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小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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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婆子罵田氏誣賴,死不承認,罵田氏來鬧事兒,罵胭紅懷著謝家的娃卻不好好保護,讓謝家的孫女沒了。
田氏高嗓門大罵著,招來了很多人,喊著打死謝婆子,打死謝代念。
吵鬧大罵近一個時辰,接生婆和大夫幾個人都出來,孩子當然沒了,胭紅本來就身子不好,之前小產過,身子沒有好好調養,這次出血又多,元氣大傷,“以後還能不能生就看咋調養了。”
我苦命的閨女呀。”田氏哭著高喊一聲,就罵謝婆子給診費要錢,給胭紅抓藥調養身子。
吳子川彈了彈衣裳,“診費藥錢都不用他們給,跟我們去一趟衙門就是了。”
眾人聽他說去衙門,都愣了愣。
謝婆子恨恨的瞪著眼,“去衙門幹嘛?你還想告我們?你算哪根蔥哪根蒜?”
吳子川冷冷一笑,“我大姐和外甥被謝家磋磨這些年,現如今謝婆子又害大姐小產,妄圖搶奪我妻,事實俱在,你們不肯承認,我們就到衙門找縣太爺說理。”
謝婆子和謝代念是心裏害怕。
攤上官司,進了縣衙,那就不一樣了。百姓們本能的懼怕,縣衙不能進,官司也不能攤到自己頭上。
而現在吳子川從容淡然的說要去衙門斷理,一下子就震住了謝婆子和謝代念。
眾人想到胭脂去縣城做魚,去的都是大戶人家,那府台家可有不少當官的,連縣太爺都怕他們家。這要是去衙門,謝婆子和謝代念即便啥事兒都沒有,也得先挨一頓板子。
田氏叫囂道,“去衙門,就去衙門。找縣太爺評評理,告訴他們謝家妻兒,告他們不要理,畜生不如的想搶我二閨女。”
淡亞軍也大聲叫喊要把謝婆子和謝代念送官。
謝婆子色厲內荏,“見官就見官。誰怕誰,你們誣賴人,鬧上門來害了我謝家孫女,我還要告你們。”
即如此那就啟程吧。麻煩剛大夫的小哥兒,幫忙叫兩輛車來。也請各位大叔大嬸大嫂,跟著去做個證。”吳子川胸有成竹,一派鎮定。
眾人的感覺,吳子川有人撐腰,很可能就是縣城裏的大戶人家。而且他們做著生意,也都是和縣城裏的人做生意,真要去衙門,謝婆子和謝代念絕對討不到好兒。
謝婆子恨的渾身發抖,她喊著要去,卻不敢真去的。看謝代念也害怕,她哇的一聲抱著孫子大虎大哭起來,“這是要逼死我們家,這是要逼死我們家呀。老天爺你睜開眼看看,這家是啥人,害了我孫女,還反過來告我們,要逼死我們一家啊。”
眾人都不說話,全部都看著她哭喊,嘲諷不已。
看沒人搭理她,謝婆子更難看,田氏也不哭不罵了,她實在也累了。
沒人理會謝婆子,就幹瞪眼的看著她哭,半個時辰一個時辰的過去,謝婆子也哭不下去了。
胭脂也沒有理會他們,把二虎給吳子川,進屋看胭紅。
胭紅麵色蒼白,毫無血色,剛才外麵的吵罵她雖然鑽心,卻都聽見了,愣滯的看著屋頂,眼神渙散。她的孩子沒有了,婆婆要把她休了,相公要娶二妹妹。她感覺生無可戀,心裏一片死灰。
大姐,”胭脂緊緊的抓著她的手,不停的喚她。
好一會,胭紅才扭過頭看胭脂,看她兩眼腥紅,突然抓緊她的手,“胭脂,胭脂,你千萬不能嫁到謝家來。好好跟吳子川過日子,就算與他日子不好過,你也不能進謝家來。”她不能讓二妹妹跟自己一樣。
胭脂強忍著把眼淚事憋回去,“大姐,我不會的。謝家是個火坑,謝婆子不是人,謝代念是個渣,我帶你離開這裏。”
離開?”胭脂又愣了愣,搖搖頭,“被休的女人沒活路,我不能離開謝家。”
大姐?”胭脂驚異,想到淡家的狀況,田氏剛才鬧的厲害,卻不知道有幾分真心為幫胭紅。大姐覺得離開了謝家沒有地主去,沒有活路。
她搖搖頭,堅定道,“大姐,你留在謝家才沒有活路,你不為自已想想,你難道不為二虎想想,你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二虎過的那麽卑微,被謝家磋磨的連路邊的乞丐都不如?你沒看看,他要是再在謝家待下去,他又能活到幾歲?
