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覆水難收
字數:8337 加入書籤
被他這樣溫柔的擦臉,打完人不覺得他潑婦,反而問她手疼不疼,胭脂突然有種被他寵著的感覺。
吳子川放下帕子,拉她坐下,給她揉手麵,“上點紅花油揉揉,不然明兒個該腫起來了。”
胭脂輕咳了一聲,“沒有腫,就是麻了。”她不知道她究竟扇了吳氏多少巴掌,隻知道吳氏的臉腫了,她的手麻了。
吳子川眼裏就溢滿了笑意,“出了沒?”
啊?”胭脂疑惑。
吳子川挑眉,“還生氣嗎?要不明兒個再打一次。”
胭脂頓時小臉升起一層熱潮,窘迫的咳嗽了幾聲,“那個死婆娘太氣人了。”要不然她也不會不顧形像的當眾去打她。
下次我們悄悄的打。”吳子川看出她不習慣,若不是氣狠了,也不會出手打吳氏。
胭脂睜大眼。
吳子川笑著低頭,專心給她揉發紅麻木的手麵。
兩人泡了腳上炕睡下。
被擦了紅花油揉過的手還有些木木的,還有一股紅花藥油的味兒。胭脂把手放下不舒服,放上來就能聞見味兒,很困很累,鼻尖的味兒卻總是揮之不去。
吳子川側過身,攬住她的肩膀,“快點睡,明兒還要早起。”
你還沒睡著啊?”吳子川不是沾著枕頭就能睡著嗎?難道是因為她翻來翻去的吵著睡不著?
吳子川揉揉她的頭發,輕輕的拍著她。
鼻尖揮之不去的紅花藥油味兒不見了,換成了淡淡的體香味兒,幹爽又溫暖,被他摟在懷裏,胭脂莫名的有些臉發熱。不知道是熱氣熏蒸的,還是怎麽的。隨著吳子川一下一下的輕拍,胭脂沉沉的睡過去。
這,胭脂睡的特別沉,等她醒來,吳子川已經煮好了稀粥,“快起來去叫大姐和二虎過來,我等把飯送去。”
胭脂醒神,忙穿了衣裳,急忙洗漱,她頭發一梳,就快步往外跑。
胭紅睡的更沉,幾乎是昏睡一樣,昨晚村裏那麽大的動靜,她是一點沒醒,也不知道。
二虎倒是隱隱聽見外麵出了大事兒,劉婆婆站在院子裏聽了會,就讓他好好睡覺。一大早他已經醒過來了。
胭脂過來的時候,劉婆婆早就起來了,見胭脂來,就進了廚屋去做飯。吳子川沒讓她做胭紅和二虎的飯,胭脂又來了,她就去做自己的早飯。
胭紅剛醒過來,二虎自己扯著棉襖往身上穿。
胭脂進來,拿著棉襖棉褲給她穿好,問胭紅,“感覺咋樣?”
胭紅穿了衣裳起來,“我好多了。沒事兒。再過兩天,就能幹活兒了。”她身上還有惡露,大夫說她身子傷了元氣,她有些擔心,不敢今兒個就下手幹活兒。如果她病嚴重了,二妹妹又得花錢給她看病。
胭脂扶她一把,不讓她起來。
我總得上茅房,洗漱,不能都在炕上。”胭紅執意起來,上了茅房,洗漱好。
吳子川拎著竹筐過來。
胭紅看他拿竟然是飯,嚇了一跳,“我沒有事兒,我能起來,也不遠,我和二虎過去就行了。”
大姐。”胭脂拉著她坐下,“你現在要以身體為重,你沒聽見大夫的話,元氣大傷,不光藥和吃的,你還要臥床靜養。隻有你把身子養好了,才能照顧二虎長大,才能長久的幫我幹活。”
胭紅看她堅持,坐立不安的看著吳子川把饃饃和粥菜往外端。這本該是她來幹活的,咋能吳子川來?
