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瀾沒有聽到來自於歸墟的聲音，但卻明顯察覺到了眼前虛空中陡然活躍起來的意識。
    被隱藏起來的歸墟在這種意識的波動裏隱約出現了蹤影，若有若無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他周身的灰色霧氣，直接落在了他身上。
    李天瀾皺了皺眉，他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平靜的迎著虛無中的那道目光，安靜的看著。
    中立陣營沒什麽人能跟真實環境比層次。
    至尊再怎麽至高無上，在真實環境裏同樣會被壓製，隻是無法被限製而已。
    後者可以說明至尊的超然，但前者同樣能說明真實環境的特殊。
    ‘初戀女友’現在無論是個什麽狀態，她一旦跟真實環境的意識融合，李天瀾就奈何不了她。
    在真實環境外，他無法奈何歸墟。
    而在真實環境之內，就算他能把歸墟折騰的四分五裂，傷害的也隻是真實環境下的文明，對於真實環境的意識同樣沒什麽辦法。
    這樣的對峙沒有任何意義。
    他來此確定了某些事情，抓到了某些線索，已經足夠。
    李天瀾揮了揮袖口。
    灰色的霧氣開始翻滾收縮，他的身影被籠罩在灰色的霧氣內，刹那消失。
    在消失之前，他看到自己周身的一縷灰霧莫名的脫離了自己的周圍，並且在脫離的同一時間變成了它最本質的狀態：劍氣。
    劍氣在虛空中延伸，變成了戰神的模樣。
    戰神和李天瀾對視了一眼，兩人微微點了點頭。
    下一秒，灰色的霧氣已經出現在了星空的另一端。
    將李天瀾在自己這裏借用的部分力量扣留下來變成分身的戰神站在李天瀾剛剛所在的地方，看著眼前緩緩旋轉的星球，輕輕歎了口氣。
    星球繼續旋轉著，帶動著周圍的星區，沉靜無聲。
    戰神很識趣，沒有說那些有的沒的，主動開口道：“我來看看她們的狀態，進展順利嗎？”
    自從察覺到歸墟的異常之後，這是戰神第一次在歸墟露麵。
    他之前讓錦繡玲瓏來這裏，可屬於他本人的意誌，卻始終沒有降臨在歸墟，直到現在，在李天瀾來了這裏之後，在被李天瀾看到的情況下，戰神出現在了這裏。
    在虛空中旋轉的歸墟表麵似乎出現了一道朦朧的清光。
    下一瞬，戰神眼前的虛空和星球消散無蹤，連綿無盡的雲團出現在了他的視線內。
    浩浩蕩蕩的雲層在他身邊飛快穿梭，風聲凜冽，帶著這片天地的意誌，將戰神徹底籠罩在內。
    真實環境裏，本應該受到限製的戰神在這種意誌的加持下，整個人的視角飛快變得清晰起來。
    戰神仔細的觀察著。
    跟奇跡之城不同的是，歸墟的陸地麵積要比奇跡之城大的多，而且權限壓製也並沒有那麽離譜，這裏的權限壓製大概是六級權限的層次。
    上限可以達到六級權限高段，但因為這裏的真實環境意識很活躍，所以真正的極限實力，有可能達到六級權限巔峰。
    以超越四級權限就可以算是非人的權限強度來看，六級權限，即便不能撕裂真實環境，但在大部分人眼中也足以稱得上是神魔。
    超強的個人武力存在必然會影響到集體觀念的發展。
    所以如今的歸墟仍舊處在奴隸製的時代。
    不過如今歸墟一統天下的王朝已經進入末期，大局不斷動蕩，新的觀念正在逐漸萌芽，如果沒有意外，古老的王朝很快就會崩塌，一個英雄輩出的亂世即將出現，大亂之後新的時代已經逐漸顯露出了身影。
    戰神的目光觀察著歸墟的亂局，同時在尋找著錦繡和玲瓏的身影。
    周圍真實世界的意識愈發清晰，這也讓戰神的視線變得更加透徹。
    他看快就看到了錦繡和玲瓏，同時還看到了靈犀和琉璃。
    確切地說，他是看到了無數個錦繡玲瓏，無數個靈犀琉璃。
    她們已經不存在真實形體。
    解除了肉體形態，又沒有恢複權限形態，她們以概念的形式存在於整片世界。
    各種概念。
    天地間的一縷風。
    海洋中的一滴水。
    穿透天地的日光。
    籠罩天空的黑暗。
    漂浮的雲層，融化的冰，燃燒的火，轟鳴的雷...
    所有虛無，所有真實，一切的一切，到處都是她們的影子。
    在真實環境裏，弱小並不意味著層次低。
    她們變成了真實環境內的各種概念，在無數概念的聚合中摸索自己的道路，一次次的失敗，一次次的發現問題，一次次的解決問題，讓她們自身的神形和邏輯模型在概念裏變得更加完美。
    這其實就是晉升巔峰強者的準備，隻不過她們在這裏，有了無數次試錯的可能。
    當一個個錯誤都被發現，被解決，就是真正的晉升。
    這樣的情況下，晉升失敗，就成了謊言，她們可以繼續尋找自己的問題，一直到自己晉升成功，把這一切變成真相。
    這是真實環境的意識借用權柄的力量來幫忙作弊，如此機緣，珍貴程度根本就無法想象。
    至於後果，其實也沒什麽後果。
    在歸墟之城，被真實環境的意識庇護著成為巔峰強者，從因果上而言，錦繡玲瓏，琉璃靈犀就等於是出身於歸墟的土著了，她們會在這裏收集部分信仰，當紀元覆滅又重啟的時候，作為從歸墟走出去的巔峰強者，她們同樣也有義務讓歸墟的文明再次走上正規。
    這種代價，完全可以接受。
    戰神的視線穿過了種種概念，感受著錦繡玲瓏在不同概念中的狀態，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複雜的笑意，那笑容看上去並不怎麽開心喜悅。
    “咱們當初可沒這個待遇，從最後的結果來看，她們怕是這幾個世界以來晉升待遇最奢侈的巔峰強者了。”
    “你不為她們開心嗎？”
    柔嫩的聲音在戰神耳邊響起。
    戰神向四周看了看，他看到的還是各種概念，是茫茫無際的雲海。
    他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站在丈夫的角度上，我很開心，但站在中立陣營的角度上，犧牲一個至尊的底蘊，換四個，或者再多幾個巔峰強者，這有什麽值得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