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日30日，夜晚39點30分左右，金多河入海口。

    奧博大橋，像一條巨大的蜈蚣橫著趴在寬闊的河道上。奧博港附近起了一層薄薄的海霧，巡邏的精靈衛隊從橋上走過。雖然，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盞燈照亮大橋及其兩邊的泊位，但在薄霧的籠罩下，燈光顯得很朦朧。

    大橋北麵停滿了船，大橋南麵卻空蕩蕩的。自從獸人封鎖了上遊，就沒有人去注意這邊了，南邊甚至連一艘船都沒有。能夠通行大船的橋洞，都已經落下了水柵欄。

    距離大橋約兩公裏的主航道中央，一個潛望鏡伸出水麵，看向前方。

    這裏距離兩岸至少都有一公裏多，兩岸還是無人區，距離奧博港的城區就更遠，加上又是夜間，有薄霧掩護，根本沒有人發現它。

    ssa-1號潛艇靜靜的潛伏在黑暗中。

    聲呐兵報告：“聲呐探測結果，前方橋洞下方主航道，深度是37米，不過寬度就有點危險了。最重要的是，橋洞對麵的泊位上，停著兩艘船。”

    “能不能換一個橋洞？”

    “比較寬大的幾個航道都已經被水柵欄鎖住了，如果我們發射魚雷，還是能炸開的。”

    普裏恩沒有在‘發射魚雷與否’這個事情上糾結，潛艇行動，最主要的就是不被發現。被精靈發現的話，米族部隊為了自保，就必然會發生誤會。

    他走到一個靜室裏，看向一名研究人員。

    “水質檢測報告？”

    “水很渾濁，能見度不足五米。”

    “好了，他們看不見我們。”普裏恩說道，實際上，就算是清澈的水，在這種天氣下，也沒有人會發現。

    “降低速度，切換蓄電池動力，保持3節，接近。”

    i型潛艇使用傳統柴電動力，發動機的噪音很大。如果在水麵以上開啟發動機，肯定會被橋麵上的巡邏隊察覺到，就算是潛望鏡深度，都很危險，精靈的耳朵可是很尖的。

    蓄電池就安靜得多，一般在水下航行采用，但是沒有誰規定不可以在水麵用。

    真正讓普裏恩擔心的，是潛艇指揮塔上的水平舵，它太長了，而前麵大橋的橋墩，卻是越向下越寬，相應的水道就越窄。

    潛艇很快接近到了不足100米的地方，普裏恩趴在潛望鏡上看了一會兒，憑著豐富的經驗，他十分肯定：“我們能過去！”

    “緩慢接近，速度1節，”普裏恩看向幾位控製室操縱員，說道，“我喊上浮的時候，艇首水箱排水到47%，至少5秒之後，艇首再注水。”

    之後他又看向舵手：“通過時，無論艇身處在什麽姿態，水平舵始終保持水平。通過後解除。”

    “明白！”

    這一班潛艇兵，經驗同樣非常豐富，他們立刻就知道普裏恩打算做什麽。

    潛望鏡裏，兩邊的橋墩越來越近，潛艇進入了大橋南邊泊位。艇首慢慢進入了橋洞，還淹沒在水中的水平舵，雖然比橋洞要窄一些，但很明顯比淹沒在水中的橋墩之間的距離要寬一截，如果就這麽開進去，鐵定撞在橋墩上。

    握著潛望鏡握柄的普裏恩全神貫注，一點點計算著雙方的距離，雖然他看不見潛艇水平舵，隻能從側麵看到橋墩，以此來目視估算雙方的距離。但是豐富的經驗，讓他嘴裏吐出的距離，和雙方實際距離，竟然分毫不差。

    “18米，14米，10米，現在上浮！”吐出了這句話之後，普裏恩仍舊看著潛望鏡。

    艇首附近冒出一股水流。

    嘩啦——

    一聲輕響，艇首傾斜著衝出水麵，指揮塔上的兩片水平舵靈活的轉動，與水平麵保持平行，險之又險的錯開了水麵下的橋墩。普裏恩嘴裏讀出的最後一個距離，竟然是30厘米。

    由於已經進入了橋洞，沒有任何人或者精靈看到這一幕。

    潛艇就保持著這樣不平衡的姿態向前滑行，兩片寬大的水平舵在水麵以上的橋洞間掠過，偶爾在橋洞的石壁上蹭出一條細線，古老的暗青色苔蘚被刮入水中，濺起一片嘩啦啦的響聲。

    “什麽聲音？”在橋上巡邏隊的一個精靈尖耳朵一豎，皺眉道。他跑到欄杆邊，向橋下看去，但是一層薄薄的霧氣籠罩在水麵上，橋麵高度很高，即使是精靈的超強視力，他也隻能看到一片黑色。

    “是魚吧？”另一個精靈走過來，笑道。

    “也許是吧。”

    潛艇中，普裏恩感受著腳下的傾斜度，目光仍然不離潛望鏡，當橋墩的陰影閃過，前方出現了兩艘三桅大帆船。如果就這麽開過去，顯然會撞上。

    普裏恩腦海裏飛速計算著它們的吃水深度，同時默默計算著時間，6秒之後，普裏恩吐出一個詞：“通過！”

    潛艇的水平舵已經完全通過橋墩，整個潛艇此刻隻有細長的尾部還在橋洞裏。

    現在已經到了橋的北麵，翹起的艇首開始注水下潛。當再次被淹沒的時候，一直沒有任何變化，與水麵保持平行的水平舵，立刻轉動了一個向下的角度，加速潛艇的下潛，以躲避前方已經近在咫尺的兩艘大船。

    潛艇就像一隻靈活的魚，潛入了水中，無驚無險的躲開了上麵的兩艘木船的龍骨。雖然這樣撞上去，對潛艇也沒什麽損失。

    潛望鏡從兩艘船中間的狹小縫隙中穿過，慢慢沒入了水中。

    通過奧博大橋後，潛艇潛入水下50米深處，以17節的最高航速向北行駛，直到駛出了近百公裏後，才露出水麵開始充電。

    這裏，已經完全看不到陸地了。周圍都是深不見底的冰冷海水，海麵嘩啦啦起伏著，衝刷著潛艇的耐壓殼。

    “哢嚓~”指揮塔上艙門轉動打開。普裏恩爬了出來，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繁星。

    通過天上特定星辰的高度角，對比手上天文台下發的時刻表和時鍾，他們很快確定了此刻的緯度和經度。

    “給指揮中心發報，ssa-1已經到達大海，位置如下……目前狀態一切正常，續航裏程12000公裏。

    另外，由於穿越大橋行動技術難度極高，不可複製，建議在金多河下遊段沿岸建立補給基地，並與精靈當局交涉，使其開放大型航道。

    大橋北麵船隻較多，我艇無法用相同方法返回大橋南麵。故將在北海探索海況，直至燃料用盡。”

    由於在落錘城進行過一次充足補給，所以潛艇的燃料還剩下很多，甚至足夠到達銀月城再返回。

    長波通訊很慢。五分鍾後，普裏恩回到艙裏，米米城的電報來了：

    “坐標、建議均已收到。如果你們能夠占領並修建一處降落場，飛艇將會為你們補給燃料。”在電文的最後，指揮中心還附上了墨莫給他們的艇名：

    “深藍”

    建立降落場？

    米族對這片完全是未知的。普裏恩手裏隻有一份極其模糊的地圖，還是墨莫從精靈王國帶出來的。他在海圖上看了看，命令道：

    “航向330，浮航速度10節，目標阿姆斯加島。”

    深藍號劃破海浪，向北偏西方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