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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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氏看他炕桌上擺著好幾本書,想著他念了那麽聖賢書,人也越來越大度有擔當,準備原諒子春一回。看正在摘菜的胭脂,也沒有露出半點不喜之色,放心的笑道,“那我回去就跟他們說,明兒個就讓他們來幫忙。”隻有一家人關係和睦,擰成一股繩,才能越過越好,不被人欺負,不被人鑽空子。
等邱氏一走,胭脂就露出笑來,“他們是想拿工錢,可不是想來幹活的。”
吳子川挑了挑眉,笑著拉了小坐下燒鍋,既然他們想幫忙,想表現表現,他豈有不答應之理。
吳天會卻不想再幫了,今兒個發工錢既然沒有他的,就算沒幹幾天,可也該一天給一天的錢吧?竟然連一文錢都沒有,這是拿他當苦力使喚了啊。
崔氏若有所思,就笑著勸他,”你先幹著,這是個機會我們拉近關係的機會,就算是白白幹活兒,你還要去縣城賣豆芽,也不是天天都去,現在不給工錢,那以後的好處就會越大。”
能有啥好處?還能把作坊分我一半?”吳天會嗤笑一聲,累的躺在炕上不想動。
崔氏抿嘴一笑,“自然會有好處的。你不信可以等著。”
那邊曾氏和吳天來一聽沒有工錢,臉色頓時黑了起來。
咋回事兒?咋不給工錢?”曾氏麵色不善道。
自家人幫忙,哪有要工錢的。”吳天會道。
曾氏沉著臉,“一天四十文錢,十天就是四百文,這麽多錢,哪能不要。”
邱氏也覺得工錢算下來有點多,不過要工錢那更不好,“天會幫不了幾天,自家人過去幫忙要工錢,那不是讓人戳脊梁骨?這個時候自家人不幫忙,還指望別人來幫忙?”
吳子春聽了就嚷嚷,“不給工錢,白幹活兒我不去。”
吳天來一個眼神瞪過去已經晚了。
邱氏陰著臉,看著吳天來和曾氏,“誰的主意?幫自家人個忙,還要錢,以後你們要是有事兒,別人伸把手,你們是不是也得給拿錢啊。”
吳天來忙道,“娘,你誤會了。我可沒說要錢的話啊。我就說讓子春過去幫忙,也讓子川和胭脂看看子春都悔改了,也好原諒子春,我們畢竟還是一家人的,沒有說要錢。”
那這事兒又是曾氏攛掇的,邱氏淩厲的看向曾氏。
曾氏麵色難堪道,“娘,我也沒說非要工錢,就是看著平日時時的過去幫忙,幹了那麽多天,想著該發給工錢了,這親兄弟還明算帳,那不是小錢,一月下來要一兩多銀子呢。”
為了那一兩銀子,就把一家人搞生分的不像一家人,你可真會為人處事啊。”邱氏輕哼一聲。
曾氏還要再說,吳天來橫了她一眼,嘴低頭不吭聲了。
吳天來又說了幾句好話哄邱氏,心裏卻是慶幸。幸好沒說他都去,這白幹活兒不給工錢,累死累活的圖啥?
吳子春可不願意,次日,早飯做好,他飛快的吃完,立馬就溜了。
邱氏氣的那臉色沉的要下雨。
吳子川和胭脂一建作坊,村裏勞力都招攬過去了,墨玉就說等作坊建好再動工,也不趕一塊了。
曾氏還怨惱胭脂和吳子川把人都招攬走了,故意讓他們蓋不成屋子。
半天過去,也沒見到吳子臉,胭脂嗬嗬,下回邱氏就知道,也不會再來說情了。
吳子春沒來,吳氏一家來了。
看牆頭都立起來了,吳氏哎呀一聲,“這麽快,算著天轉暖,你們就該動工,我前兩天還跟你姑父說,讓他來看看你們動工了沒有,來幫幾天忙,看這速度再有幾天不來,你們就把屋子蓋好了。”
王長河拿瓦刀,和線墜子,換上幹活兒的衣裳,招呼了兩句,就上了架子,去找人。
王關也過去幫忙搬磚頭。
胭脂忙道,“姑父來幫幫就行了,王關表弟年紀還小,幹多了重活累狠了不長個了。”
吳氏笑起來,“那不長個的吃山珍海味也長不高,長個就算雜麵野菜照樣長個,你看子川的個頭就知道,再說開兒也不小了,快十五了,正是幹活兒學東西的時候,可不能懶。”
胭脂笑起來,在這裏十五就是成年,是大人了,不過她還是安排了一聲,讓王關和吳保根幾個半大小子一樣,不幹太多重活兒。
吳氏今兒個過來不止幫忙,她還有別的事兒,“那馬二郎要成親了。”
胭脂眼裏閃過詫異,想到李青兒來看望她的時候說過,馬二郎也二十幾了,這個年齡在古代還沒有娶親已經是少數了,既然訂了親,那辦喜事兒也不會拖太久。
