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瀾的聲音很低。
    但卻直接牽動了另外兩名老友的全部心神。
    晉升真實的道路...
    說白了，不止是現階段，在任何時期，這都可以說是最重要的事情，沒有之一。
    什麽至尊，巔峰強者，甚至新權限，所有的事情加起來，都不如晉升真實重要。
    從中立陣營最古老的記載到現在，智慧生命如今所知道的，這已經是第四個世界。
    最初的武，之後的陽，後來的羽，現在的人。
    武世界之前是什麽，會不會還有其他的世界但被徹底埋葬了，沒人知道。
    如果把武世界當成是時間的源頭的話，四個世界，無數個紀元以來，巔峰時期的皇曦確實可以算得上是古往今來的第一強者。
    他不是第一個掌握融合權柄的。
    羽族時期同樣也有著掌握不止一個權柄的舊世至尊。
    皇曦的老師就掌握著武道和命運權限的雙權柄，對方是陽世界的至尊，在羽族時的地位幾乎等同於現在皇曦在人族的地位。
    但皇曦卻是第一個掌握了三種權柄，並且沒有什麽明顯隱患的人。
    三權柄之後，在發現新權柄，李天瀾將其稱之為虛無陣營。
    那已經是另一個陣營的事情了，它今後或許可以跟中立陣營共同進退，但終究不是中立。
    這意味著幾個世界以來，所有至尊的不斷努力和探索，中立三權限，已經是中立理念的極限。
    至少是他們認知中的極限。
    而掌握了三個權柄，並且開始將其融合的皇曦，毫無疑問是走在中立的最前沿。
    真正意義上的最強者。
    站在至尊領域的盡頭，他往前走的每一步，都會是嶄新的道路，嶄新的風景。
    李天瀾也好，人王也好，戰神也好，所有至尊...
    他們就像是一群長途跋涉的苦行者，聽聞在遙遠的前方有一片名為真實的絕世風景。
    沒有人知道那片風景在哪裏，沒人知道還有多遠，沒人知道具體是什麽方向，他們隻知道那片風景在前方。
    於是他們不停的走。
    目的明確，但卻不知距離，沒有方向。
    世界更迭，紀元終結，時光變幻，滄海桑田。
    李天瀾僥幸走在了最前麵。
    那是一個其他人還沒有到達的位置。
    於是在這條道路上，他看到的每一眼風景，對於其他人而言，都成了他們不曾見過的絕美。
    他或許仍舊不知道真實到底在哪。
    但至少在這條路上，他確實走到了最前麵。
    於是關於希，關於新權限，關於時空，所有的話題都在這一刻失去了魅力。
    代表著人王意誌的書冊漂浮著向前移動，靠近了李天瀾。
    戰神更是直接往前走了兩步，眼神閃耀。
    “你的下一步是什麽？”
    戰神直接問道。
    書冊上無數的符號閃耀，匯聚成了內容：“不必說的太清楚，有什麽就說什麽。”
    相比於戰神，本身已經即將掌握命運權限的人王顯然更清楚，有些東西有時候不是對方要做謎語人，而是對方自己也說不明白。
    命運本身就玄妙，來自於命運的啟示，很多時候，都超過了可以穿梭時空的預知。
    李天瀾明顯是受到了某些命運啟示，他自己未必說得清楚，也許隻是模模糊糊的有了感覺。
    “我之前一直在等。”
    李天瀾平靜道：“等我恢複到巔峰狀態，等我把之前所有的記憶都找回來，把順序理順，然後以最好的狀態繼續往前...”
    他自嘲的笑了笑：“可我突然發現，這根本沒有什麽意義，無論是現在，還是我恢複到巔峰之後，前方的道路，所謂真實，對我而言，依舊是未知的。
    既然如此，那我為什麽要等？
    現在的等待，無非是前路太難的自我逃避和自我安慰，沒有意義，一點意義都沒有。
    既然都是未知的，那麽我現在就可以上路，在狀態殘缺的時候，也許我會有不一樣的收獲。”
    “你的路在哪？”
    戰神繼續問道。
    “這裏的事情過後，我會前往歸墟之城。”
    李天瀾聲音平靜：“雖然說不出來到底是因為什麽，但我能感覺到，那裏有我需要的東西。”
    戰神臉色微微發生了些許變化。
    歸墟之城那邊有李天瀾需要的東西？
    那裏能有什麽？
    至少在戰神看來，那裏最有價值的，就是沉睡的希。
    可是以兩人不斷糾纏的關係，如果李天瀾去了歸墟...
