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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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子川扭頭叫胭脂,“把你從我家拿的瓜子捧出來,看是不是一樣的。”
他們家買的瓜子籽很,粒大,味兒也好吃,所以子胭裝的瓜子都另外放著。聞言,忙去捧了一把瓜子拿出來。
曾氏一看不一樣,吳子胭的瓜子要黑一點,而她手裏拿的瓜子顏色要黃一點,“看見沒有。不是你們家的瓜子,別看見好東西,就往自己臉上貼條了。”
不一樣就對了。之前買的瓜子是在鎮上買的,跟王掌櫃送的卻是不能比。所以準備留著自己吃,沒有拿出來。隻因家裏來的人多,所以吃的快。我們自己買的瓜子吃完了,你去的時候要瓜子,大姐就抓了新的瓜子出來,你現在吃的就是。”吳子川冷冷的看著著她。
邱氏一張臉已經徹底黑下來了。
曾氏被拆穿去過小院,強辯道,“就算我去了,沒憑沒據的,也不能誣陷是我拿的銀子。胭紅她才是缺銀子的,家裏沒人,隻留他們娘倆,還不是隨便拿。”
你開始不是說沒有去嗎?為啥現兒又承過去了?前後不一。”胭脂嘲諷的看曾氏。王掌櫃來根本沒有送瓜子,吳子川幾句話炸的她就自己承認了,還死咬著沒拿銀子。
曾氏一時想不到咋狡辯,哼了一聲,“反正我就是沒拿你們的銀子,休想誣陷我。”又鄙夷的看著胭脂,“自己偷拿了銀子,冤枉我偷的。賊喊捉賊。”
我沒有。”胭紅哭著氣喊。
崔氏看曾氏的樣子,又看看吳子川和胭脂,忙出聲勸道,“他娘,五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你要是拿了,就趕緊還給子川吧。他們掙個錢也不容易。”
曾氏頓時跳腳,怒責道,“他二嬸你說的啥話?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眼拿,就冤枉我?”
崔氏被她喝的身子後退了下,張著嘴不知道咋說。
門外吳天來敲門,他去孫財主家轉悠了一圈回來。
曾氏忙去開門,被吳子川伸手攔住。
邱氏胸口起伏著,咬牙切齒道,“曾氏,馬上把銀子給我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我根本就沒拿,你們都冤枉我。”曾氏看著邱氏氣惱的模樣,嚇的害怕。
但偷拿銀子的事兒,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的。五兩銀子啊!這賤人和該死的兒子既然這麽有錢,拿個五兩銀錠子出來上供,哪還沒會把這個銀子放在眼裏。
見她不承認,邱氏也不再說啥,抬腳快步就往她屋衝。
曾氏頓時瞪大了眼,“婆婆,你這是幹啥?”急忙跑過來攔著。
邱氏簡直氣炸了,她一衝過來,她心裏更加肯定,就是曾氏偷拿了銀子。她咬著牙猛地一把推開曾氏,就往曾氏屋裏衝。
曾氏一個跌量,摔了一跤,她卻顧不上疼,爬起來,健步如飛的衝到門口把門,“婆婆,你這是幹啥?你還要搜我屋不成?”
邱氏兩眼噴著怒火,“你要麽把銀子交出來,要麽就給我讓開。”
我不讓。我也沒有偷拿銀子。”曾氏死摳著門框,叫喊,“吳天來,吳天來你還不快過來,大過年的我要被人欺負死了。”
吳天來把外麵的門敲的咚咚響,卻沒有人去給他開門。
邱氏抓著曾氏的手,陰著臉怒道,“你交還是不交?”
我沒有偷,你讓交啥?婆婆你太偏心了,人家說啥你就信啥。明明是他們賊喊捉賊,誣陷我。你不相信我,卻相信外人的話。”曾氏哭著喊話。那可是五兩銀子,五兩。憑啥叫交出去。
吳子川重重的歎口氣,叫邱氏,“祖母,算了吧。”
曾氏心裏頓時鬆了口氣,隨即又罵。這該死的人果然有錢。五兩銀子都不看在眼裏了。該死不死的,要不是這些銀子都是她的。胭脂這賤人也在她手底下了。
崔氏先愣了,“子川,那可是五兩銀子啊。”
邱氏也不敢置信,難道是因為怕鬧出來太丟人,所以要不了了之了?
