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譽畢竟臉皮薄，話到了嘴邊也沒敢問出來。那夜之後又過了兩三天，他就跟他母親一起去北戴河的幹休所休假了。

    一九七六年的這個夏天特別熱，很多老人們都說這一年是龍年，老天要收人。

    沈譽去北戴河之前，讓楊民把他的辦公室的鑰匙給了林雪嫻一把，這樣就算他去了十天半月的，也能和她偷偷通個電話。

    他倆好上了，顧冉東、楊民、蔣瑩都是知情者，除了為他倆感到高興外，平時還要擔負著掩護的任務。

    因為沈譽已經是排級幹部、馬上就要升為連級幹部了，可林雪嫻卻還是普通的學員戰士，蔣瑩很擔心她，怕萬一事情暴露她會背處分，甚至會被開除軍籍。

    坦白講，林雪嫻也不想這麽早就與沈譽確認關係，但是有時候就是這樣，事情的發展不知不覺中就超出了自己的控製，好在她是知道自己學員期滿肯定能提為幹部的，不會麵臨複員回原戶籍的局麵，現在唯一所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可以自由戀愛的那一天。

    沈譽去了北戴河，林雪嫻按照約定的時間晚上等在楊民的辦公室裏，他的電話非常準時，過了約定時間如果沒有打來，那就不會再打了。

    兩人一般會在晚上聊上一會兒，打電話不用麵對麵就少了許多尷尬，很多平時難以啟齒的話也可以在電話中大膽地問出來。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沈譽問。

    從什麽時候？從前世就開始了，還整整暗戀了數年，可惜那時他怎麽也不喜歡自己。

    “你呢？”她不回答，把問題拋還給他。

    “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注意到了你，還做過一個關於你的夢，”想到這裏沈譽的嘴角不由彎起了一個弧度，“我夢見你騎走了我的馬，我在後麵追，怎麽也追不上……”

    “什麽時候做的夢啊？你怎麽沒告訴過我。”

    “那時咱倆還不認識呢！”

    林雪嫻從來不知道還發生過這些事，心中湧起一股甜蜜。

    “你呢？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沈譽依舊想知道她是從什麽時候喜歡上自己的。

    林雪嫻想了想，隻好道：“從第一眼見到你時……”

    沈譽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信任：“你是故意這麽說，哄我開心的吧？！”

    “真的，不騙你。”

    “我不相信的，明明那時你隻關注著顧冉東，根本連正眼瞧我一眼都沒有……”

    林雪嫻笑了笑，嗔道：“不相信就算了。”

    沈譽聽著她的氣息仿佛就在自己的耳邊，一時心神蕩漾，語氣中有著說不出的溫柔：“雪嫻，我真的特別特別喜歡你——”

    “我知道。”林雪嫻的聲音也不自覺地被他的語氣所軟化，兩人的對話變成了情人間的那種呢喃細語。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別的女孩子，不知道為什麽就對你動心了……”

    林雪嫻聽著他的告白，心中既幸福又覺得似做夢一樣不可思議：

    回想自己前世那時，最開始心中很自負，覺得自己是舞蹈隊數一數二的尖子，長得又漂亮，追求自己的人那麽多，他肯定也會很快就喜歡上自己！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對待她的態度始終冷淡，試著向他示好也完全沒有作用，她的心態從自負又變為了自卑，他到底為什麽就不喜歡自己呢？！於是患得患失，最終也未能俘獲他的好感。

    沈譽像這個年齡段的所有年輕人一樣，對“永遠”、“一輩子”有著篤定的信念，覺得沒有什麽不可以。

    “我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照顧你、愛你，永遠對你好……”

    林雪嫻完全相信他這一刻的誓言是真心的，可她卻不敢輕易去承諾什麽，因為她知道永遠太遠了，世事無常，誰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呢，她隻信任當下。

    “你的胸還疼嗎？”過了一會兒，沈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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