吳氏來告訴他們一聲,看他們要不要去,私心裏她覺得吳子川是吳家老宅養大的,他要是不跟馬親親近,就能對吳家老宅多些情分,但他畢竟是大姑子的親生兒子,當初是她搭了橋,抱養的,到啥候也不能不認親爹娘,不管吳子川去不去,她來告訴一聲,也是盡到心了。
這個時候胭脂就不發表意見了,她看了眼吳子川的神色,他應該不會想去。
吳子川沒有吭聲。
吳氏看著就轉移了話題,笑著說起王關,“也沒個手藝,幹活兒還懶散,我看看都想打他。今年都快十五了,再不學個手藝,好好幹活兒咋辦。都要娶媳婦兒的人了。”
我看他蠻勤快的。可不像懶散的人。”胭脂笑著應著。
吳子川就出去看著幹活兒,又到大路上等李漢子路過,買了一板排骨,割了一塊肉。
晌午王長河三口自然要留下吃飯,吳天會也被叫下留飯。
曾守業看了看,怒哼一聲,臉色難看的拎著瓦刀走了。
吃了飯,吳氏回去,王長河和王關父子一直幹活兒,過了下晌才往家趕。
次日又大早的過來幫忙,晌午吃一頓飯,幹到下晌過後,踩著點到家正好天黑。
幹了幾天,到了王二郎成親的日子,也快發工錢了,王長河和王關就打了招呼不來了。
胭脂跟吳子川商量了,讓捎了五十文錢過去添箱。
吳氏拿著錢,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歎息。
王二郎成了親,送了一塊肉,有三四斤,特意留的,還有些土豆,芋頭。“白菜好些爛了,蘿卜也這個時候也都吃不了,就給你們拿些土豆和芋頭。”
胭脂道了謝,收了東西。
王二郎看著忙的熱火朝天的作坊,一直從村邊到湖邊,很大一片地全部圍了牆,幾處的屋子都起來了,很快就要上梁了。“起先也不知道啥時候動工,我明兒個就叫了一塊來幫忙。”
不用了。”吳子川聲音淡漠的拒絕。
王二郎臉色僵了僵。
胭脂笑道,“來回一趟那麽遠,你們也有不少活兒幹,就不用過來了。”
王二郎見倆人都拒絕,張了張嘴,沒有再說,沒有多坐,告辭回了家。
楊土根媳婦跟了一條胡同,拉著人問:“那個是王家的人?吳子川的親爹娘家的兄弟?”
不知道,看著從那邊過來的。”
楊土根媳婦兒聽了不滿意,沒有問出啥來,就去找了崔氏。
崔氏倒是聽說王二郎娶親的事兒,之前吳氏來跟邱氏說話,她聽見了。
你說那王家兄弟娶親了?那他來送東西,肯定是胭脂和子川隨禮了,要是他們不隨禮,那王家會大老遠的跑過來送東西,就是不知道他這親哥隨了多少錢。”楊土根媳婦兒頓時腦補一堆。
崔氏想了下,“就算隨禮,也是應該的。”
楊土根媳婦兒嘲笑的輕哼一聲,“應該的?當初把兒子推出來,子川既然是你們養大的,那就應該再跟那邊走動。他們倒好,生了兒子不養,讓你們幫著養大了,出息了,倒是孝敬他們去了。”
崔氏臉色有些僵硬。
楊土根媳婦兒斜著眼看她,“不是我說你,你現在自己看看,本來就不是親生的,你不摟緊點,還跟他們唱反調兒,他們大房幹出來的那就不叫事兒,可是差點要了胭脂的命,你沒瞅見她現在頭上好大一個疤,隻要那個疤在,那心裏就不會不恨大房,偏生你還幫著大房說話兒,有那麽好的分家機會不分,現在好了吧?人家不願意跟你們親近,要不是子曉占了先,進了作坊,不親的兄弟,還不幫著他們一邊,你想得了好兒那是難。”
子川,不是這樣的人。”崔氏扯著嘴笑。
不管子川是不是那樣的人,他現在可是有媳婦兒的人,俗話說有了媳婦兒忘了娘,連親娘都能忘,更何況你這二娘。你沒看他自己的娘去幫忙都沒讓他去幫,這可真是之前說的話,不讓大房的人在他們麵前晃悠。”楊土根媳婦撇嘴。
胭脂也不是那樣的人,你別在這信口雌黃道別人是非。”崔氏臉色笑的更不自然。
楊土根媳婦站起來,“你還這樣想呢,都快要人家的命了,誰還能給個好臉,那要是有人給我頭砸了窟窿,那就是我仇人,那幫仇人的也不是好東西。”
崔氏頓時臉色難看起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楊土根媳婦兒丟下一句話,扭著腰出去了。
轉悠到小院,說是來找胭脂說話兒。
院子裏的門卻是鎖著的,吳子川和胭脂都沒有在家,一問才知道倆人背竹筐,拿著鋤頭和鏟子上山去了。
正是三月,滿地的草兒青綠一片,所有的樹木也都開始泛青,發芽。柳樹已經長出了的小葉子。
胭脂拿著鏟子挖野菜,吳子川拿著鋤頭挖春筍。
快傍晚了倆人才回來。
吳山根幾個還在拾掇東西,沒有走,看倆人回來,這才招呼了一聲,回家去。
