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互相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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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麽?這麽多年的感情,怎麽可能說放下就放下呢,她以為可以重修舊好,所以她等,原來素年已經煩了呢。怪不得,她每年寫的信,素年從來都不曾回過,卻原來是這樣的麽?

    言婉低垂著眸子,眸子中都是悲傷,無法撫平的悲傷。她這些年,究竟失去了什麽,細細算來,那麽清楚又那麽不知所措,不想如此的,卻偏偏成了這個樣子。心裏甚是難過,可又是那麽無可奈何的。

    既然如此,那也罷了,寫封信也不必再帶過去了。方才我說的話,弦聽,你就當做沒有聽到吧。”

    素年的態度已經擺在這裏了,她已經沒什麽資格再去糾纏什麽了,這些年她不要臉的寫信,不要臉的去想挽回,在她看來,怕是隻覺得煩得慌吧。早些說了多好啊,或許是素年早就已經說了,是她不曾清楚記得,才成了這個樣子,又怪得了誰呢?

    素年摘著眼前的花,她閑來無事,就想擺弄擺弄仙人球,想事情想的有些出神了,刺已經深深地刺進了她的手指裏,紮進肉裏,流出了鮮血,她還是沒有反應。素年想,她讓弦聽帶的話,弦聽也應該帶到了吧,這麽多天了,弦聽都要回來了,不可能沒說吧。

    她親手斬了那段友情,三人幫因為櫻歌的死早就已經不在了,更別說什麽回去了。當初,但凡言婉顧及顧及櫻歌,也不會是如此的結局。她在恨言婉的時候,何嚐沒有再恨著自己呢?恨自己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事情發生,隨後什麽事都做不了,除了一味地埋怨,她竟找不到其他的發泄方式。

    言婉也應該恨自己的,無法釋懷那就互相恨著、怨著吧,忘不掉,那就一起痛苦,這也是在曾經的三人幫發過的誓啊。她們的青春已經不在了,唯一不變的是那過多的遺憾,還有做過的無法被原諒的錯事。

    方錦時一進來就看到了自己的皇後抓著仙人球不放手,有些生氣,一把拉過了素年,怕她疼,也放輕了動作。抓起素年的手,仔細認真的看著,小心翼翼的吹著,生怕她太痛。

    素年看著為自己而著急而心疼的方錦時,落空的心也有了些許安慰。這些年若不是因為有方錦時的話,她早就已經隨著櫻歌去了吧。她們說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隻求同年同年同日死,她既然許下了誓言,那便要遵守了,那個時候她差點就結束了自己的性命,是錦時攔住了她。

    那時候的她,早就已經生無可戀了,周圍所有的東西都像是死物一樣,根本提不起她的興趣,她的心隨著櫻歌的死而死了。現在,她表麵上像是什麽事都沒有,可是實際上,每每午夜夢回,還是會記起櫻歌的臉。櫻歌的臉已經愈漸的開始模糊了,那種感覺卻從來都不曾淡過。

    阿年,我知道你心裏從來都不曾放下過櫻歌,可你知道嗎,這麽久了,該慢慢地放下了。我沒有主動的問你,是因為我想讓你自己去試著遺忘,而不是我逼著你。我以為,你會慢慢忘記櫻歌的,至少會放在內心最深處,卻不曾想到,你從來都不曾忘記過,你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忘記!你太在乎她了,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你愛的人究竟是誰,是我,還是死去的櫻歌……”

    素年聽到方錦時後麵的話後,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一樣,一下子抽出了自己的手,就這樣看著方錦時,神情複雜,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始說道,“錦時,我不想跟你談這些,你也別總是揪著不放,可以麽?你想要我怎麽樣?又想要我說什麽?況且,我說的那些,你曾聽過麽?繼續這個話題,並沒有什麽意義,你早就已經知道了,又何必。”

    阿年,你問我為什麽,跟我說又何必,你心裏不曾知道是什麽原因麽?阿年,這些年,不論你為了櫻歌怎麽樣,我都不曾說過什麽,我想要的,隻是你永遠都在我身邊啊,我還能怎麽樣啊?這些年,你不曾回過南朝,關於南朝關於她的所有的消息你都不想聽,可我知道每次你都會偷偷地去回味!去想著、念著那些事情!你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那隻是我不曾戳穿罷了。阿年,都已經過了那麽久了,為什麽還不能醒醒!”

