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 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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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三彩從廚房探出頭來:“牛大師,您來啦?”
和尚眯著眼,擦擦嘴上的油光,笑道:“哎!楚家嫂子,我來找楚辭有點事!”
“行啊,楚辭,你去吧!”
楚辭瞥了眼楚明江,見他還在鬱悶,都顧不上和和尚說話,便沒做聲,跟和尚出去了。
一出門,和尚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雞腿。
“……”楚辭失笑問:“大師,佛門中人不可破戒吧?”
倆人幾步便走到寺廟,牛大師哼了一聲:“你沒聽說過‘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嗎?佛在我心中!”說完,啃了口雞腿,又拎起邊上的酒壺喝了一口。”
雞腿吃完,把手伸進瓶中,道:“喏,楊枝淨水,遍灑三千,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讓我灑這個為他們求姻緣,要不我給你臉上灑幾滴?”
瞥見他滿手的油光,楚辭露出完美微笑:“不用了!謝謝!對了,你找我什麽事?”
牛大師一拍腦門:“你看我!把正事給忘了!就前天來的孫大娘還記得嗎?她在屋裏等你。”
楚辭推門進去,孫大娘立刻走過來,急道:
“大師,您可真是神了!我在門口的池塘裏挖出一口棺材,你說,是不是這個棺材的煞氣影響到我全家人的命格?還求大師跟我走一趟,幫我家做個法!可別讓我一家人死的不明不白,讓我那些孫子孫女們在九泉下都不得安息!”
楚辭聞言,並未立刻答應,現下她不過是個10歲的小女孩,一直癡傻,如果立刻表現得異於常人,隻怕會讓人懷疑。
見她遲疑,以為是自己的誠意不夠,孫大娘連忙說:
“大師,你有什麽要求可以提,我盡量滿足你,錢方麵……”
“不是這個原因。”楚辭擺手,阻止她繼續往下說。
牛大師眼珠子一轉,把她拉到一邊,道:“小楚子,你這忽悠人的功夫不是一般高,沒想到這次被你蒙中了,我看咱倆就聯起手來賺她一筆!這樣,我跟你一起去,我出麵周旋,你在背後忽悠,咱倆雙劍合璧,把她家銀-行-卡掏光!”
楚辭一頭黑線,隨即失笑,敢情到現在牛大師還以為她是靠騙的?不過這牛大師的身份在這,他要是跟自己去,也能有個擋頭,對外隻需要說是牛大師算的就行,不會為自己招來麻煩。
一想到家裏的早餐隻是米粥就鹹菜,楚辭當下點頭:“行,你陪我走一趟!”
他們和孫大娘說好了,在外隻說是牛大師來算的,孫大娘家在隔壁村子,因她家挖出一口棺材,村裏人都圍過來看,池塘邊上擠滿了人,而那口棺材,剛被幾個漢子抬出來,小心地放在孫家門口。
他們想把棺材撬開,可這棺材卻跟被人用手拉住一樣,怎麽都打不開!
見孫大娘帶牛大師和一個小姑娘來,大家隻當這事是牛大師算出來的,當下瞅著牛大師。
“大師,您說個話吧!這棺材要怎麽處理?”孫大娘問。
村裏的幹部都來了,這棺材要是沒什麽特別之處,也就直接拉去燒掉了,從前大家都不流行火化,地底下經常能挖出棺材,不是稀罕事。
牛大師裝模作樣咳嗽兩聲。
“那個……”
他瞥了眼身後的楚辭,低聲問:“要怎麽忽悠?”
楚辭唇角微勾,朝四麵看了會,才道:“孫家門口有池塘,本就是死路一條,常言道水管財,水不走一處,就會散財!可見這口池塘讓孫大娘一家死傷無數,不得安生!且留不住錢財!”
牛大師照著她的話說了,村人一聽都驚了下,大家都是鄰居,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年孫大娘的孫子孫女沒一個活下來的,不是落水就是被火燒死,還有被車撞死的,說句不好聽的,就她家喪事最多,有時候一年要來出禮好幾次,人經常遇事故,就得往醫院跑,家裏人也沒心情去賺錢了,家裏窮的揭不開鍋。
這話一出,大家看牛大師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牛大師見楚辭很會忽悠,當下放下心來,腰板挺直了一些。
楚辭又道:“再加上這口棺材,煞氣更重,這煞氣直衝孫家門口,又與孫家的房子形成了三角煞,異常凶猛!死路死水加死煞!孫大娘家有人死實在正常不過!再看孫家的房子……”
大家不覺看向孫家房子。
牛大師咳了咳,接著照楚辭的話說:“孫家的房子左邊地勢明顯比右邊低,這意味著無龍保護,虎就猖獗,龍虎不平衡,就容易遭遇事故!因此,必須好好做法,把這煞氣除去,並平息棺材上的怨煞氣!讓死人入土為安!”