晚飯胭脂剁了肉餡兒,摻上嫩綠的野菜,包了餃子,做了一鍋煎餃。
挖的春筍胭脂沒舍得曬成筍幹,全部留著吃菜。
誰知道李大郎兄弟來了,拉了一車有五六麻袋的竹筍,還都是剝好的,送了過來。
村人看李大郎不是去楊石頭家,而是來胭脂和吳子川家,都奇怪的。
李大郎並沒有忘了楊石頭家,竹筍是胭脂要的,他有求於人,送些筍子不要錢,自然沒有舍不得的。楊石頭以後是嶽家,也留了一袋是給他們家的。
楊石頭又扛了過來,說他們吃不了那麽多,還給胭脂做筍幹做菜。
胭脂就教了楊石頭媳婦兒做筍幹,讓她拿回家也試,現在正青黃不接,能吃的菜更少了,他們舍不得吃肉,也不能天天吃醬豆子鹹菜大蔥。楊石頭這才又扛了回去。
李大郎還拿了幾樣胭脂指占他編的東西,“這是小籃子,這是你說的那個收納箱,梳妝盒,我們剛做出來,想請你幫忙看看。”
胭脂看著幾樣東西,“不錯啊,雖然有點粗糙,但你們剛開始能編成這樣已經不錯了。”兩個小籃子很是小巧玲瓏,梳妝箱是一塊分紅的綢布繡了牡丹花,收納櫃也用碎花布包了一層,很有田園風。
聽到誇讚,李二郎眼神露出喜悅,等不及問道,“編的好的是啥樣的?”他們要是編好了,就能拿出去掙錢了。
胭脂笑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啥意思?”李二郎有些不太明白。
胭脂解釋,“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一日就能做成,而是要經過不斷的探索,不斷的改進才能做好的。就像你們剛開始做的簸箕籃子啥的。要從生活用品上升到藝術品,非得滴水穿石的功夫去研究,反複練習,天長日久才能出成效。”
那就是一時半會兒做不好的。”李二郎點點頭,表示明白。
李大郎心裏暗自堅定,他要下苦功夫多學多練習,把功夫再做細致精致些,爭取要做出好的東西來。
李二郎不太明白一點,“要是花個七八年,才做出像樣的東西,那這七八年豈不是掙不到錢了?”
胭脂搖遙搖頭,“也不一定啊。你可以從小錢掙起,等你做出藝術品,那就不單單一點小錢的問題了。”
那能掙多少?”李二郎眼裏充滿期望的問。
胭脂看著,想了下就說個銀子數,“一百兩,一千兩都有可能。”跟他們直接說值多少錢,還不如說個數,等他們掙一百兩就知道一千兩不遠了,等掙到一千兩,自然這些道理也就都明白了。
李二郎倒吸口氣,有些震驚,“一千兩?可能嗎?”一百兩已經夠多了。
隻要敢想,沒有做不到的。”李大郎道。
胭脂點點頭。
李二郎覺得整個血液都沸騰起來了,聽李大郎問幾樣東西的瑕疵,哪個地方不好的,要改進的,他兩眼緊盯著,心裏不停的想著如何做的更好。
吳子川看著他們兄弟倆圍著胭脂,仨人問答說話,都快忘了屋裏還有他的存在,臉色頓時有些黑了。
看李大郎還問個沒完沒了的,吳子川起身,“我出去買兩條魚回來,你們吃了飯再走吧。”
李大郎一聽,頓時臉色發紅,不好意思道,“不用了,我們這就走了。”
他們是吃了晌午飯來了,當然沒打算在這留飯的,他和弟弟一直拉著胭脂說話都把吳子川撇開了。
李二郎反應過來,吳子川這是要送客。
吳子川一臉真誠,“反正離的不遠,你們送了那麽多竹筍,留下吃頓飯吧。”
看他誠心留客,李大郎臉色更紅,他們送來的竹筍,吳子川想表過謝意也是有的,他有小人之心了。
倆兄弟也不好意思再待,打了招呼要走。
吳子川留的誠心誠意,說是泡的有筍幹,“和肉一塊炒了,是道很不錯的菜,你們也正好嚐嚐。回家也曬些。”
不作,不作。”李大郎連忙告辭,“我娘也曬了些呢。”
看他們兩人真要走,吳子川麵帶遺憾的送了倆人出門。
路上李二郎也坐在車頭,跟趕車的說話,“那吳子川人還真挺好的。”
李大郎點頭,“他是識字念過書的人。”
我看胭脂說話也有好厲害,肯定是跟吳子川學的。”李二郎想到那句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的話。
他們都很厲害,咱們兄弟也要好好努力,以後多掙點錢,家裏日子也能好過點。”李大郎對倆人都充滿了敬佩。
看著家裏清淨的吳子川,眼裏露出滿意,使喚胭脂做點心給他吃,“多放點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