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照實說出病婦肚子裏不是嬰兒，而是瘤子，那就會極大地傷害老醫生的聲譽。

    她想了想，說：“老醫生，借一步說話。”

    她把老醫生讓進診所，看看左右沒有人，就說：“老醫生，我有句話不知該說，不該說？”

    老醫生說：“我們已經是熟人，又是同行，你又是神醫居鬼大，有什麽話不能說啊？”

    他看神醫居鬼大欲說又止的為難樣子，就說：“哦，你是不是想說這婦人的病？”

    孔環賢點點頭：“正是。”

    老醫生說：“說吧，是不是你也無法接生？沒事，你說出來，我們共同想辦法。”

    孔環賢說：“老醫生，你先前醫治過肚子裏麵的瘤子嗎？”

    老醫生一聽，警覺起來：“你是說，這婦人的肚子裏是瘤子？”

    孔環賢點點頭，十分肯定地說：“是，是瘤子。”

    老醫生有些掛不住了：“不會吧？從脈象上看，是孕婦脈啊？怎麽會是瘤子呢？”

    孔環賢說：“是瘤子，不是胎兒。”

    老醫生再確認一句：“不會看錯了？”

    孔環賢說：“不會錯。我又問過她男人了，她男人說，已經將近兩年了。

    哪有兩年還不生的胎兒？”

    老醫生也沉吟了：“是啊，那莫非是胎死腹中？”

    孔環賢：“老醫生，你就相信我吧。你老見多識廣，你老看，這瘤子當怎樣醫治呢？”

    老醫生直搖頭：“肚子裏長瘤子，那是絕症。隻有等死了，神仙也無法啊。”

    老醫生不僅不再堅持胎兒的診斷，還對那枯瘦的男人說：“先前，是我看走眼了。

    你妻子不是懷孕，而是肚子裏長瘤子了。

    是這位神醫居鬼大看出來的，你得多謝她一聲。”

    那男人一聽，傻眼了，立馬又抽泣起來：“老天爺，我該怎麽辦啊——”

    看得出，這是一戶十分貧窮的人家。

    孔環賢沒想到，老醫生如此大度，為了病人，全然不顧自己誤診帶來的名譽損失。

    這比米孔鎮的邢醫生，境界高出許多。

    邢醫生把大網膜扭轉誤診為急性闌尾炎。

    雖然沒有造成嚴重後果，可是，邢醫生不承認是自己的誤診，總找理由為自己辯護。

    一個生活在物質文明高度發展的現代人，其思想境界卻不如不知朝代的古人。

    孔環賢不禁從心裏為老醫生點十個讚。

    老醫生對那枯瘦的男人說：“你也別太傷心了，事以至此，就是神仙也顯不了靈啦。

    你想想，肚子裏生瘤子，隻有把肚子劃開，把瘤子取出來，再把肚子縫上。這才會好。”

    那枯瘦的男人立馬就給老醫生跪下了：“對對對，我聽老先生的，怎麽劃就怎麽劃吧。

    死馬當活馬醫，由她的命去闖得了。”

    老醫生把枯瘦的男人扶起來：“我給你說的是這麽個理。

    可是，不怕你見笑，我沒給人劃過肚子。這個病，我是無方無藥了。

    你就另請高明吧。”

    那枯瘦的男人，又轉向孔環賢，給孔環賢跪下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