    甚至都不是現在的歸墟。
    因為對於李天瀾而言，如今這片時空隻是過去。
    等到這片時空的事情處理完，他必然回到他的現在。
    而他的現在，對於現在的戰神和人王來說，就是未來。
    對於現在的歸墟之城來說，那也是未來。
    換句話說...
    那個時候，也許歸墟之城那位已經結束了沉睡。
    然後李天瀾過去了...
    他過去了...
    之後呢？
    戰神本來在期待著某種結果，但現在卻突然發現，某個結果好像一下距離自己的期待變得無比遙遠。
    他欲言又止，最終保持了沉默。
    “你想說什麽？”
    李天瀾看著他，有些好奇的問了一句。
    戰神沉默了一會，突然笑了下：“我隻是想問，在你來的那片時空，戰神界如何？”
    如果說是之前，在跟影子見麵之前，類似的話，李天瀾是不能說的，不，那個時候，他甚至都沒辦法做到如此正常的交流。
    可隨著跟影子的一次對視，此消彼長，他的狀態恢複了一大截，些許情報交流已經無關痛癢。
    謊言權限穿梭時空，更改未來，這本就是屬於他的領域。
    “我來的時候，你剛剛隕落不久。”
    李天瀾平靜道，他看了人王的書冊一眼，繼續道：“你也成功了，不過狀態有點慘，如果沒什麽意外的話，在現實時空，你現在應該已經隕落了，就算沒死透，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不過戰神界和人皇宮還能撐一段時間，兩位嫂子還有兩位弟妹，都是扛得住事的。”
    戰神繼續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輕輕歎了口氣。
    兩位嫂子和兩位弟妹扛得住事...
    這個說的自然不止是性格，還有實力。
    至尊級的勢力，在至尊隕落後還能保持著穩定，能做到這一點，性格怎麽樣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因為至尊勢力的疆域極大，很多事情，根本不是性格決定的。
    隻有實力。
    純粹的實力。
    想要讓這樣的勢力保持穩定，靈犀琉璃，錦繡玲瓏必然都已經成了九級權限的巔峰強者。
    如此說來，他的預感其實沒有錯。
    這一次的歸墟之城，確實是玲瓏錦繡晉升的契機，她們是極有可能成為九級權限的。
    但這其實並不是戰神想要的結果。
    不過這種話他卻沒辦法跟李天瀾說。
    李天瀾現在應該有些許關於羽族的記憶，不然也不會記得他和人。
    但是對方的記憶明顯剛剛複蘇，更加殘缺，希是誰他根本都不記得，說了又有什麽用？
    什麽初戀女友甚至未婚妻之類的，對方沒有印象，那就沒辦法共情，更加沒辦法插手。
    “就這樣吧。”
    李天瀾緩緩開口道：“我近期會在這片時空，等到這裏一切結束之後，我會走上我該走的道路，新權限的事情...”
    他看了看戰神，又看了看人王。
    “交給我。”
    戰神聲音平淡的開口道。
    他的聲音裏帶著絕對的自信。
    經曆了兩個世界，見到了大部分至尊都見不到的風景，戰神現在或許還不是時空回廊那位大帝的對手，可眼光見識卻處在真正的舊世至尊水準。
    如今李天瀾已經把新權限的消息帶給了他，甚至將新權限前期的能力，特性，以及未來的方向都告訴了他，那麽後續如何推導，戰神已經有了思路。
    李天瀾在這件事情上已經做了足夠多，接下來就靠他了。
    “也好。”
    李天瀾點了點頭，又看了看人王意誌形成的書冊。
    巨大的書冊安靜的懸浮在大殿內部，無聲無息。
    李天瀾笑了一下。
    他的身影在笑聲裏分解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劍氣，隨即是無窮無盡，不斷彌漫的灰色迷霧。
    灰色的霧氣覆蓋了戰神界的整條前線。
    遙遠的秩序疆域內，那雙閉合後剛剛睜開的巨大眼眸再次閉合。
    一直到所有的灰色霧氣完全消失，那雙眼睛才重新睜開，遙望著戰神界的方向。
    人王的書冊依舊懸浮在大殿裏，正麵對著戰神。
    戰神沉默了一會，突然道：“歸墟之城的事情，有沒有可能出現好的結果？”
    書頁輕微的翻動著。
    一行字跡在上麵浮現出來：“你喜歡希？”
    “......”
    戰神有些無奈：“你當這是拍電影呢？三角戀？好歹是朋友，跟喜歡有什麽關係？如果能有好的結果的話...”
    “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在發生一次，還能有什麽結果？”
    書頁上再次出現了一句話。
    戰神閉上嘴巴，盯著麵前的書冊，一言不發。
    “不是沒有轉機。”
    人王書冊上內容不斷出現：“但現階段，這件事情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曦的下一步，該怎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