胭脂把一碗雞肉湯放在胭紅跟前,又舀了稀粥,她和吳子川、二虎一人一碗。
一人一個煎蛋,菜是炒的綠葉蔬菜。
胭脂叫劉婆婆一起吃。
我吃不慣別人做的飯。”劉婆婆直接拒絕了。
又是這話。胭脂知道常年獨居的人脾氣怪怪的,也就不再喊,以後還是給她送些生的肉和蛋啥的,讓她自己做吧。
四個人坐在一塊吃了飯,劉婆婆的煎蛋吳子川夾給二虎。
二虎吃不多,半碗稀粥,一個煎蛋一塊饃饃就已經吃很飽了。看著吳子川又夾過來的煎蛋,不知道該咋辦,這個姨父對她雖然也笑,他卻始終都有些怕。
吃飽了,吃不下去了?”胭脂溫聲問道。
二虎點點頭。
胭脂看向胭紅,她連忙搖頭,一碗雞肉湯已經讓她吃飽了,還吃了個煎蛋一塊饃饃,胭脂轉手把煎蛋夾給吳子川,“你多吃點補補。”
補補??是不是吃啥補啥?”吳子川笑著接過。
胭脂紅著臉不語,而胭紅瞅著這兩人莫名的問道,“妹妹,妹夫,你們在說啥呢?”
胭脂惡狠狠的瞪了眼吳子川,轉過頭對著胭紅道,“沒事兒,沒事兒。他今兒人有些發傻,別管他。”
胭紅見他們不說,便沒再問。
而坐在一旁的二虎稚聲稚氣道,“我知道姨夫說的啥?”
啥???”三人齊齊睜大雙眼望著二虎。
我知道。姨夫說大姨給他吃煎蛋,吃了蛋就會補男人的蛋。姨夫羞羞。”二虎道完話吐著舌頭。
二虎…”胭紅這才反應過來,頓時把二虎拉了過去。
大姐,童言無忌。二虎他也不知道啥的,你也別打他。都是吳子川那壞人說的,大姐我們快吃飯吧。”胭脂說道。
吳子川看了她一眼,低著頭,把煎蛋也吃了。又和胭脂分著把剩下的大半碗粥喝完。
胭紅忙幫著收拾碗筷。
胭脂伸手接過來,把碗筷都裝進竹筐裏。
你在這裏陪大姐和二虎,我回去了。”吳子川接過竹筐。
胭脂點點頭。
胭紅有些無措,“讓吳子川回去刷鍋洗碗嗎?”謝代念別說刷鍋洗碗,連廚房都是很少進的。吳子川他還刷碗刷鍋,要是以後說起來,肯定是二妹妹的錯。
偶爾一次,沒事兒的。”胭脂沒說早飯經常都是吳子川做的,因為他總是比她先醒來,等她睡醒來,吳子川正好把飯做好,她洗漱收拾一下就能吃飯了。這麽一想,吳子川他…好賢惠呀。刷鍋做飯就不說了,他還會做女紅。她身上這衣裳,除了是細棉布的,比村裏那些繡上花兒的女娃穿的好看。
看她說完發起愣來,胭紅覺得不好,“還是我和二虎過去吃飯,不能再讓吳子川刷鍋了。”
胭脂回過神,“沒事兒,沒事。我回去一趟,大姐你等會兒啊。”昨天買的棉花,還有之前買的幾匹布,正好拿過來,給大姐和二虎做一身新棉襖棉褲。也給大姐找點活兒幹,省的她看見做糕點的人都來了,忍不住也要幹活兒。
回到家,吳子川見她回來,就把針線簍子拿來,布匹也拿出來。
胭脂抱了棉絮,“等明兒個趕集再扯一套被麵,做一床新棉被。”
先把衣裳做了。”吳子川幫她拿著東西,送到劉婆婆家。
作坊裏已經陸陸續續的來人了,開了西屋門,開始準備忙活了。
胭紅果然閑不住,正土根嫂子洗山楂。土根嫂子勸著攔著不讓她幹。
大姐,你先做一身棉衣,把身子養一養再說。你咋又不聽話。”胭脂把棉絮塞給她,推著她回屋。