大家半信半疑,孫大娘卻是十分相信,她給牛大師找來做法用的工具。
桃木劍、硫磺四錢、香燭、羅盤、銅鏡……
之後,牛大師表演得果然很出色,拿著桃木劍就開始裝神弄鬼,一會戳一下這裏,一會戳一下那裏,還振振有詞,說是從電視上看來的。
楚辭又是滿臉黑線,她走進內室沒人看到的地方,取出翡翠簪子,找來朱砂、硫磺、符紙,什麽花頭也沒有,集中全部精力,三兩下就把符畫好了。
外麵,牛大師忙得一頭是汗,見她出來還問:“你怎麽這麽快就結束了?”
楚辭瞥了他一眼,一臉“我就靜靜看著你裝逼”的表情,道:“你繼續!務必演得像一點!對了,搖頭晃腦的幅度再大點,民眾們就喜歡看這種樣式的!”
前世國民們就是這樣,見她次次不搖頭不晃腦,很不滿意,直說她做的法事沒效果。
楚辭拿著畫好的符,偷偷貼在棺材上,等牛大師拿桃木劍刺過來時,她拿著簪子在符上一劃。
也是奇了!那符竟猛然燒了起來,等一張符燒完,大家隻聞到空氣中有股焦味,楚辭道:
“孫大娘,現在找人把棺材撬開!”
“哎!”孫大娘招來幾個漢子,拿著工具,也是奇怪!隻撬了兩下,那棺材蓋竟陡然打開了,眾人圍過來,隻見這棺材裏躺著一個被繩子捆綁住的女人,這女人不知死了多久,臉竟然和普通人一樣,身上的皮膚細膩透滑,泛著光澤,她一隻手扒在棺材邊上,做出拉棺材蓋的動作,眾人心裏一驚,難不成剛才打不開棺材就是被她拉住了?
楚辭又拿出一張符,讓牛大師貼在女人頭上,她偷偷在棺材邊做法,忽然,那女人頭上符大幅度晃動,沒幾下,那女人的皮膚竟然一點點崩裂,又陡然變成了灰燼!
眾人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太蹊蹺了!”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事!”
“牛大師太厲害了!”
楚辭見狀,暗自點頭。這女人並非惡鬼,隻是生前被人綁住,投河而死,心裏怨氣重,自然有煞氣,而如果楚辭沒猜錯,孫大娘男人的祖輩就是那個作惡的凶手,也因此,這女人多年來怨氣不平,一直找這家後輩的麻煩,要這家斷子絕孫。
這樣一來,法事徹底結束,眾人把棺材抬走埋了,孫大娘的心才徹底放了下來,她拿了一千塊錢出來,惴惴不安道:“大師,我家裏實在沒錢,好不容易湊了一千塊。”
楚辭沒伸手,牛大師忙不迭接過,笑得眼都眯成線了。
“哎呦!孫大嫂你客氣了!有錢就行!有錢就行!”
楚辭哼了一聲,轉頭就走。
孫大娘見狀,追了出來:“大師,我還想問您個事。”
“嗯?”
“您看我三個兒子以後還能有孩子不?”
一把歲數,一家子孫死光了,孫大娘心裏比誰都難受,很希望能有個後。
楚辭掃了她三個兒媳婦一眼,笑了:“放心!煞氣除去,你們家的厄運也結束了!不出意外,三個月內,你大兒媳婦會有子嗣,一年內你另外兩個兒媳婦也會懷孕!我已經替你們家做了法事,你家的後代都會平安長大,財運也會好很多。”
這話一說,全家人都高興起來,尤其是三個兒媳婦,都拿袖口擦眼淚。
楚辭轉身就走,等到了月老廟,牛大師追上來說:“來,小楚子,這錢我拿200,剩下的給你!”
楚辭接了錢,又塞了一百給他。
“你拿三百!”
“哎!”牛大師眯著眼,笑得肉直抖。“小楚子,你這忽悠人的功夫非常了得!和尚我佩服你!”
楚辭看了他片刻,似笑非笑道:“大師,提醒你一聲,你今天有血光之災!”
“血光之災?小楚子你想忽悠我?老牛我忽悠別人的時候,你還在你娘肚子裏咧!”說完,牛大師拿著錢去買酒了。
從小店出來,牛大師拎著酒瓶正要走,忽然,一輛車從東麵飛撞而來,他來不及躲閃,整個人被撞出三米遠,酒瓶哐當一聲碎了,手掌緊接著按到玻璃碎渣上,腿也被撞得淤青。
“老牛,你沒事吧?”村裏人圍上來問。
“沒大礙……”牛大師說完,想到楚辭早上的話,心驚肉跳,難不成這就是血光之災?不!一定是自己多想了!湊巧而已!楚辭還是個10歲的小丫頭!怎麽可能這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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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拿了錢回家,卻不知該如何給田三彩,要是說自己算命賺了錢,田三彩肯定以為自己瘋了!
