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江河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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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善答應媽媽多與外界接觸,周瓚毅然擔起了擴展她朋友圈的重任。有段時間一下班他就去找祁善,風雨不改,倒比她上班還積極,還不讓她請假。

    玩是周瓚的長項,領著祁善玩卻是個全新的體驗,他去哪都帶著她,身邊的朋友也一一向她引見。別人跌破了眼鏡,問祁善和他是什麽關係。周瓚通常把這個問題拋給祁善,死皮賴臉地問:“我是你的誰?”她不想回答就會當沒聽見,旁人的玩笑是露骨還是含蓄,她也葷素不忌。從前祁善很好奇周瓚在她之外的那部分生活是什麽樣的。薩岡有一段著名的話:所有漂泊的人生都夢想著平靜、童年、杜鵑花,正如所有平靜的人生都幻想伏特加、樂隊、醉生夢死。然而平淡安穩終叫人難耐,熱鬧新奇嚐多了也不過如此。

    周瓚起初為了故意逗祁善,會帶她去那種玩得特別瘋的聚會。祁善不享受,卻也不抗拒。她對任何光怪陸離和奇技淫巧都持感興趣的態度,觀望、揣摩、默默心領神會。反而是周瓚先受不了,他主動帶著她來,又總盼著她先開口說要走。祁善坐在那裏,他無法安心,每隔幾分鍾就要扭頭去看她,怕她覺得無趣,怕她先丟下他走。把祁善送回家了,周瓚才玩得盡興,可那盡興又少了點意思,心裏到底有事。

    他現在領會到堂哥不時會偷溜出來玩,一接到電話又無心逗留的矛盾。人的天性是拘不住的,不會因為愛上任何人而改頭換麵。周瓚可能這輩子也不能像祁善一樣安於平靜,但是他甘心被遊絲牽係,偶有偏離,翻不過天,祁善成了他的界限。他甚至願意虛心向堂哥討教其中心得,結果遭到了他們夫婦倆的無情嘲笑:現在他談論這些為時尚早,他就是想收心,也要看人接不接。

    祁善與子歉分手後的第一次碰麵在阿標家新店開張的酒會上,都是熟人,說是偶遇,其實也是必然。子歉身邊跟著阿瓏,和祁善同來的周瓚剛到沒多久就被別的朋友拉到一邊寒暄。

    子歉先看到祁善,他走了過去,祁善也沒有回避,三人形式化地打了招呼。子歉讓阿瓏去給自己拿點冰塊,阿瓏有小小的不情願,還是乖乖去了。

    “她對你很好。”祁善由衷道。

    “是。她有很可愛的地方。”子歉點頭,看了祁善一會,又笑了,“你對阿瓚不也很好?他腿傷要不要緊?”

    周瓚的傷是前天的事,他跟朋友去騎山地車,掛了彩回來。祁善中午休息時接到電話後趕去他住的地方,發現他擦傷處在小腿,說是避讓一條狗才摔了一跤,幸而沒傷到臉。周瓚不安分,小磕小碰常有,祁善給他處理傷口,他死活不讓祁善剪開已經磨破的褲子,非說是什麽紀念款。祁善知道他無非是想耍流氓,默默舉著剪刀,他這才不敢輕舉妄動。下午回學校上班,展菲一見祁善就問起了周瓚的傷,祁善才知道周瓚拍了一張傷口的照片發在網上,照片裏有她拿酒精棉球的手出鏡。下麵是長長的一串留言,一半問手的主人,另一半已經猜出了答案。祁善後悔自己當時沒一剪刀下去,她要周瓚把照片刪了,周瓚嘴上應得好好的,借養傷為由拖到晚上,刪不刪都已經沒多大區別了。

    子歉不在留言的人之列,但他想必認得祁善的手,畢竟有段時間他曾將它握在手心。

    “沒事,小傷而已。”祁善說。

    子歉低頭笑笑,語氣不無惆悵,“以前我不服氣,認為隻要周瓚不從中作梗,我們就會是很好的一對。人之所以活得累往往是總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他用不著挑撥,隻需要把事實擺出來,就足夠我知難而退了。”

    祁善沒有說話。他依然絕口不提自己與阿瓏的關係,仿佛走到今天一切都是祁善的選擇,從頭到尾他隻是在尊重她、成全她。這個站在她麵前侃侃而談的子歉,比分手時隻用了一句話的他更讓人陌生。

    “聊什麽呢?”周瓚回到祁善身邊,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祁善破天荒地沒有動彈,她看著子歉那種了然於心的笑意,就當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吧,他怎麽想都不再重要。周瓚沒有說錯,是她錯得離譜,她怎麽會認為子歉才是更適合她的那個人?周瓚不怎麽樣,相比之下,竟也不是一無是處。

    “我說你們很好。”子歉說。

    周瓚才不管子歉是不是言不由衷,“那是當然!”

    阿瓏聽阿標的妹妹數落今天的公關公司太過敷衍,她端著玻璃杯,不時回頭望向心係之處,杯裏的冰塊已開始融化。子歉親口說過他和祁善再無可能,阿瓏相信他。子歉是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她每了解他一天,就越覺得自己是為他而生,祁善可以給子歉的,她都可以雙倍賦予。可她還是很想知道他們在聊些什麽,看起來融洽得很。周瓚都可以加入到談話之中,她為什麽要在一旁等待,像個傻瓜。可她現在若貿然過去,子歉會不會生她的氣?

    就在阿瓏猶豫之際,子歉已從周瓚二人身邊走開,仿佛感應到阿瓏的牽腸掛肚,他微笑著朝她招招手。阿瓏像小鳥一樣朝子歉飛去,挽了他的胳膊說:“剛才趙叔叔還問起你,他和我爸是老【txt女性閱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