土根嫂子幾個人也勸,“小產也要坐小月子,身體調養好,以後才不落下病根。”
胭紅沒辦法,隻好回屋,見布匹棉絮都是新的,她就想拒絕,“我和二虎都有衣裳穿。”
從前的舊東西慢慢的都扔掉。不光是舊衣裳,還是舊生活,舊感情。大姐要帶著二虎重新開始新的生活。”胭脂把針錢簍子遞給她。
胭紅愣愣的接過來,“這些東西…都是要花錢的。”
掙錢就是為了要花的。從前舊的丟了,才能好好的開始新的生活。”胭脂扯了布,這幾匹布都是人家布莊處理的,去年前年的花色,雖然有點老,好在是縣城裏的,拿到底下穿,照樣鮮亮。
胭紅悄悄看了眼吳子川,見他在院子裏,就拉了胭紅小聲道,“我和二虎住到這裏已經很拖累你的,你平常的多注意點,這些好吃的,衣裳啥的,你可千萬別給我和二虎買了。還有那炕單啥的,也都是新的,都得花錢。你多存點,你們以後生養娃、做生意都是需要錢的。”二妹妹對他們娘倆太好,引來吳子川的不滿就不好了。
胭脂點頭,“我知道了,大姐。先給你和二虎量了尺寸,把新棉襖做好再說。”
二虎穿的衣裳都是大虎舊衣裳,有的大虎和謝婆子還不讓二虎穿,他個子一直沒那麽長,所以洗洗補補的,都是舊了又破的。見大姨要給他做新衣裳,又不安又歡喜,不知所措的讓胭脂給他量尺寸。
剪衣裳片子是胭紅來做的,胭脂現在還隻會看。
正忙活著,外麵有人來叫,是謝婆子和謝代念來了。
聽謝婆子和謝代念來了,胭紅嚇得拿著針就紮到手上,血珠子突突的就冒出來。
胭脂看她臉色還蒼白的厲害,神情淒惶,臉一冷,扶著二虎坐好,安撫娘倆,“我出去看看。”
胭紅伸手叫住她,“胭脂…”
胭脂抓住她的手,“大姐,你已經和離了,和謝家隻有債務關係,不用怕他們那種人渣。”
常年的欺壓,讓胭紅都習慣了,現在和離,她還處在不真實的感覺中,聽到謝代念和謝婆子過來,她就心裏直發慌。
胭脂摸摸二虎的小腦袋,大步出去。
外麵謝代念和謝婆子找到胭脂家的小院,裏麵沒有人,吳子川去別人家念書去了,問了人,見那人到作坊來,倆人就直接跟著來了。
謝代念想了,外麵很多罵他的,他再娶雲朵也不容易了,更別說娶胭脂回去,更別說她有掙錢的本事,有作坊,這些和他都沒有關係了。他心裏怒恨,不忿,縱然被迫著簽了和離文書,也不能輕易饒過那個賤人。
謝婆子更是恨的心肝直叫疼,胭紅她看不慣,胭脂她也看不慣,要不是她能掙錢,誰要她。可是現在兩個都落空了她更是怨恨不止。就算和離,也不能讓那個爛貨賤人好過了。那作坊她得不到,也要分一杯羹,
直接要銀子是不可能了,吳子川死揪著她推了胭紅,害了她的胎兒小產,元氣大傷,還想找他們家要銀子呢。這個行不通,但二虎卻是謝家的種,把他要回去,賞口飯吃,人攥在她的手裏,不怕那爛貨和胭脂那小賤人不往她手裏送東西送銀子。
謝代念是心中有恨,又恨不過,縱然不想養著二虎,可是能讓胭紅難受,讓胭脂記掛著,不管送錢送東西,反正她們這對賤人姐妹絕對不會過的舒心了。
胭脂從作坊出來,幾個男人都跟著,土根嫂子幾個都停了手。昨天大打一架,胭脂雖然沒有被打。這謝婆子和謝代念連胭紅和二虎都磋磨的不成樣子,更別提會對胭脂客氣了。