怎麽才能把錢給田三彩呢?
想了半天,楚辭遠遠瞥見田三彩從外麵走過來,她趕緊掏出兩張一百塊錢扔在地上,田三彩看見錢,果然撿了起來,自言自語道:“誰丟了錢?”
而後端著個凳子,坐在門口等失主。
“……”楚辭無語,千算萬算沒算到田三彩竟然有這個覺悟,撿了錢還不占為己有!
她隻好自己跑去村口,想買點肉拎回家。
見了她,賣肉的大叔驚道:“楚辭,你腦子真的好了?”
“是,大叔。”楚辭笑笑。
楚辭長得本就漂亮,她皮膚隨田三彩,又細又白,臉蛋很小,眉眼精致,從前雖然傻,卻打扮得幹幹淨淨,比正常孩子還要招人喜歡,也因此,村裏有些心眼壞的男人,經常用糖哄她,背地裏說些下流話占便宜,有一次被田三彩逮到,追著那男人跑了好幾條街道,後來田三彩幹脆把她送上學,學校總要比村子裏安全些。
眼下她不傻了,眉眼間有種聰慧感,看人的時候,眼睛像是會說話,嘴角微微翹起要笑不笑,配上本就漂亮的臉蛋,那模樣別提多招人稀罕!
大叔看得一愣,當下割了肉,又拿了幾根筒骨遞給楚辭:
“來,丫頭!拿回家讓你媽給你熬湯喝,你剛恢複,可要好好補腦子,別再變傻了!”
“謝謝大叔!”楚辭感謝他的好意,從大叔的麵相上看,他是個溫和有善心的,跟妻子關係也和睦,一輩子沒有爛桃花,疼愛孩子寵愛老婆,是個好男人,隻是……
楚辭提醒道:“大叔,今天要看好自己的錢哦!”
大叔一愣,等她走遠了才意識到她說了什麽。
看好自己的錢?什麽意思?
也不知怎的,被楚辭這麽一說,他心裏一直放不下,隻因今早他去銀行提了一萬塊錢,原本是打算給未來兒媳婦買金子用的,現在正放樓上,這時候家裏人都跟他一起賣肉,沒人在樓上看管。
但他把錢放床頭櫃裏了,應該不會……
大叔越想越不得勁!幹脆放下殺豬刀往樓上去。
誰知剛走到樓上,就聽屋子裏傳來翻東西的聲音,大叔一愣,招來買肉的幾個壯年,進屋就把賊抓了個正著。
這賊偷了大叔的一萬塊錢,還偷了他老婆的金鏈子,這要是被偷走了,至少要損失一萬五!他家裏剛蓋了樓房,本就不寬裕,這錢要是丟了,損失可不小!
他一陣後怕,想到要不是楚辭提醒,自己這次破財的損失可不小!
大叔老婆聞言說:“人家都說死過一次的人能看見那邊的事,那眼可靈了!我看楚辭就是這樣,這事你先別聲張,她要是真厲害,咱兒子結婚生孩子少不了找她看,咱給楚辭送點排骨過去算是感謝她!”
“行!”大叔點頭,當下給楚家送了一整塊排骨,田三彩半晌沒反應過來。
“你說怪不怪?我今天出門撿到錢半天沒人來找,這晚上家裏又多出這麽多肉。”
楚辭笑笑:“我看到有小偷偷東西,就告訴了大叔,大叔這才送了肉!”
“難怪了!”田三彩笑著拎起豬肉,晚上做了紅燒肉和紅燒排骨,給孩子們改善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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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吃得開心,老二和老三也一直夾肉吃,隻楚明江一直低頭喝悶酒。
田三彩見狀,問:“她爹!你今天心情不好?”
楚辭掃了他一眼,低著頭沒做聲,從楚明江的麵相上看,他這次遭遇的麻煩可不小,想必那個背後的人,見沒能害死顧家的孩子,便提前對顧爸爸動手了。
楚明江心情不好,喝了口酒才道:“最近我手下幾個工人相繼出事,工地上的錢一直要不到,現在工人天天逼著我給錢看病,還說要去告我,現在有個新的工地找我去做工,偏偏我一分錢也拿不出來!”
“新的工地?”楚辭說著,忽然覺得額頭一痛,猛然間,她眼前出現一些奇怪的畫麵。