胭紅一震,掙紮著就要坐起來,“二虎,我的二虎,二虎。”
胭脂按住她的肩膀,“大姐,帶著二虎離開謝家。跟謝代念那個雜碎和離。”
我。”胭紅滿眼迷茫,彷徨。和離?和被休還不是一樣。她要是離了謝家,還能去哪?娘家嗎?
胭脂知道她擔心什麽,胭紅要是和離,她也不會讓回淡家的。淡家不過又是另外一個謝家,好也好不過那裏去。她抓緊胭紅,“大姐,你跟我走,你帶著二虎跟我回吳家村。你幫我幹活兒,我們那生意可好了,你手快,你要是去了肯定能幹好多。”
看胭紅眼神漸漸清明,轉過看著她,胭脂放緩聲音,“村裏有人好有壞,我剛到吳家村,不了解那些人,有不少眼紅我,我不敢招他們去,怕他們泄露怎麽做糕點的法子,也怕他們不好好幹活兒,想白拿工錢。我一天到晚忙上忙下,空了還要去替人家做魚啥的,我這又不能時時在那盯著,隻有放個自己人盯著我才放心。大姐要是過去就好了,能幫我多幹點活兒。”
胭紅以為胭脂做了好生意就能掙些錢了,沒想到她的難處不少,她頓時也擔心起來,“我幫你幹活兒,我幫你去看著。”
胭脂鬆了口氣,就怕她認死量,不聽勸。
胭紅卻立馬又改口,又搖著頭,“我不能去,我要是被休了,還著二虎,去找你,拖累你。”二妹妹如今跟吳子川,她帶著二虎去投奔二妹妹,若是讓吳子川厭煩跟二妹妹因此鬧起來,她就是害了二妹妹。
吳子川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大姐,不用擔心。家裏雖然沒地方住,我們做糕點那裏有空房子住,住著個劉婆婆,大姐先帶二虎跟劉婆婆作伴,她是個孤寡老人,心底很不氏,喜歡小娃。大姐去了不僅幫忙,胭脂也個親人在身邊。”他聽出胭脂的話,很需要胭紅。一個人在低穀絕望時,被需要,比希望更加能讓堅強起來。
聽了吳子川的話,再看胭脂滿眼期盼的目光,吳子川又示意二虎進來,看小小的二虎,瘦瘦的,快三歲了,還沒長多少個子,這麽小就已經懂事學會幹活兒了,他終於痛哭出聲。
娘。”二虎也哇的一聲哭起來,隻他人小,又瘦弱,哭也哭不大聲。
看他哭得要喘不上氣,胭脂忙抱著他哄拍,“不哭,二虎不哭,以後二虎和娘就跟大姨過,好不好。”
二虎上氣不接下氣的抽泣,伸手非要摟著胭紅。
胭紅抱著兒子瘦小的身子,眼淚止不住。
胭脂擦了擦眼淚,把二虎抱起來,勸住胭紅,“大姐你現在不能哭,你要顧著身子,你身子好了,才能幫我的忙,才能照顧二虎長大啊。”
胭紅擦了擦眼淚,她以後要去二妹妹那裏,哭哭滴滴的,再讓吳子川厭煩,看二妹妹也不順眼。
吳子川又在門外道,“和離的事兒教給我,真到時候,大姐隻管實話實說。在謝家過的咋樣就咋說。他們是咋對待大姐和二虎的,大姐照實說。”
胭紅看著胭脂連心點頭。
