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京都之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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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中之王,是傳說中的神獸白虎。

    相傳白虎生兩子,金睛者為長,名“金睛龍虎”,日行九霄,夜盾山林,以蛟龍為食。碧眼者為次,就叫這“碧眼戰虎”。戰力無雙,力拔山河,性情極其凶殘。常年出沒於南溟海域,肆虐之處少有生者。即便是南溟的隱修高人,若沒個王者境的實力,遇著了這凶獸那必然就是身首異處的淒慘下場。

    雖說,兩者皆算不得上古凶獸般的存在,但其戰力之強悍那也是世間百獸中極其恐怖的茬子了。而且數量之稀少,更是盛世間百年難遇一隻。然…這位王爺為了今夜這場特殊的夜宴,一下子便擺出了百十副以“碧眼戰虎”虎皮,製成的戰鼓作為開場。這手筆之大,以及他身後的底蘊便可見一斑了。

    嗬…”

    狗尾巴草翹翹,坐在紅布之下首席的夏淵,不屑一笑:“這披虎皮,擺架勢的威風,他倒是做得十足功夫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跟著鼓子一樣,光有張光鮮的皮囊,聲響大雨點小咯…”

    這手筆,隱師可能擺得出來?”坐在夏淵下首的李清風,挽著拂塵清淡問道。

    切…這算啥譜子啊?”

    夏淵仍舊不屑,鄙夷之色更濃三分,痞聲再道:“莫說這綠眼破皮子了,咱們村要牽幾十頭“金睛龍虎”出來溜達,那都是吹個口哨的事情。”

    ……”

    或許弄不清夏淵所說的真假,李清風聞言後不置可否地挽了挽拂塵,沒再搭話。

    而,與此同時…

    大河兩岸百十大鼓,不多不少擂齊了七七四十九響,頃刻止下。而大河中央,甲板以北,那張遮天蔽日的巨大紅布,也終於在這一刻,被候在甲板四角的千餘工匠,一同扯下了他那神秘麵紗…

    嘩…”

    晚風獵獵,吹紅布飛舞。

    千丈高的紅豔,如烈火張揚,分飄四方四角。在萬眾矚目之下,這座壓抑了大唐南域數日的建築,終於隨著紅布落下,顯露出了他的真容。

    你好像猜對了。”

    嗬嗬,這時間、地點、人物、都放一塊了,又有誰能猜不到他要唱哪出大戲啊?”

    那他的後手就必然更駭人了。”

    必然的…”

    紅布落下,場間宴客並沒顯露出多少驚容。或許就如坐在西側的兩位文者所言,今夜這事那位王爺已經鋪墊太久了,這紅布所遮掩的東西,其實大家都早有所料,也就不必驚訝了。

    聽說,京都那頭居然派人來送賀禮了…”

    看著那些收卷著紅布的四周雜役,黃袍文者輕聲說道。而坐旁邊的綠袍文者,卻沒再回答了。隻是執起食指,指了指原本被紅布遮擋著的頂端…

    道:“看…”

    ……”

    黃袍文者順指舉目。

    那是一座長寬皆裏餘,切麵成等邊三角形的千丈高台,赫然聳立在十數裏甲板之上,大河正中央!

    高台為無數根厚木釘連,四麵四角各有一道樓梯,直通台頂。樓梯為紅木材質,上刻各種猛獸圖紋,精細分明。乍一眼看之,就宛如漫山猛獸正朝天匍匐跪拜,極具震懾之感。

    而,樓梯之端,高台之頂,則擺放則一尊巨大的“九龍鼎”。沒錯,就是那唯有天子祭天時,方可使用的“九龍至尊之鼎”!它所代表著的,是皇權至高無上的地位。按理說,即便那位安王爺身居高位,在官職品階上說來,也勉強算得上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但他畢竟還不是那無上的至尊,那便無權使用此種規格的大鼎才對。

    這,是實實在在的於禮不合…

    隻不過,縱使如此,此時此間也無人敢對此發出異議。因為,巨頂之後一前一後正站著兩人…

    前者著金絲六爪龍袍,麵目深藏王者之威嚴,兩眼精光宛如天上明星,精神抖擻。他…正是今夜的主角,那位潛伏爪牙數十載的…

    嶽陽王李常安!

    而站在他三步之後的,則是一位身著“青天白日”文官朝服的中年男子。神色峻肅,不苟言笑,官帽之下兩鬢花白,稍有恭敬地半僂著腰杆子,手捧一道明黃色的卷軸,卷軸的中段,有九爪金龍圖案,以及一個楷書“聖”字。

    這,應該就是一副聖旨了。

    由此不難看出,此人就應該是京都派來送禮的那位禮部大員…

    禮部侍郎馮書文!