胭紅也睜大眼看吳子川,忙又抓了胭脂的手,想說啥,又吳子川是男人,是一家之主。他要是說不要,這個銀子又在老宅,別說她沒資格說啥,二妹妹也不能反駁。
胭脂一直看著吳子川,她不相信吳子川會輕易的放過曾氏,讓她得了那五兩銀子。他們的銀子就算再多,多到扔著玩兒,也不會給曾氏這個不要臉皮的婆婆。吳子川這是給曾氏這婆娘設了個套兒。
吳子川又歎口氣,“算了。”
曾氏眼神轉了轉,當即就道,“我看就是你們的好大姐偷拿的,你們誣陷不上我,隻好說算了。”心裏卻竊喜道。五兩銀子,那銀錠子成色都比銀塊子要好。
大姐她不會偷我家銀子。至於我說算了,是因為…。”吳子川深深的嘲諷的看著曾氏,“那個銀錠子是假的。”
眾人都大吃一驚,上供的銀子是假的?
曾氏,口氣不善的惱火道,“你說啥?那銀子是假的?你們膽敢拿個假的銀錠子上供?”
吳子川不以為意的看著她,滿臉嘲笑,“五兩銀子啊,可不是個小數目,被人偷了,就吃大虧了,擺出來上供的,意思一下就行了。”
曾氏覺得受到了嚴重的欺騙,五兩的銀錠子,的,難道成了假的?她白歡喜一場?
算了,我們走吧。”胭脂扶著胭紅。
胭紅不相信那銀子是假的,明明就是個銀錠子,她看著吳子川擺上供桌的。誰家上供敢用個假的啊?可是吳子川說算了,這是吳家,她和二妹妹都不能說啥,惹吳子川不快,隻能滿腔悔恨自責的轉身隨胭脂離開。
山根嫂子一行人雖然出來了,卻都沒有走遠。一直沒聽見鬧起來,還以為和平解決了。見吳子川打開門,幾個人出來,忙迎上來,“要回來了吧?”
我娘說她沒去過我家,更沒見那上供的銀子。算了,反正是個假的。”吳子川說著,扭頭看著大門裏麵歎口氣。
立馬就有人證實,“她敢說她沒去過?我親眼看見她過去的。”
我也看到她往村頭晃悠了。”
山根嫂子也不相信那銀子是假的,她眼神看看吳子川,又看看胭脂。
時下天已經亮了,清晨下,吳子川神色帶著些無奈,卻並不心疼。胭脂也神情淡然,不像丟了五兩銀子的樣子。
山根嫂子又看了胭紅很是難過自責的樣子,拉了下胭脂小聲問她,“那銀子真是假的嗎?誰家上供會拿個假的銀子上供的。你們別沒人做主,就不敢吭聲了。”
胭脂看了吳子川,這會她還不知道吳子川葫蘆裏賣的啥藥,隻好點頭,“真是假的。”
山根嫂子一直注意著她,見她看了眼吳子川才回說是假的,頓時腦補。銀子是真的,就是被曾氏偷了。吳家老宅的人偏袒曾氏,想吞那五兩銀子,吳子川心裏也偏向吳家老宅,胭脂才吞了這口氣。
回到家,胭紅眼淚止不住的突突往下流。
一直守在院子裏的也兩眼哭的紅腫,吳雪花拿著糖給他都止不住。
胭紅抱著,哭道,“我還是走吧。我連門都看不住,一點用都沒有,幫不忙,還壞事兒。”
大姐,今兒初一嘛。可不許哭,哭的都是晦氣。”胭脂拿了帕子給她。
胭紅還是忍不住。
吳子川出聲解釋,“大姐不用傷心自責。那銀子真是假的。”
胭脂詫異,“真是假的?你從啥時候從哪弄的假子啊?”
吳子川微微抿嘴笑,“娘子,你要聽原因,那你去替為夫端杯水來。”
我去,你還想要喝水?快說,快說,要不然,嗬嗬,你知道後果。”胭脂陰著笑說道,兩手不斷的…
胭脂話未道完,兩手不停在吳子川咯吱窩下撓癢癢,“你說不說,說不說…。”
胭紅站在一旁臉紅一片,心裏想著啥時也能找個像吳子川一樣帥氣、體貼的男人…
好噠,好噠,我怕你不成。我說,我說。”吳子川望了望胭脂,又望了望胭紅,又開口說道,“之前去鎮上送貨,我跟那茶爛醉如泥的掌櫃換的,就防著有這一天的到來。她偷了銀子正高興,聽說是假的,肯定會拿出去驗證。給別人驗證她肯定不敢,除非到雨花鎮上。酒樓過了初五就會開門營業了,你們就等著看吧。”
酒樓會給他們驗看銀子是真是假嗎?”胭脂忙問,大眼轉了轉。如果不行,她就先去酒樓打聲招呼。
我已經打了招呼,沒人幫他們驗真假。他們要麽不驗看真假,要麽在酒樓吃一頓,再用那個假銀子付銀錢。”吳子川看她大眼忽閃忽閃的帶著靈動的狡黠,不僅笑道。
好,到時候我們就請他們吃個霸王餐了。”胭脂哈哈直笑。這裏吃霸王餐的都是付不了銀先打一頓,
胭紅聽完還是有些不相信,再次確認,“那銀子真的是假的?那是上供的啊。咋能拿假的糊弄老天爺和天上的神仙呢。”
這不叫糊弄老天爺和神仙們。求神拜佛,心誠則靈。要是拿個真的上去,我們今兒個丟了銀子,不鬧一場?那不又不失財,又丟臉?她做為婆婆偷拿銀子本來就是丟臉的事兒,我們上供被偷臉上也沒啥光彩。”胭脂笑著勸她。
胭紅還是不能釋懷,“要不是我沒有看住,那銀子也不會丟了。可她是…。”
是啥是?大姐,這大過年的,你別這樣啊。都說哪銀子是假的,弄來就是讓丟的。”胭脂再勸她。
胭紅張張嘴,看了眼吳子川,忙收斂了神色。今兒個是初一啊,她沒看好銀子,又是悲著一張臉,誰也不會喜歡看到的。要是真的招來晦氣…那可咋辦?