吳子川轉過身,冷眼的看著謝婆子和謝代念走過來,“裝夠了,我們就去衙門吧。”
外麵兩輛驢車趁著天黑已經在等碰上了。
雖然關著門,不少人還是聽見胭紅的痛哭聲和二虎哭不上來的聲音,都喊著要去作證。
我不去。你們要逼死人,我不去。有種你們來殺了我。”謝婆子撒潑起來。
幾個婦人實在看不過,要上來抓謝婆子上驢車。
田氏也罵著要拉她,這個騷老婆子耍無賴,不去縣衙不是沒法了嗎?殺了她,她恨不得殺了她,可也不能真殺她,除非她不要命了。
吳子川嘲諷一笑,“你以為賴著不去就沒有辦法了?”然後拱手,“請兩位走一趟,把雨茶鎮的裏正請來,再去把縣衙的差爺請過來。”
可惜有人在旁說道:“天都黑下,有可能請不動裏正跟差爺吧。”
吳子川陰笑了下,從衣襟裏掏出兩張名貼讓他們去請,有兩人正躍躍試試,見有名貼都點頭應了聲。雨茶鎮的裏正不要名貼也好請,找到人都能請過來。那縣衙的差爺有點不好請,不過了事兒的是胭脂的大姐,她能跟縣城裏鋪子做生意,跟大戶人家做魚,遞個話兒還不是就辦成事兒,也不難請,更何況還有名貼在手。
看倆人出發,謝婆子是真的急了,哭罵著,“你們到底要幹啥?這是要逼死人,逼死我們家吧。”
那就先把雨茶鎮的裏正請過來。”吳子川麻煩兩。
兩人立馬就出去請裏正。
謝婆子又撒潑哭罵起來。
謝代念也怒恨的盯著吳子川,咬著牙道,“你到底想幹啥?”
給心思齷蹉,恬不知恥,惡毒黑心的人一個應有的懲罰。”吳子川看著他,目光冷沉如冰,殺決隱現。他的,他細心嗬護著,小心溫暖著,看她漸漸綻放光彩,怕她決定離開,恨不得捧在手心上。謝代念這個人渣,膽敢覬覦。
謝代念膽戰心驚,脊背發寒,仿佛被啥不幹淨的東西盯上了一樣。
不少人紛紛議論,總算有人站出來給胭紅撐腰,收拾謝婆子和謝代念了,尤其謝婆子,就該把她弄到縣衙去狠狠打她一頓板子。
不大會,雨茶鎮的裏正被請過來,王裏正滿臉嚴肅的進來,冷眼掃一圈。
謝婆子立馬惡人先告狀,說田氏打上門來,害了胭紅小產,胭紅確幫娘家,還害了謝家的孫女,吳子川跟田氏和淡亞軍大鬧一場不算,還要把他們一家告到縣衙,“要逼死我們一家啊。”
你個遭瘟的老貨。你自己狗不如,還敢惡人先告狀?是你推了我閨女,害了她小產。還想搶我二閨女來給我們謝家掙錢,你個不要臉的賤人。你就不怕斷子絕孫,你們謝家要斷子絕孫了。”田氏立馬跳起來罵她。
淡亞軍也要罵。
吳子川上前兩步,伸手製止他們,給王裏正拱手行禮,“裏正大人,謝家嫌棄大姐胭紅,諸般理由,不生丫頭,原配子女,忤逆婆婆,然大姐胭紅為人為事,鄰裏皆知。謝家要換大姐胭紅,娶我媳婦兒,此事雖然屬實,然謝家不認,先不消說。謝婆子大姐母子,有目共睹,推倒大姐,致她小產更是眾目睽睽之下。還請裏正大人為我們做主。
王裏正皺眉向謝代念和謝婆子,“此事是否屬實?”
