您喝慢一點。酒喝太急容易醉。”

    齊遠一邊給自己的酒杯裏倒上酒，一邊自嘲地笑了笑，道：“醉了倒好了。醉了倒還能輕鬆片刻。”

    話音落下，齊遠又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吳毅知道齊遠今天是有意要把自己喝醉，他更加不敢隨意喝下自己麵前的酒。

    轉眼之間，齊遠麵前的酒杯已經空了五六次了。

    作為一個不經常喝酒的人，齊遠很快就已經有了些許醉意，他看著吳毅笑道：“小吳啊，有時候我真羨慕你，無牽無掛地，真好。人啊，一旦有了牽掛，就再也沒有了自由。”

    情緒上來了，齊遠從手邊的抽屜裏拿出一本相冊，遞給吳毅。

    吳毅接過來，打開一看，發現裏麵全是蘇拉的照片，完整地記錄著蘇拉從幾年前的青澀到如今的成熟。

    吳毅有些詫異，他抬起頭來看了齊遠一眼。也許是感受到了吳毅的詫異，齊遠笑道：“這種行為是不是很中二？愛一個人，真是條不歸路啊。”

    我16歲認識小可愛，當時她14歲，跟著蘇天毅出席u國的一個慈善晚宴。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淪陷了。當時我在幫老爺子處理一個跨國並購，見識了太多太多光鮮背後的肮髒。我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肮髒的世界，並且遊刃有餘。我以為，所有人的人生，都是這樣一邊肮髒一邊快樂。可是，14歲的小可愛就像一個天使，照亮了我的世界，我至今仍然記得初見時她眼中的天真無邪。我始終覺得自己的雙手沾滿了銅臭，我想慢慢等她長大。可是，卻等來了陸之城……”也許是酒精的作用，齊遠回國之後，第一次打開心扉，一次性說了那麽多話。

    今天，我親眼看著我等了半輩子的姑娘，要嫁給另一個男人，我怎麽甘心！我怎麽甘心！”齊遠的情緒突然失控，把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到地上，暗紅的酒液灑開一地。

    齊遠的雙眼充血，如這酒液一般，他的雙手狠狠地揪著自己的頭發，像在跟吳毅說話，又像在喃喃自語：“我守護了半輩子的天使，憑什麽便宜了你，陸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