胭脂就不再糾著這事兒,剝了個糖果胭紅嘴裏,“吃點甜的,甜甜嘴,甜甜心。”
吳子川看著她,就笑著起身去刷鍋,“你們要吃餃子,還是喝粥?喝粥就不下餃子了,把剩下的吃了就行了。”
要吃餃子,五更和早晨都得吃餃子才能聚財納福呢。”胭紅忙道。也不知道她剛才哭那一場,有沒有損了財福,早上這一頓更得吃餃子了。
胭紅不太想吃了,“我不餓,有點困。”
吳子川就刷了砂鍋,爐子點著火,在爐子上煮小米粥。
胭紅也忙洗了手,剩下的餃都舀出來,把大鍋刷了,又添上水,重新煮了些餃子出來,“一人半碗,吃了聚財納福。”
過年的餃子包的都是元寶形,中間還有麵條作為錢串子。
吳子川端了剩的那一碗。
剩下的我來吃。子川你吃鍋裏的吧。”胭紅忙伸手過來要端走。
吳子川已經端到桌上,把沒吃完的涼拌菜端出來,又催胭脂,“去弄點胡蘿卜絲來。”
胭脂其實更想吃的是臘腸,但瞅著胭紅和吳子川都端餃子吃,自個兒就沒吭聲。
她隻好將就的拿了小碗去夾了小半碗過來。
胭紅隻好端了新下的餃子。
剛吃過沒倆時辰,都還不餓,不過就著蒜辣味兒的胡蘿絲,小半碗餃子還是吃完了。
砂鍋裏的小米粥也煮好了。
一人舀了一小碗,胭脂憋著氣捧著碗吹著氣。
外麵邱氏過來了。
吳子川瞄了一眼,招呼了一聲,沒有起來。
胭脂起來招呼邱氏坐。
邱氏看了眼幾個人胡蘿卜絲和小米粥,就問了句,“早上應該下餃子的,你們咋沒下餃子?”
下了,想喝點熱粥,就煮了點。”胭脂想問她要不要來一碗,砂鍋裏卻已經泡上了水,一人一小碗之後沒有了。
邱氏也不是來喝粥的,她是想問那個銀子的事兒,“到底咋回事兒?真的是假的銀子?”
胭脂看向吳子川,如果說是假的,曾氏那死婆婆就不會去酒樓吃飯了吧?
吳子川低著頭,一口一口的喝著小米粥,筷子也沒停,時不時夾了幾根胡蘿絲就著,沒有說話。
胭紅看倆人都不說話,也沒吭聲。
是真的還是假的?”邱氏看都不吭聲,心下不確定了。
五兩銀子,不是小數目,祖母覺得是假的?還是真的?”吳子川使終都沒有抬眼。
邱氏臉上一沉。
胭脂衝邱氏笑笑。
沒有問出確定的答案,但邱氏心裏已經差不多確定了。誰會拿假的銀子去上供?老天也敢騙,敢糊弄?不過是曾氏偷拿了銀子,這事兒太過丟人現眼,宣揚出去,老吳家的名聲就被那個婆娘連累了。
回到家,邱氏看著還一臉叫屈的曾氏,偏聽信的大兒子,心裏第一次堅定分家的念頭。
崔氏抱著閨女喂奶,她雖然月子裏,不用幹活兒,但也得穿了衣裳起來,閨女被鞭炮吵醒,這會也困的。她把閨女喂飽,脫了外麵的棉襖,拉好被子掖著。
吳天會進來,端了完餃子湯,“已經晾好了,不燙嘴了。”
崔氏端著喝了,小聲問,“娘說啥了沒有?”