    莎…”

    千丈高台,載兩人俯視大河上下。

    晚風輕撫,終於撩起了今夜序幕。

    高台之下的胡師爺,不動聲色地退出了百丈以外。高台之上,的六爪龍袍隨後便伴晚風執起了兩手,朝著台下萬人,做出了一個平聲的手勢。

    此間細語,隨之漸漸平息…

    在這同時…嶽陽王虎目峻然,緩緩掃去場間一眼。爾後,又別有深意地與台下首席位的夏淵,沉沉對視了一息。最後,他才收回了目光,側身一步,朝著身後的馮書文,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道:“馮侍郎,請吧。”

    恩…”

    馮書文輕輕點了點頭,往前一步,走到嶽陽王先前站著的地方。緊接著,便攤開手中聖旨,洪亮宣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南王李常安,盡忠職守,興邦有方。於大唐百廢待興之際,鎮南土十二載,百姓安居,風調雨順,功不可沒。特賜,長壽玉如意一對,東瀛雪綿綢緞百匹,鞍山精鋼寶甲千副,龍泉玄鋼寶劍千柄,雲中鐵血戰馬千匹,真武山救心寶丹百枚…”

    聖旨宣起,隨著馮書文口裏念出一份賞賜,大河兩岸便有侍女或侍衛,手捧禮盒又或驅趕馬,這領著賞賜之物行入場中。而場間剛平息不久的細語,隨著這道聖旨念開,又再一次碎碎叨起來了。

    無它,隻是聖旨的內容來得意料之中,卻又有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那早有傳聞的京都賞賜。而意料之外的,則是這賞賜的內容,都深藏著某種難明的含義。

    賞得不合常理…

    賞玉如意,寓的是事事如意,這是情理之中。但在這之後所賞的,卻樣樣不離鐵血氣息…

    東瀛的布,鞍山的甲,龍泉的劍,雲中的馬,這都是戰備重器。古往今來,是隻賞開疆辟土的軍中將帥。而今夜,京都的金鑾殿,卻把這樣的禮,選擇在這樣一個敏感的時間段,送到了嶽陽瀛水這位即將猛虎落下的王爺麵前。

    這是破了曆年來的先例不止,還淩亂了所有人兒的思緒。給人感覺,就好像金鑾殿上的那位無上君主,非常希望且鼓勵嶽陽這位王爺,盡快舉兵北伐一般。

    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他埋在這裏頭的心思…

    黑金精筋三擔,福祿膏三箱子,琉球比目魚十八尾,渾圓精鐵六車,禦賜尚方寶戟一柄,欽此! ”

    玉盤珍品,寒光如雪。

    京都厚禮,千車賞賜。

    瀛水逐浪,百轉千回…

    隨著最後一字高聲念罷,長長一道聖旨終於念完了。而高台之下,也已經被被擺放上了無數的禦賜珍寶。其中最顯眼的,就莫過於那些映明月,外漏著鋒芒的刀劍盾甲一類戰器了。

    嗖…”

    馮書文小心翼翼地把聖旨重新卷起,爾後不卑不亢地捧在手上,微低頭顱,稍稍側身遞給身旁的王爺,說道:“王爺請接旨吧…”

    ……”

    無聲一笑。

    嶽陽王不置可否地翹起兩邊嘴角,笑色中似乎還帶有一絲絲的怨恨,非常複雜。

    他沒有躬身,也沒有回禮。隻是執起一隻手掌,隨意地一把接過遞來的聖旨,放在身前的“九龍大鼎”的沿邊上。爾後,略帶傲慢地敷衍應道:“臣,李常安,謝主隆恩…”

    嶽陽王說完,馮書文緩緩往後退去去三步,把主位重新讓出。而嶽陽王也不客氣,直接跨步抬腳就走回到了原位上。雙目微蒙,又一次掃視了一眼場間上下…

    威武中帶有淩人氣勢…

    虎目所過,隱威寒千百,是直滲人心。再配上那千丈高台的雄峻,以及九天皓月之皎潔,兩者襯托之下,這位傲視群雄的王爺,仿佛真化身成了一頭隱伏無盡歲月的臥虎,正趁皓月明光審視著自己的領域,揣測著匍匐在自己腳下的臣民…

    ……”

    徐徐遙看一番後,嶽陽王從身側的長桌上,緩緩拿起一隻已經倒好酒水的翡翠玉杯,捧在雙手間,麵朝大河東,肅聲喝道!

    大將生來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風吹鑼鼓山河動,電閃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種,穴中螻蟻豈能逃?太平待詔是何時?吾與諸君酒一杯,敬今夜皓月長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