圍觀的人紛紛證實,“我們都是親眼所見。”
這個老貨是不是我閨女,把她自己大孫子拉出來,和我閨女的兒子比比,除非眼瞎,有眼睛的一看就知道誰誰。”田氏高聲叫胭紅。
胭脂抱著二虎出來,瘦小的二虎和吃的滿臉小肉的陳家大孫子大虎,不用放在一起比較,就一目了然。
謝婆子罵著田氏誣賴人,罵田氏才是害胭紅小產的人。
謝代念簡直快要忍不住。
清官難斷家務事,王裏正看著田氏和淡亞軍,覺得這事兒做主得問吳子川,“你們想要什麽結果?這是謝家家事,此事不涉及犯法犯罪”
和離。”吳子川沉聲說出要求。
眾人都震驚了,連之前幫胭紅做證的人都驚疑的睜大眼。她們都以為這是來給胭紅撐腰的,教訓謝家一頓,讓他們以後對胭紅娘倆好點,讓她們娘倆日子好過些,不讓謝家起齷蹉心思,休胭紅搶胭脂。萬萬沒想到吳子川竟然說和離。
連田氏和淡亞軍都驚愣了下。
田氏回過神來,心裏就琢磨開了。大閨女不能和離,她已經過嫁過了,還帶個拖油瓶,以後也難找到人家。到時候離了謝家,肯定要回娘家住。住幾還沒啥,難道還讓他們一直白吃白住,養著他們?
胭脂看她神色,目光一冷,抱著二虎站起來,小聲警告道,“大姐和離後帶二虎跟著我過。你若敢反對阻攔。”
田氏看她眼神冷的瘮人,又聽她要帶胭紅和二虎一塊去過,抿了抿嘴,沒有出聲阻攔。
謝代念不願意了,“我不同意。你算個啥東西,這是我們謝家的事兒,你說讓我們夫妻和離,我們夫妻就和離嗎?”
吳子川斜了他一眼,繼續跟王裏正說話,“裏正大人若無法做主,我們就不煩勞大人。這就去縣衙走一趟。”
胭脂捅了田氏一下。
田氏看了看她,出聲道,“同不同意不是你說了算。娶我閨女的說的全是好話,娶了我閨女把她的人不人鬼不鬼,你們家還有理了?今兒你們不同意和離,我們就衙門見,找縣太爺斷。”
王裏正眼閃過慍怒,這吳子川說他斷不了?不過這是家事,謝家死活不同意,他不想插手太過。看著田氏和吳子川幾人,“你們都同意胭紅和謝代念和離,她本人又同意嗎?”
說道胭紅的意見,謝婆子立馬見底氣就上來了,“那個賤人懷著我們謝家的種,卻沒有保護她,她劉我們謝家的罪人。我們沒有休了她,她還想和離?沒門。”
謝代念也不相信胭紅的性子,敢跟他和離。
胭紅撐著身子,踉蹌的出來,扶著門框,臉色蒼白道,“我要和離,我要和離。”
她一連兩句和離,可見決心。
謝婆子張嘴就罵,“你個賤人,害了我們謝家骨肉,你還敢和離。”
謝代念也盯著胭紅,“你知道自己說在啥話?跟我和離?”他目光淩厲,麵色扭曲。
胭紅嚇得幾乎不敢看,想到兒子,又看看胭脂,看看眾人,她咬著唇,突然堅定道,“我要和離。我要去見官。”她不能再眼睜睜看著二虎也受苦,她已經失去了兩個孩子。她不能再讓二妹妹為她難受,她要離開謝家。她要帶著二虎離開謝家,離開火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