沒有,從外麵回來,一句話都沒有說。臉色難看的很。”吳天會搖搖頭。
崔氏所有所思的躺下,看來婆婆是徹底動了分家的念頭了。他們卻是不能現在就分出去。和胭脂和吳子種親近起來,分了家,他們可指望啥?魚她隻會看,還沒上手做過。那秘方也隻有婆婆知道。
曾氏卻抓心撓不真誠的的,想知道那銀子到底是真還是假的。吳子川那個該死的兒子,他敢拿上供的銀子糊弄老天爺,弄成假的?他絕對不敢,說啥銀子是假的,就是想讓她自然露餡兒,把假的銀子扔了,然後他再撿回去。肯定是這樣的。
吳天會也有些手癢,不是看銀子手癢,是想打曾氏。那是上供的銀子,她咋敢拿了?這事兒外麵肯定是傳遍了,到時候他還做不做人了?還咋在孫財主跟前直起腰啊。
曾氏被壓低聲音怒叱了幾句,也不敢甩臉子,她現在也覺得臉上有點難堪。不滿的嘀咕,“我當時就那麽一想,也沒想別的,就伸手拿了。想著供著老天爺也會不拿走,又想著這銀子是我兒子的,為啥要老天爺用,當時真的腦子一熱。”不過現她也不後悔,五兩銀子啊。成了她的了。
墨玉覺得他以後還是少出門的好,丟人的事兒一件又一件,先是為了一塊肉,現在竟然就偷拿了上供的銀子。他沒跟吳桂枝打招呼,直接回屋補覺。
吳桂枝看他那一眼輕蔑又嘲諷,仿佛還帶著鄙夷,忍不住頭上發熱,臉色難堪。想解釋兩句,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她坐一旁的黑漆椅子上,想吳川到底要幹啥。上供的銀子不可能是假的,可吳子川要是弄個假的呢?
等胭脂跟回劉婆婆家補覺,家裏就剩下兩人。胭脂趴在被窩裏問吳子川,“那個銀子到底是真還是假?”
不然你以為呢?”吳子川笑著說道。
胭脂覺得就算是真的也行。銀子是曾氏拿的,提前準備好,不管她拿著銀子往那個地方花,都揪住她,說她拿的銀子是假的,她當眾出醜,事情自然敗露,銀子還可以拿回來。不過那得他們強大的人脈,人人都熟悉,人人都幫忙才行。這可不是她的家裏,行不通啊!
吳子川揉揉她的頭,“快睡會吧!”
胭脂打個哈欠,點點頭,閉上眼睛睡覺。
吳子川摟著她也閉上眼睛補了覺。
睡到快到響午,他消消起來,把大鍋燒上火。
提前切好的肉和排骨,大骨頭都放進大鍋裏添上水,用一塊細布包了八角,草果,桂皮等大料一塊放進去。開始煮。
睡夢中的胭脂時不時,吸吸鼻子。
吳子川看著她,煮了有小半時辰,他打開鍋蓋用筷子紮了紮,小塊已經熟透了,骨頭也熟了,帶上鍋蓋,繼續天天添柴火燒。
胭脂抱著被子翻著翻個身,“好香啊”
我不餓,但是有點想吃”。胭脂說道。
吳子川就讓她快起來,“我給你紮個排骨先嚐嚐。”
胭脂又在炕上滾了滾,伸個懶腰,穿了衣裳起來,“大姐和也該起來了吧。”
等會去叫。”吳子川說著,紮出一根排骨,放在碗裏。
胭脂洗涑了,拿著啃。他們回爺奶老家過年的時候那邊的人也是這樣,大年初一煮一鍋肉,然後用鹽醃起來,有的過一下油,用鹽醃,放在壇子裏保存著一直吃到收麥子。而一塊煮的骨頭就給他們分著啃了,吃了。
有人咬不動,還沒煮爛”。
給我看看”。吳子川伸手拿過來,在胭脂咬不動的地方咬了一口。
胭脂愣了愣,頓時臉上升起一層熱氣。看吳子川咬掉的那塊肉嚼,她的心裏莫名跳起來。
吳子川看她臉頰泛起一層紅暈,眸光流轉,依舊是常態,“是有點不爛,再煮會吧。”說著轉身,掀開鍋蓋,又把那根排骨放鍋裏,嘴裏還說著,“剛才用筷子都紮動了的。”
哦。”胭脂看他擦了手,又坐下添了柴火,眼神不自覺的往他油潤的嘴看了兩眼。又搖搖頭。
吳子川看她恢複了常態,就又問了她,“還想不想吃別的?”
胭脂想了下她想吃青菜,可惜沒有。搖搖頭,“我去叫大姐和過來。”
她穿著緞子枝繡纏枝花皮襖,年前趕製出來的皮靴,走在村子裏,老遠就看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