    方錦時抓著素年的肩膀,有些像是咄咄逼人。誰都想不到在朝堂之上,不怒自威,似乎什麽事情都不能讓他有憤怒情緒,過於理智,這是朝臣對方錦時的評價。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方錦時不是不會生氣,他也會憤怒,隻是隻會在素年那裏表達出來罷了。

    素年默默地推開了方錦時,退了半步,方錦時愣神了,也就給了素年這個機會。素年現在隻覺得心裏有些亂亂的,她不想吵架,隻想安安靜靜的自己待一會罷了,她不是自殘,隻是有的時候控製不住自己罷了。剛才的仙人球,她隻是想摸一摸罷了,沒有想過捏著,她是不小心的。不知道為什麽素年就想把這些事情都說給方錦時聽,可話到嘴邊的時候,還是放棄了。

    她終歸是像以前一樣,無論是什麽事情,都喜歡自己一個人扛著,不喜歡讓別人和自己一起承擔。她寧願當獨當一麵的神,也不想被別人保護,她寧願把所有的事情都爛在心裏,也不想去解釋什麽。像現在,她已經覺得沒必要了,方錦時打心底裏不相信她,不管她說什麽,做什麽,他隻會覺得她是在開脫,給自己找的借口罷了。

    方錦時,你這樣沒意思的,既然不相信了,就不要再去追問什麽了好嗎?早就已經沒必要了,你心裏已經有了答案,我的回答對於你來說,恐怕是根本不算什麽吧。方錦時,真的,這樣吵下去,根本什麽意思都沒有。就這樣,繼續相敬如賓,你有你的,我有的我的方向,不好麽?”

    素年的話在方錦時看來,就是已經厭倦了,明明已經不年輕了,可還是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暴脾氣,總是在無意間傷害了別人,還後知後覺,覺得自己沒有錯,實際上幼稚的可憐。方錦時是太怕素年離開自己了,不管是什麽都能草木皆兵,哪怕是已經過了那麽多年,也還是會像以前一樣,恨不得永遠都在素年身邊。

    隻是啊,他的一腔熱血,每次在方錦時那裏,卻不一定就能被看見。每一次,都是他苦苦的求一個結局,最後卻什麽都得不到。像是一個瀕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最後發現這根稻草根本沒有絲毫用處,到最後還會加速他的死亡。這麽卑微的去奢求,卻什麽都得不到,這種痛苦,誰又知道呢。

    方錦時沒有再伸手,他以為他會暴跳如雷,卻原來還會這麽安靜,安靜的連他自己都不相信。每一次,隻要他一伸手,素年都會下意識的打開,推開他,然後離的更遠,他早就已經知道了。這一次,出奇的覺得有些心累,不想再伸手,然後熱臉貼在冷屁股上,還什麽好都撈不到。

    阿年,原來你是這樣想我的。也對,從一開始,你就這樣想我了,總覺得我是在步步為營,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擇手段,可以什麽都不在乎。你早就已經這麽想了,是我自己不相信,也的確是怪不得你。我總以為,隻要堅持下去,你就可以在乎一下我,現在看來,好像是我癡人說夢了。罷了,終歸是我對不住你,你恨也是對的。連言婉的關係你都斷了,何況同用我呢。”

    方錦時像是沉入了深河,或許可以說他一直都在深河裏,渴望著有一個人救救自己,一直以為那個人就是素年,所以不停的朝著素年伸手,卻發現,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罷了。素年隻是在一旁做一個旁觀者,靜靜地在一旁看著他越陷越深,甚至還不忘推他一把,加速他的下墜。這種感覺席卷而來,終歸是讓他招架不住了。

    方錦時的話也無疑是觸及了素年的逆鱗,她最厭煩的就是有人不停的在她麵前提及當年的事情。她不喜歡別人說起櫻歌,說起言婉,哪怕是方錦時也不行。方錦時剛才說了櫻歌,又說了素年,她更不會忍了。對於素年來說,曾經的三人幫究竟重要到了什麽地步,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出來,隻是不管發生什麽,她從來都不曾忘記過,曾經有一段三人幫的記憶,她們一起走過。

    素年控製不住自己給了方錦時一巴掌,她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方錦時臉上一下子就有了很大的一塊紅印,他精致的臉高腫著一邊,有幾分滑稽的意味。

    方錦時,我說過的,不要在我麵前提及她們兩個人,我早就已經說了的,是你自己不聽的!我和她們怎麽樣又有什麽關係?這麽在乎言婉,當初怎麽不把言婉追回來?現在在這裏說這些,方錦時,你不覺得很諷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