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筠依然毫無知覺地在他肩膀上沉睡著。

    唐敘抿了抿唇，轉頭看向窗外。

    司機從後視鏡裏瞟了一眼，見自家小少爺累得歪在唐敘肩上睡著了，不禁歎了口氣，道：“少爺最近太辛苦了，天天出差不說，回了家也還要處理公事。這麽下去身體遲早扛不住的。”

    唐敘輕“啊”了一聲，轉過頭來：“他一直都這麽累嗎？”

    “是啊，唐先生，你是少爺的朋友，有空也勸勸他。”司機不知回憶起什麽，眸中露出悵然和遺憾：“當初老爺過世，就是因為過度勞累導致的。當時少爺在國外工作，連老爺最後一麵都沒見到，誒……”

    唐敘心頭一緊，失去至親是什麽滋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想不到梁筠竟然連梁父的最後一麵都沒見到……他瞥了眼梁筠安靜的睡臉，嘴裏微微發苦。

    不知不覺，車子便開到了梁筠的別墅門前。唐敘正發愁要怎麽叫醒他，就見梁筠的睫毛眨了眨，慢慢睜開眼來。

    “我睡著了？”梁筠的神情還有些恍惚，眼神好半天才聚焦在唐敘臉上。

    “嗯，下車吧，到家了。”唐敘不露痕跡地移開自己酸痛的肩膀。

    兩人下了車，往別墅大門走。讓唐敘詫異的是，裏麵的燈亮著，似乎有人拜訪。

    梁筠也注意到了，他剛進玄關，保姆就迎上來，笑著道：“少爺，程小姐來了。”

    唐敘順著保姆的視線看過去，就見客廳的真皮沙發上坐著一個身材高挑、麵容清麗的女孩，她穿著及膝的長裙，妝容精致而淡雅。見到梁筠走進來，立刻笑著站起身，喜不自勝道：“梁筠哥，你回來了。”

    “程薇，這麽晚你怎麽來了？”梁筠看到她有些詫異。

    “前兩天想約你吃飯，可你一直那麽忙，我就隻好自己過來了嘛，反正離得也不遠。”她注意到梁筠身旁的唐敘，秀氣的眉微挑，疑惑道：“這位是？”

    “一個朋友。”梁筠的語氣淡淡的。

    唐敘忽然覺得自己出現在這裏實在不合時宜，他壓下心頭那絲酸澀，朝程薇禮貌地笑了笑：“程小姐，你好。”

    “嗯……你好。”程薇打量著他，總覺得他似乎有些麵熟。

    “我先上樓洗澡了，不打擾你們。”唐敘換好鞋，迅速擦過梁筠身邊，上了二樓。

    梁筠看了眼唐敘上樓的背影，他似乎想說些什麽，但程薇很快湊過來，親熱道：“梁筠哥，我給你帶了禮物，burberry的定製圍巾，你試試看喜不喜歡。”

    “還有，我給娜娜和小傑也帶了禮物。娜娜不是很喜歡愛莎嗎，我特地幫她買了一條愛莎的公主裙……”

    唐敘關上房門，世界立刻安靜下來。他想到剛才程薇笑靨如花地看著梁筠的模樣，心頭像是紮了一根刺，說不出哪兒難受，但就是如鯁在喉。

    梁筠很受女生歡迎，這一點他一直是清楚的。以他的相貌和家世，他們分開的這五年內，肯定有不少女孩前仆後繼地追在他後麵。這個程小姐一看就是出自名門，長相和身材都無可挑剔，兩人站在一起，確實像一對璧人……

    唐敘眨了眨幹澀的眼睛，收拾衣服去浴室洗漱。洗完澡出來，他便坐在陽台的懶人沙發上看李導發來的劇本。他努力提醒自己要專注，可看了沒幾行，心思便忍不住往樓下飄去。

    唐敘嘖了聲，幹脆把手機放到一邊，徹底放空自己。正發怔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等他有所察覺時，那人已推開門，走到了他身後。

    “怎麽不吹頭發？”他聽到梁筠的聲音。

    唐敘轉過身，眼睛沒看他：“現在去吹。”

    “明天跟我一起去海星。”梁筠頓了頓，又道：“簽合同。”

    唐敘點頭，神情有些淡漠。梁筠似乎看出什麽，他思索了幾秒，輕聲道：“我跟程薇沒什麽，兩家是世交，她又恰好也在美國讀研，就認識了。我一直把她當妹妹看。”

    唐敘沒說話，他垂著眼，半響才道：“其實……你跟她挺配的。”

    梁筠愣了一下。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唐敘，沉聲道：“你再說一次。”

    唐敘的喉頭動了動，他抬起眼，直視著梁筠，胸口有股自虐般的殘忍快意：“你們站一起挺配的。”

    “唐敘！”

    梁筠的眼神一下變得極深，他揪住唐敘的衣領，憤怒而受傷地看著他的眼睛：“你——”他氣到極點，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唐敘的臉近在咫尺，黑眸無畏地看著他，梁筠的視線掃過他有些蒼白的唇，胸口一熱，直直對著他的唇親了下去。

    唐敘隻覺唇上一痛，眼前是梁筠放大的臉，他急促而熾熱的鼻息噴在他臉上。他驚了一下，很快抬手反抗，但梁筠正處於怒意中，力氣比平時大上很多，幹脆地把他的手反剪在身後。唐敘劇烈地掙紮，他踹梁筠的小腿，那人避都不避，隻摟緊他的腰，舌-頭蠻橫地頂開他的唇瓣，在濕-熱的口腔裏放肆地衝-撞。

    牙齒被一一舔過，舌頭也被含住，曖昧地吮-吸。一隻手環住他的腰，技巧性地在他腰-臀上揉弄著。唐敘掙紮了一會兒就放棄了，即使分開了五年，梁筠依然熟知他身體的每一個敏-感點，他原本堅毅的黑眸漸漸有些渙散，直到梁筠的手探入他輕薄的t恤內，撫摸他溫熱的肌膚時，他才如夢初醒般，狠狠咬了他一口。

    梁筠痛得立刻縮回舌頭，黑眸泛出生理淚水。唐敘順勢掙開他的懷抱，他用袖子大力地擦了擦嘴角，冷聲道：“我要休息了，請梁總自重。”

    梁筠看著他，眼底還殘留著先前的怒意，卻又多了一絲自嘲。

    “這麽討厭我親你嗎？”

    他想起以前兩人在一起時，唐敘總是時時刻刻都要黏在他身邊，生怕他跟別人跑了似的。接吻的次數更是多到數不清，有時候互相看上幾眼，唐敘就忍不住跑過來親他。好幾次在家裏被他撩得火起，他就把人直接壓在地板上做，動作免不了有些粗暴，可唐敘從不抱怨，甚至還用腿勾住他的腰，笑眯眯地親他的淚痣。

    “梁總也說了，我們是上司跟下屬的關係。”唐敘臉上有尚未褪去的狼狽，他低著頭道：“僅此而已。”

    “好。”梁筠咬著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大步轉身，用力帶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