胭脂見狀小聲的在土根嫂子耳旁嘀咕了幾句。
謝婆子看胭脂身邊那麽多人,心裏先罵了句,“小賤人以為人多我就不敢咋著你了。”
謝代念目光陰冷的盯著胭脂,“我來不是跟你們吵架打架的,我是來接我兒子回家的。就算是我跟胭紅和離,二虎也是我謝家的血脈,是我謝代念的兒子。”
果然,胭脂冷笑一聲,上下打量謝代念,“昨天咋不說你是二虎的爹,二虎是你謝家人,應該歸你們謝家。和離文書都簽了,簽完了又想把兒子要回去?你們腦子是被門夾了。”
眾人都恍然,雖然覺得二虎是謝家的兒子,理應回謝家,但胭脂說和離文書簽字,這意思是連二虎也簽著了,那就不管謝家啥事了。
謝代念目光一沉,“我是和胭紅和離,孩子卻是我的。”
我讓你簽和離文書了。”胭脂白她一眼。
謝婆子一聽頓覺不好,大怒道,“你們使壞。二虎明明是我謝家的娃,你們使壞,搶我謝家的孫子。和離文書是和離的,可沒說二虎歸誰。”
胭脂冷哼一聲,“和離文書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的,你們是不識字吧?那就拿著去找王裏正幫你們看看吧。要是隻就會字,還不要臉的過來要人,你們是眼瞎啊。”
謝代念當時都快氣炸了,謝婆子也兩眼發黑,都要裝暈了,誰也沒有顧得上二虎的問題。吳子川早料到倆人會報二虎,事先就讓和離文書標示清楚了。和謝家再無任何關係的是胭紅母子,是兩個人,不是單指胭紅一個。倆人事後再過來,晚了。
謝婆子一看說不通,往地上一坐,拍著就哭罵起來了,“先是要逼死我們家,逼的我兒媳婦和離,還搶起我謝家的孫子。黑心爛肺的東西,不怕天打五雷轟。“
二虎是我兒子,他是我生的,流著我的血,就算簽和離文書,你們也沒資格搶走他。他就是我謝家的人。“謝代念大有一副不給就硬搶的架勢。
喲!二虎是你親生的?”胭脂驚詫的打量謝代念,“你懷胎幾個月生的啊?”
前來看熱鬧的人都哈哈笑起來。
你…”謝代念怒指著胭脂,兩眼閃著陰光。
胭脂抱著胳膊,不屑的看著謝代念和謝婆子,“想把二虎要回去也可以,不過我有三個條件。”
眾人疑惑,難道耳朵裏脂不想多養著一個人了?二虎那小男娃還小小的一點,也吃不多。不過多養一個人,也的確要花不少銀錢,畢竟胭脂家吃的糧食都是買的。
謝婆子還以為她鬆口了,“啥條件?你別又為難人。”
咋能是為難人呢。這和離文書是你們簽下的,白紙黑字的。就如那說出去的話一樣,收不回來了。你們要是能做到我三個要求,我就把二虎給你們。”
胭脂眼裏閃過惡意,冷笑著,“第一個要求就是,你們自己端盆水,潑到地上,再把水給我收起來。第二個,就是你們自己吐口唾沫,自己再給我。”
眾人都笑起來,原來是為了惡心謝婆子和謝代念,還不為難,這明明就是為難。不過為難的好。這種人渣,打他們都不為過。
謝婆子和謝代念臉色陰沉難看的不行,“你個賤人是存心惡心為難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